第15章 第15章跑这么乱！
校长养的鸽子，携家带口，咕咕叫着，飞来飞去。
银杏和洋槐遥遥相望，抖擞着清朗。知了躲在叶丛里吱吱叫。
假山又有了流动的水，金鱼偶尔露出红彤彤小嘴，吐泡泡。
校服青白相间，偷偷修改过的裤子，文字、图画涂鸦着的上衣。卷起裤脚，大家都是“社会人”。
一切都是青春的样子。朝气蓬勃也叛逆冒刺儿，懵懂无知也义气云天。
黄色的绳子捉着银色的哨子，嗖嗖画着圈。“步子迈开，都给我跑快点。”
体育老师叫田亮，当然不是那个跳水冠军。他的学生，学哥学姐也好，以后的学弟学妹也好，都认为他是一个内里极深沉的人。他有好多故事，喜欢一个人喝酒。最重要的是，肖寒他们当笑话听的，后来好多都成真了。
而且，“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这句话是真的。那时，他身兼体育老师和三班班主任两职。
林卿拍着胸脯，喉咙都要冒烟儿了，“太热了，老师。”
城武田朝他看了看，“林卿你看看你现在多胖了，能不热吗？”
“那，也不光我热啊。同学们也热。”林卿用余量不多的力气喊着，“是不是？同学们。”
“热死了！”这种集体性的活动，有整整齐齐的参与感和抗争意识。当然大多数时候这种抗争都是无效的。
“都别起哄了，一会岔气我可不管。”城武田扔下他们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小花坛。
呼哧呼哧地跑着，才一圈下来，就有女孩儿掉队了。
米小米早就垫了底。
而周淼就像一台永动机，能量消耗不尽似的。
第二圈跑到一半儿的时候，初晴偷瞄着城武田。一身黑色李宁，袖口领口裤脚是抹枫叶鲜艳的红，高瘦的身材，冷峻深沉。怪不得叫他城武田。
在花坛旁边静默，也许正在看还是骨朵儿的花。
两圈下来，男生们冲到了前面。队伍，早就冲散了。
哨声划过天空，精准发射到每个学生的耳朵里，满环！校长的鸽子似乎都听得懂，小的乖乖地排在大的后面。
城武田抱着肩膀冲着操场上的“小兔崽子”大喊，体育老师特有的肺活量和语气，“你们趁我不注意，去乌龙山去入伙了吗？跑这么乱！”
他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看清是谁在队伍里瞎胡闹，闲扯细聊。“排队好好跑，三圈就停。如果就现在这样儿，每节课五圈！”
果然，这种威胁最见效。
当然，也不完全是威胁。初三那年，他们真的是每节课都要踏踏实实地跑个五圈。
为什么？体育的分数，比任何一门知识性课程都要来的容易。
短暂的休息，引体向上、仰卧起坐。
肩膀抬起一点点就落地，老师在呢，还不敢把一当成二计数。
“女生不要偷懒。动作做不到位，会受伤的！”老师亲自示范，总算让一帮女孩子安分了一点儿。
肖寒他们这边，暂时没有老师。林卿慢腾腾地拉伸，旁边沐阳带着男生们一起计数“一，四，六”。然后，林卿就虚了，直直地挂在单杠上。
秦墨一边嘲笑他，一边喊了个“十。”林卿看着红彤彤的手掌，觉得海口不要乱夸，第一个螃蟹不要乱吃。
城武田听到男生这边的号子，无奈地笑了，往男生方向走。他们还是太嫩了。
一帮男孩子，弱到这种地步，他并不相信，懒散而已。朝女生那边高声喊，“过来给男生计数！”
女生立刻起身，激动兴奋。
“太好了，这一会儿累的我腰疼。”
“不知道男生那边怎么样？”
叽叽喳喳地朝男生走去，老师对这种景象见怪不怪。
男生立刻挺直了腰板儿，跃跃欲试。
老师看见掏着裤兜儿，一脸不屑的肖寒。这小子，有点儿意思。银色哨口划过肖寒，划向单杠，“第一个。”
轻轻一跳，轻松地挂在了单杠上，一个接一个地拉伸。从小练着呢，不在话下。
这小子，还真有点儿意思。数量差不多了，城武田喊，“停。都学着点儿！”
接下来的男生，在女生的“监视”下，效果好了很多。之前逞能过度的林卿，只完成了三个，他自嘲道，“靠，毁了老子的一世芳名。”
但是呢，林卿是不会解释的。
个子矮小的小男生，跳不上单杠，林卿自告奋勇抱他们上去。
气喘吁吁，气虚体弱。迎接他们的还有隐匿在四肢的酸痛。
结课的时候，城武田看着他们无气无力的背影，嫩！
——
天色迷蒙，睡眼惺忪。
树叶儿上还挂着几滴露珠，小吃摊儿的烟雾才开始升腾。
撒谎一人爽，圆谎二人丧。
请大家吃饺子的那天，肖寒谎称参加早自习。于是，他妈让他以后午饭午休也不用回家了，就差让他直接寄宿了。肖寒倒是乐得屁颠儿屁颠儿，只是苦了林卿。明明是那天被抛弃的一个，现在又成了受害者。还得早起跟他寒哥上早自习。
坐在自己的后座儿上，翘着二郎腿，从地下城里抬起头，“跟我一起参加早自习，你很有怨言吗？”
林卿单手拎着校服上衣，打着哈欠还没说话。
肖寒调转车头，从前车筐里拿出一盒费列罗晃到林卿眼前，“有怨言你也给我憋着。”
原本想吹嘘一下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兄弟义气的林卿，哪还能有什么脾气，“毫无怨言，乐在其中。你若来日寄宿到底，兄弟我必誓死相随！”
靠，最近食堂的电视剧给他荼毒不轻！
看着含着巧克力冲在前面，比自己都积极的林卿，肖寒突然想骑车撞上去。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林卿被他撞得一愣一愣的。谁会想到自己光着屁股玩儿到大的兄弟，竟然骑车撞自己。
去学校的路，两人你追我赶。肖寒骑着车一路狂奔，因为林卿笑得太魔性，路人的眼光像是在看两个傻子，大傻和小傻。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生物周的。一节课的前几分钟或者后几分钟，总是要唠叨点儿啥。
这一节课的她，抚着肚子，很温柔，尽管各科的测验结果不尽人意。
瞥向一旁，风铃依旧是以那种旋转的方式荡漾，“大家总体也算有进步了，不要灰心。再接再厉。”分明红了眼眶。
这个年纪的孩子吃软不吃硬的。
午饭到午休的那段时间，难得的安静。
宿舍楼里是没有监控的。某次午休时间，宿舍门大开，有学生丢了东西。不知是谁出了一个馊主意，午休要求学生在教室趴着睡。
腆着肚子，两只手官样儿地背在身后，塌塌的鼻子顶不住眼镜，学校里有这么个闲职。此刻，他正通过喇叭，宣布着消息，“午休在教室睡。不仅能减少盗窃，还能增加学习时间。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年少的的他们，腿麻、手麻，呼吸不畅……一举多失吧。
这种严重伤害学生颈椎，腰椎的所谓“午休”。不但得到实行，而且还在好多其他学校推广。
这样的午休没人制止，这个问题曾经困扰过你吗？
至少初晴此刻深受这个问题的困扰。一个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初晴抑制不住拨通12345的冲动。
当然，她也就想想，历届学长学姐早就把电话打爆了。这种问题，压根儿不会有人管。
门卫大叔的“发财”越来越越肥了，圆滚滚的身子晃荡着，都看不见腿了。夏天了，这狗指定要热坏了吧。
话说，仙剑奇侠传三就那样好看？搞得周淼都盯住了遥控器。米小米盯着屏幕，忘了吃饭。全宿舍的卧谈会，为什么只有她最困？
昨晚的卧谈会作得太晚，她只想睡觉！管他趴着还是站着。
初晴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毛绒绒的，蒲公英一样。
仙剑奇侠传三，还真挺吸引人。初晴回来的时候，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天气越来越热，在教室睡也睡不着。不只是因为热，还有可能是因为风扇噪音太大。
午休，寄宿的到齐了就可以，没人管你在哪儿趴着，也没人管你是不是串了班儿。
离风铃远一点儿，初晴走到靠近窗户的座位上，趴下就睡。
灰色卫衣，白领儿、白袖口，如果没有前面的骷髅头就好了。肖寒悄悄坐到初晴身后，趴着，睡不着，腿太憋屈。
趴着，头覆在胳膊上，翻来覆去。
前面的姑娘，半睁着眼回过头，“你想咋滴？能不能安静点儿。”
没想到也没注意会吵醒她，有点儿歉意，又挺傲娇，“腿太长，憋屈。”
困死了，都不想搭理他，头发往后耳后顺掖。困困地特有的瓮声瓮气，“你把板凳挪到最后，趴下，腿斜着伸直。”
“哦。”
初晴眯着眼睛，转身趴下。肖寒静静趴着，悄悄抖擞着腿。
窗帘四散，遮着阳光。微风吹拂，四处游荡。边边角角，有意无意挠着初晴，折腾得她辗转反侧。
肖寒拿起几本书压住了窗帘儿，这下大家都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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