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些受欢迎的人
西里斯和詹姆从一条乌黑的隧道滚了下去，沙砾飞进衬衣里，硌得两个人都不好受，而且这条隧道可不是一般的长，他们滚滚爬爬，才看见尽头。
“让开！”
先跳下去的詹姆努力压抑着声音喊道。
艾西娅没有理会他，而跳下来的詹姆啪唧一声滚到了她脚边，掀起一阵浩荡的灰尘。
呛得三个人不适地眯起眼睛。
“让什么让，压根就撞不到我。”艾西娅没好气的地说，顺手拉了一把两个灰头土脸的男孩。
“这是间破房子。”詹姆张望四周，这里光线暗淡，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扬起一阵灰。
那确实是一个房间，一个乱糟糟、灰蒙蒙的房间。墙纸剥落，满地污渍，家具全是破的，好像被人砸过，窗户都用木板封住了。
“莱姆斯会在哪？”
艾西娅压低声音，变身后的狼人很危险，他们不能让莱姆斯发现。
他们身处一座楼梯旁，这座楼梯年久失修，也许踩上去立马就会摔下来。面前是另一扇门，通往另一个房间，但只剩下门框，门不知所踪。
他们有预感莱姆斯会在那个房间里，但是没有人出声，大家都吊着一口气，艾西娅感觉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不知道，但我们该走了。现在我们已经弄清楚这棵柳树通往的地方，再留下去也许会有危险。”
西里斯神情严肃，艾西娅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于是点头。
正要折返时，屋内传来痛苦的呜咽声，空灵的声音发着颤，月光从被木板封住遗漏的缝隙里投进来，把另一个房间里的影子照在地上，艾西娅回头那一刻，看见那影子正在撕扯着自己的皮肉，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她咬咬唇，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感，她一直以来都把莱姆斯狼人的身份所带来给他的痛苦看得太轻。
每一个月圆之夜，他都要拖着自己的身躯，在这个破败、阴暗、狭小的地方变身成没有理智的狼人，他身上的伤疤是他自己变身是抓的，就像她想的那样，莱姆斯已经竭力地尝试让他自己变身后还能保持理智。
逐渐失去人性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然而不被理解所带来的孤独与自卑，却更像诛心的刀刃。
她曾那么风轻云淡地在莱姆斯面前，说类似于当狼人还不错的话，现在想起来，他那时露出的笑恐怕不是暗嘲她，而是他发自内心对他自己命运的苦笑。
艾西娅觉得自己真是个白痴。
几个人各怀心事地爬上去，出了隧道的下一秒，密道里就响起了狼嚎，克制着的，但仍然无法控制而发出的嚎叫声。
艾西娅印象里那个温和有礼，偶尔会说笑话逗她的莱姆斯，和隧道里那个撕扯着自己皮肉，发出野兽的嚎叫声的莱姆斯，奇异的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她有点恍惚，有一瞬间终于感觉到了她和莱姆斯的距离，有那么远，隔那么宽，她还大言不惭地说莱姆斯不愿意融入他们。
她真的有认真的，发自内心地接受他吗？可是她对他一无所知。
“莱姆斯是我们的朋友，对吧？”詹姆喃喃道，几个人坐在那棵大树下。
从这棵树仰望见到的月亮，从未像今天这样黯淡。
“废话。”艾西娅下意识道，但她却也在怀疑着自己的朋友做的是否合格。
西里斯将他的魔杖甩到草地上，曲起腿，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太荒唐了。”他说：“亲眼看见和口头上说说根本不一样。莱姆斯那么痛苦。”
莱姆斯原来那么痛苦。
他们亲眼见到了他变身的地方，亲耳听见了他在兽性边缘挣扎的呜咽，终于领会到他的孤独与凄凉。
几个人陷入沉默。
好一会，艾西娅呼了一口气，又问：“那个房间显然不在地下，它在哪？”
詹姆凝眉思索了一会，有点不确定：“月光洒进来的方向…那座房子也许在霍格沃茨的南面。”
“南面？那就在霍格莫德那边。”西里斯推测。
艾西娅有点疑惑。
“如果莱姆斯在村庄里的房子变身，总该有点动静吧？附近的居民那么多，不应该选择一些少人的地方吗？”
詹姆也垂下眉眼思考。
西里斯忽然说：“也许确实被听到了。”
“什么意思？”
她和詹姆一同问。
“我不确定。”
西里斯说。
“听到那些声音不代表他们就能确定有狼人的存在，就像我们，知道他是狼人的可能性很高，但依然需要亲眼看见才相信这个事实。”
詹姆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可以实地考察一下，艾西娅不是有发现去霍格莫德的密道吗？”
艾西娅问：“没错——我们不能再等莱姆斯主动告诉我们一切了，我们要自己弄清楚。”
“你的意思是，去霍格莫德看看？”
西里斯摩挲着草地上一朵野花的花瓣。
“显然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艾西娅回答：“我们需要再计划一个时间。莱姆斯说不定已经看见我们或者起疑了，要么明天就行动，不然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各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寝室。
第二天的格兰芬多长桌没有往常那么热闹，大部分人都没有选择留校过圣诞节。
即便如此，霍格沃茨却并不冷清，圣诞装饰随处可见，礼堂角落摆了一棵松树，下面摆了一圈小礼盒，所有人都可以拿走一份。
天上的风景是邓布利多校长和麦格教授据理力争一番之后才确定的，麦格教授认为应该是让人感到有温暖氛围的天花板，而他们的校长老先生认为礼堂里一定要飘点雪花才有意思。
如果詹姆在，他非要说落点陨星砸死鼻涕精和大鼻孔才好。
也许需要解释一下——大鼻孔是指斯莱特林那位用鼻孔看人，西里斯口中的“了不起的埃吉尔”。
自从詹姆成为找球手后，他变得更加爱显摆，虽然他终于变成了自己眼中“人气爆棚”的人物，但他非要说他原本就是个风云人物，现在不过是锦上添花。
艾西娅给他送了一只金飞贼模型，翅膀上施了魔法，使它可以像真的飞贼一样扑扇翅膀。这对詹姆而言无疑是耍帅利器，简直就是为了有空间让他炫耀自己的敏捷而准备的。
西里斯的圣诞礼物是一大摞杂志。
你要问什么杂志？
当西里斯在寝室拆开艾西娅给他的礼物时，他曾一度陷入对自己的怀疑。他看着杂志封面上那些金色大波浪比基尼女郎，一把将杂志翻过来。
“咳……”见鬼。
他抬手掩住眼睛，却没有掩住脸颊下不易被察觉的那一片绯红。
那个白痴！西里斯恨恨地想，她到底把他看成什么人了！？
詹姆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西里斯有点窘迫地把东西全部塞进床底，强装镇定：“真是……没有新意的礼物。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怎么一脸春光？”
詹姆贼兮兮地去扒拉他后面的大箱子，西里斯眼疾手快地把他兜里的飞贼模型拿出来放飞。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这个白痴，我只是有点热。”
詹姆反应极快，在飞贼振翅飞出的那一刻，他就能立马做出反应，一把抓住飞贼。
“我可是找球手，这点反应力还是有的。倒是你…今天下的雪比你写的魔药论文还厚。”
西里斯没有多说，黑着脸押着詹姆来到礼堂。
来礼堂的路上，西里斯碰见了安多米达·布莱克，他有点讶异，因为她的身边跟着一个男生。
没来的及看清他是什么学院的学生，安多米达有点惊慌地和他对视一眼，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他们擦肩而过，这让西里斯心里有点不爽，他一直觉得安多米达是那些不可理喻的布莱克里唯一比较正常的，难道她也要疏远自己吗？
他现在都已经不怎么有机会见到阿尔法德，而布莱克家族那些人每一个都让他觉得烦躁和厌恶。
“西里斯？”
“没事。”他答得很快。
艾西娅没有待在长桌上，反而蹲在那棵大松树的角落那里。
詹姆和西里斯对视一眼，一起走上前去。
他们一人按住她的一边肩膀，艾西娅下意识抬头，便看见这两个大魔王一左一右地摁住她在原地，稍一用力，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艾西娅：“……”
“抱歉——”詹姆咧开嘴笑，举起双手投降，另一边的的西里斯也耸耸肩，松开了手。
两个人带着脸恶作剧成功的笑容看着她，西里斯向她伸出手要拉她一把。
艾西娅懒得和这两个幼稚鬼计较，她拍拍袍子，报复性地狠狠拽着他们两个的袍子站起身来。
“挑一个？”她指着那一大堆小礼盒。
詹姆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新奇得紧，听她说可以拿，毫不犹豫地拿了最大的那一个红色礼物盒。
艾西娅拼命憋笑，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抱臂站在一旁看好戏。
西里斯意识到不对，但他没有丝毫提醒詹姆的打算，反而坏笑着一个劲地催促他打开。
“我看看——”詹姆扯开丝带，礼盒忽然膨胀，一团彩色的气一下子拢住了他的视线，艾西娅看见詹姆的头正被红蓝绿紫五颜六色包围着。
但是他本人一点都没有惊讶，反而挥舞着手臂大叫：“嘿——这是什么新的恶作剧套路吗？谁能告诉我这东西怎么弄来？”
艾西娅掏出魔杖，对着詹姆一挥，那团鲜艳亮丽的雾气消散，留下詹姆五颜六色的脑袋。
她冲詹姆歪歪头：“圣诞快乐，詹姆斯·波特先生。这个礼物是圣诞限定恶作剧。”
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长桌剩下的学生看到詹姆滑稽的模样哄堂大笑，詹姆丝毫不介意，反而还有模有样地向所有人行了一个绅士鞠躬礼。
有人捻了她一缕垂缀的长发到耳边，然后带着笑意是她说：
“你的朋友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他的声音不大，有点哑，像在说梦话，但是一开口却轻而易举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那里。
“西娅，圣诞快乐。”卢西安对上她的眼睛，里面是幽深的笑意：“好久不见，这是你的圣诞礼物。”
艾西娅脑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己地从他手上接过来那个所谓的圣诞礼物，连包装都没有的圣诞礼物——像草稿本一样的东西，边角卷皱。
“我……”她有点难为情，这种表情在她脸上很少见，“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这并不妨碍我的礼物送出去。”他笑道，脸颊变浮现一个淡淡的酒窝：“我可不是为了你的回礼。”
他一挥魔杖，把詹姆脸上的五颜六色消除，向詹姆点点头。然后就回到了拉文克劳德长桌上，那些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卢西安哪怕离开了一段时间，回去依然是话题的中心，人群马上把他包围。
“他看起来很受欢迎。”詹姆说：“这点我承认，但他比起我来应该差一点。”
艾西娅揣了一个礼盒，把手上的那本手掌大小的“草稿本”一起塞进长袍。
“谁都比你差一点。”艾西娅朝詹姆翻了个白眼，然后拉着他和西里斯坐回长桌上。
“他叫什么名字？”詹姆抑制不住好奇心：“一看就是个有意思的人。”
“卢西安·卡尔。”
“拉文克劳最受追捧的那个？”
“你怎么对这些这么清楚？不仅知道赫奇帕奇的院花还知道拉文克劳的院草？”
詹姆撇撇嘴，不置可否。
旁边的艾米丽·沃特森插了一嘴，像和他们十分要好似的，挪揄道：“这个年纪的男孩们，都喜欢关注这些。不过我倒是挺好奇，格兰芬多的院花是谁一直有争论……莉莉和西娅都这么漂亮。”
“你们觉得呢？”
艾西娅面无表情喝牛奶。
西里斯无动于衷切面包。
詹姆装聋作哑吧唧着嘴里的香肠。
好吧——他们三个人总是在这些奇怪的地方有着奇怪的默契，比如面对艾米丽这些挑拨生事的话语，他们的态度倒是非常统一：不和傻宝宝计较。
赖床的彼得终于出现在礼堂，他不客气地拍拍艾米丽的肩膀，表示自己的位置被她占了。艾米丽有点尴尬地挪开，但还是勉强地维持着自然的表情。
真是个要强的女孩。艾西娅在心里评价道，可惜就是用错地方了。
艾西娅送了彼得一本麻瓜的童话书，她担心彼得也许不愿意看书，就又换成了绘本。
“西娅，谢谢你的圣诞礼物！”彼得不好意思地背着手，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不太聪明。
“客气了。”她答，努力忽略彼得灼热的目光。
看着对莱姆斯缺席从没过问的彼得，她心里忽然闪过一过奇妙的想法：莱姆斯是狼人的事情，彼得知道吗？
他和莱姆斯相处的时间比他们都久。
詹姆也说过他和莱姆斯是最早认识的。
身后的拉文克劳讨论得十分激烈，大有要吵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我坚持唯物主义！”
“可笑。唯物主义难道能解释魔法吗？难道能解释幽灵吗？”
“怎么不能？魔法和巫师的存在都有据可循！”
“那就算是魔法界，也有唯物主义所解释不了的，比如霍格莫德尖叫棚屋的闹鬼事件。”
听见这话的三个人一愣。
“尖叫棚屋，闹鬼？这话怎么说？”
艾西娅好奇地转身问，满脸都是求知的欲望，眼巴巴地等着人给她解答的模样。
那个拉文克劳男生暂时忘记了争论，脸上有了点红云，“那个……就是霍格莫德的居民们说，有时候半夜总能听见尖叫棚屋传来鬼叫的声音，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是闹鬼。”
“有时候？”
“对，一般是一个月一次吧……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但是教授们却从没澄清过，因此很多人怀疑那是真的。”
艾西娅佯装害怕，缩瑟了一下肩膀，最后又一脸诚恳地说：“我也是唯心主义，我支持你的观点。”
那个男孩顿时脸红到耳朵根：“好巧…”
等她转过身，西里斯已经把他复杂的眼光收回。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了他们去霍格莫德要有了要侦查的目标——尖叫棚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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