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你个儿没长多少
课程是臃肿肥胖的八爪鱼，逃多远、躲多深都能揪你回来。恋家则是心甘情愿地彼此挂念。
黑压压的一片鱼贯而入，像一滴墨水掉进水里，逐渐分散。东张西望，寻寻觅觅。喜笑颜开，也有泪光闪烁。
门卫大叔的“发财”，冲着给它扔包子的女孩子摇着尾巴。花坛边沿，坐着谁的家长、谁的孩子。空气塞满了此刻并不属于初晴的温情。
转个弯，转到校内公用电话。
电话机前排的队，没有很长。但是，思念能把时间拉长。
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初晴红着的眼眶刚好对上肖寒的视线。不是怼人时候的气死人不偿命。
鼻翼耸动，没心情、没气力，马上就要哭了，“干嘛呀？”
灰色毛衣上绣着不知名的字母，肯定是肖寒妈妈的手笔。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潜意识里放柔了语气，“给！”
排队的其他人流露出羡慕的眼光。
初晴跟着肖寒来到停车棚，仰头看着点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机屏，又眼巴巴儿地看向肖寒，“密码。”
“没密码。”肖寒一字一顿地说着。
“没密码？”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要戏弄她。初晴拿着手机给他看，“都提示了，你眼睛不管事儿吗？”
“我说，密码是‘没密码’。”肖寒坐在电动车后座位上，一本正经地说道。
要不是排队的人太多，她早就把手机还给他了，“哥，这是数字密码。”
“你按照九键的拼音对应到数字键盘不就好了。”
“……”这密码直接给初晴整无语了。
墙角一群人在抽烟，初晴皱着眉看了那人一眼，惊讶之余走开了。肖寒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弹了下烟灰往最里面走。
凤凰传奇的歌声在车棚飘荡。
“喂？爸，我妈呢？”顿了顿，觉得不太好，“你和我妈一起接电话。”
看看天，憋着气，“嗯。挺好的，不想家。”
胳膊伸得老长，把手机举远一点，吸吸气，“还有钱，你们不用来学校。信号不好，我先挂了。”听不到对面的话了，初晴蹲了下来，眼泪像是断了线。
肖寒递过两节儿卫生纸，初晴的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机没放，好像能握住声音一样。
肖寒哄来哄去，姑娘越哭越凶。如果他的妹妹还在，是不是也会像初晴一样，因为想家而哭鼻子？
好一会儿初晴才站起来，把手机递给肖寒。
“嘟嘟嘟”手机显示一条信息未读。
肖寒看着信息笑了，手指头戳戳走在前面，速度格外慢的初晴，“别哭了，阿姨说回去给你包饺子。”
“哦。”显然没什么用，想家的时候，提起家里的东西，徒增伤感，“还有好多天。”
肖寒没再说话了，保持两米的距离，一路跟着。校服裤子修改得有点儿意思了，上衣一般没人修改。松松垮垮地套在初晴小肩膀儿上，显得她有点儿小可怜。
这姑娘的体重怎么就不能像她胖乎乎的手指头一样，出息一点儿？！
捯饬着手机，给他妈妈发短信：妈，我想吃饺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初晴喜欢吃莲藕馅儿的。偷偷加一点儿猪肉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好像某个人小时候，吃得太快还烫到来着。一般人烫到舌头都会吐点儿啥来，然而，某个小傻子直接咽下去了。结果就是，喝了好几天凉白粥。
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还没等到他妈妈回复，肖寒赶快补充了一条：莲藕馅的，少加一点儿肉！
肖寒他妈妈觉得自家儿子，有点儿不太一样。毕竟，是吃饺子无肉不欢的亲儿子。
一层楼梯下面有挺大的一块儿空间，值日生打扫得很干净。平时当着空闲的桌子、椅子，还有要充分享受日光浴的绿植。初晴看见一个妈妈和她女儿在吃饺子。
已经迈上第三层台阶的初晴转过身，想跟他说给自己回复一下，她想吃素莲藕馅儿的。
“回复一……”后几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
肖寒向他最近心情有点儿起色的妈妈，专心致志地胡诌八扯着解释。丝毫没有注意到转过身来的初晴。
“嘭”地一声。“咚”地一声。
“嘭”的一声是肖寒扔了手机，“咚”是初晴的脑袋撞上了肖寒的肩膀。
初晴后退一步揉着脑袋，“你干嘛贴我这么近？”
鼓着泛红的腮帮子，揉着脑袋，眼眶还红着，这能让肖寒咋办？小时候的角色反转了，完全没了以前的气势。
这一脑袋给他撞得骨头都麻了，“你个儿没长多少，脑袋铁了不少。”
“你骨头也很瓷实啊。”初晴揉着脑袋，感觉脑袋电波都乱了，“你离我远点走昂。”
这俩人一个揉着脑袋，一个揉着肩膀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
米小米扒着她妈“探监”带来的红烧茄子，看看表和初晴红着的眼眶，觉得她肯定没吃几口饭。好在还有五天就要回家了哈。
她抚着初晴的肩膀，分享自己的好吃的。一个人的爸妈养活一个宿舍，十个人的爸妈养活全班，没问题的。
——
小区里的灯放着黄澄澄的光，为早出晚归的人照着路。
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很小，夫妻两个人经营，很干净。肖寒想要预订59人份的水饺。老板娘说她们的冰箱坏了，冰箱里的水饺已经坏了。她捏着手里的包子皮儿说，“现在只能做手工的蒸包。”
肖寒给他妈打了个电话，要出去买点儿教辅资料，明天急等着用。
灯红酒绿，好像是另一个世界。肖寒小时候，肖威带着他们母子两个，来过这个酒店好多次。只是他妈妈不喜欢这样的饭局，就再也没来过了。倒是肖寒挺喜欢这里的酸菜鱼，因为他爸爸喜欢给她妈妈带这道菜。
记忆里的好感指引着他来到这里，看来明天要抛下林卿早点儿起床了。想着那小子一脸被抛弃的样子，他就很开心。
预订完成之后，肖寒看见他爸爸跟一群人出来，男男女女。又是和谁的饭局？这么晚了，家这么近，会回家吧？
电动车慢悠悠走着，路灯向后划过，黄澄澄的光融进心里，此刻却不是暖融融的光了。
好在楼下的那辆车，又让某些东西回归了温暖。
肖寒的妈妈在织毛衣，不是穿在肖威身上，就是穿在肖寒身上，没见她给自己织过。他爸爸在吃饺子。
肖寒很开心地又吃了一点儿。田云心里想，她要让儿子很开心。
第二天早上，肖寒五点半就起床了。田云那个时候已经在厨房了，故意问：“今天这么早呀？”
含糊不清地说，“嗯，想参加早读。”又是一件千年难遇的事。
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千年一遇地狂夸。最终目的达成，带走了一保温桶。
肖寒看了眼停车场的路灯，给林卿发了条短信。希望能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的林卿吵醒，然后发现自己落了单。估计那小子要炸毛了。
酒店服务生问肖寒需不需要配送？还解释道，昨天的服务生是乡下新来的，有些工作不熟悉还老忘。
“你大爷的，昨天晚上怎么不告诉老子？”当然，肖寒只是在心里说一下。毕竟，他自己都忘了这件事儿。
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自己害自己起那么早。冷着脸说，“好。”
班长大概是最苦逼的一个，干着欺上瞒下、累死累活，又两面都费力不讨好的活儿。
乔炀每天早起开门儿，此刻趴在桌子上睡着回笼觉。朦胧中闻到了水饺味儿。
“乔炀，放饭。”
这香味儿美得他都不困了。
米白蓝底儿保温桶，乖巧地待在初晴的桌子上。59份饺子，把包括肖寒在内的59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肖寒坐在后排桌子上，对着黑板，想着一会儿的说辞。
陆续有人进来，拖拖拉拉还带着惺忪睡眼。卧谈会太晚，还是小说看多了，只有自己知道。惊喜地看着自己桌子上的饺子，能醒一大半儿吧。
议论纷纷，猜测满天飞，就是没人回应。
林卿一路骑着他的小电驴狂奔，破天荒地在教室还没几个人的时候就赶到了教室。
秦墨昨天偷偷给他下载鬼叫凶铃，做了短信彩铃儿。一大早给吓醒了一大半儿，再加上看到肖寒的短信，林卿带着肚子里的幽怨之火儿爆发、瞬间清醒。饭都没吃，就杀到学校了。
看着他的脸色，虽然肖寒心里笑得不能自已，但是表面上还是挺平静的。当然，他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单纯地不想听他叨叨，“我真的有特别的事儿，给你饺子！”
看着饺子，林卿也觉得肖寒确实没啥错，矛头瞬间转向了秦墨。看着还空着的座位，他想搞点儿小动作。
米小米看着自己饺子，又看看初晴的：不一样！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肖寒走上讲台，没啥表情。“熟人的饺子馆儿，我妈给支持一下。饺子是给大家的早饭，希望英语作业不要拖欠。”没办法他只想到了这样一套说辞。
米小米指着初晴的保温桶，“明显的分赃不均！”
已经吃了好几个饺子，嘴里还含糊不清。林卿在恰当的时候，“寒哥，还缺干弟弟吗？”
“干弟弟不缺，缺亲儿子。”
哄堂大笑。
补课很累，同学情很暖。哪怕是上课整整七天，归了零重新开始，大家也觉得重获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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