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可能，可能是喝少了，要不再来一捧？”
小蛮对着两根手指，弱弱替月老说情。
赫连若英睨她一眼，呵，他居然跟这么卑贱的小妖绑定姻缘线，罪魁祸首就是月老！
返回院落，天色刚刚擦黑。
扒拉在篱笆上的爬山虎正惬意舒展叶片，晒着月光，突然感应到什么，叶片微微一僵。
这种不入流的精怪，赫连若英看都不会看一眼。
打开禁制，发现院子地上躺着一根捆仙绳，哪里还有月老的影子？
对上赫连若英要杀人的目光，小蛮突然脸上露出喜意：“月老大人，你没走啊！”
月老左手拿烤鸡，右手握酒壶：“对啊，本大人本来可以走掉，但我没走，还不是因为放不下你这只小红蓼啊！”
小蛮吸了吸鼻子，既感动又馋：“哇，好香。”
月老撕了鸡腿给她，又问赫连若英：“吃吗？”
赫连若英嫌弃挪了挪步，周身散发杀意：“你们还有心情吃东西？”
月老上手过来拉赫连若英，被赫连若英一望，伸到半空的手僵住。
于是，月老跟他打商量：“不要吓到小朋友，我们到一边说。”
小蛮啃着鸡腿，没注意他们走开。
来到院外，月老问出心里的疑惑：“你这家伙偷偷备了捆仙绳，就等着捆我，看到没少来小红蓼家蹲点守我啊！”
赫连若英轻蔑：“何须我亲自动手。”
月老看向树杈上站着的黑鸟，立马意会，然后苦口婆心劝说：“姻缘线轻易解不得，你们本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不能解啊！”
赫连若英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笑话：“解不开，我第一个杀你。”
月老皱成苦瓜脸：“别动不动就杀人，杀人解决不了问题。我给你们牵红线，那可是有理有据，以后你就能明白本君的良苦用心。年轻人听人劝，吃饱饭，万一以后哪天你发现我们家小红蓼乖巧可爱，到时候追悔莫及，晚矣！”
赫连若英瞥一眼啃鸡腿的小蛮，吃得满嘴流油的蠢样子，鄙夷极了。
他对月老说：“解不开红线，我先杀你，再杀她。”
月老轻叹：“饮忘情水，你们没有情，自然解不开姻缘线。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盘古开天辟地所持的那把神斧威力无比，只要拿到斧子，可斩断一切红尘过往，更不要说区区姻缘线。不过这把上古神斧早已不知所踪，没人知道在哪。”
月老打量头顶的圆月：“时候不早，告辞。”
月老一走，树杈上的黑鸟落到赫连若英的肩膀：“主人，今晚是月圆之夜，小花妖或可缓解主人身上的火毒。”
赫连若英抬头，月亮刚从云层中冒出，几乎立刻，他就感觉到身上的异常。
……
月老走了，把剩下的烤鸡全给她。
小蛮撕下鸡翅，还没来得及放嘴里，被一条手臂扛在肩上，她望着掉在地上的鸡翅，心痛不已：“我的鸡啊！”
重重被扔在床榻，小蛮对上赫连若英泛着猩红的眸子，某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顿觉脖颈一痛。
她双手捂住脖子，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勇气：“赫连若英，你不能这么对我。”
赫连若英眼中出现片刻挣扎，熟悉的灼烧感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陷入暴戾的飓风中，似要将人全部吞没，最后一丝清明被暴怒淹没前，他恶狠狠威胁：“敢反抗，我砍你一条手臂。”
小蛮缩了缩脖子，梗住。
赫连若英本就不是良善之辈，他这样的大魔头，跟她这种小妖捆绑姻缘线，肯定觉得特别丢脸。
解不开姻缘线，别说赫连若英砍她的手，要她命，也不稀奇。
一想到以后自己只有一条胳膊，还怎么跟阿宁愉快玩耍，肯定还被同族笑话……
之前也啃过一次，为了保命，再啃一次，好像也不是不行。她没出息的想。
小蛮脖子一抻，视死如归：“你来吧！”
狂风骤起，窗外，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
疲惫至极，小蛮脑袋刚挨到枕头上，被人一把揪起。
赫连若英眼里猩红尽褪，已穿戴整齐，身量板正，人模狗样。
他指着床单：“你掉的发丝，捡干净。”
小蛮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屋，我的床！”
赫连若英拉长尾音，极具威胁意味地‘嗯’了一声。
畏惧强权的小蛮委屈巴巴，猫着腰捡掉下的发丝，失血过多，她头晕眼花，手软脚软，此刻只想埋在被窝里好好睡大觉。
偏偏赫连若英又抛来一句：“不弄干净，不许睡。”
“赫连狗，狗赫连。只会欺凌弱小，动不动就威胁要砍我手，老天怎么还不降下天雷劈死他，劈得魂飞魄散才好。”小蛮打不过，只能在心里暗骂他。
一直监督她把头发丝全部捡干净，赫连若英才满意离开。
小蛮往被窝里一栽，蒙头呼呼大睡。
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她发现桌上静静躺着一株七叶兰草。
上次用七叶兰草泡澡后，小蛮就发现她的身子骨比以前更结实，修炼的速度比以前快了点，这就意味着她能更快成仙。
她修炼慢，资质不好，总是被其它妖族嘲笑……
现在有机会变得更厉害，为什么不把握？
小蛮立即拿七叶兰草泡澡，感受到暖流洗涤着根骨，整个人轻飘飘似羽毛一样。
尝试打坐，小蛮发现从前略带阻塞的筋脉流通许多，如果能有更多的七叶兰草，她的根骨肯定能追上同类草木妖的修行速度，再也不会被嘲笑。
通常被发现的七叶兰草幼株，会被别的大妖视作所有物，被大妖标记圈养，她这种小妖，给大妖塞牙缝都不够。
她要是敢偷大妖标记的灵植，就等着亡命天涯被大妖追杀吧！
一月过去，相安无事。
暂时放下做功德，小蛮生怕又遇到赫连若英，就在以为赫连若英终于放过她，傍晚，黑羽潜入她家。
赫连若英允诺暂时不砍她的手，但提出要小蛮每个月随叫随到的要求。
小蛮不情不愿，跟随黑鸟来到赫连若英居住的洞府。
到了地方，她看着眼熟：“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黑鸟打开禁制，里面的风光一览无余，小蛮终于记起她被合欢宗弟子追捕，误打误撞闯入赫连若英的地盘。
黑鸟让她呆在寝室，便不见了鸟影。
小蛮惴惴不安，不知道赫连若英叫她来干嘛，打量起眼前的布置，除了最简单的床榻桌椅，再不见别的摆设。
唯一格格不入的盆栽，里面的绿植早已枯死。
她起身离开寝室，这洞府弯弯绕绕，走着走着，迷了路。
恍惚听见有水声，小蛮寻声过去，就发现寒池中蒸腾着水雾，隐隐约约显出个人影，皮肤红得像虾子一样。
池中的人突然睁开眼，赫连若英的声音冷漠道：“滚。”
小蛮收回脚，默默后退。
她抽身极快，还是晚了一步，耳后疾风迅雷，一具滚烫的身体贴在后背，两条有力的手臂紧紧捆住她，让小蛮一下子想到阿宁做过的荷叶鸡，用绳子死死捆住荷叶，防止水分流失，这样烤出的荷叶鸡，最鲜嫩多汁！
眨眼，她们瞬移到刚才呆过的寝室。
啾，一声啼鸣。
黑羽担心主人，前来查看，迎头撞上一记袖风扫到洞府外，撞得头晕眼花。
意识到打搅主人好事，黑羽默默站在结界外守候，抬头望着圆月，发呆。
主人单方面切断意念，所以黑羽也不知道主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
小蛮软软瘫在床里，偏偏赫连狗神清气爽，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又开始支使她捡头发丝。
小蛮活像个小苦瓜，捡干净头发丝，赫连狗才肯放过她。
这家伙有洁癖，小蛮才不想睡他的床，还被他使唤着捡头发。
但她好累啊，眼前阵阵发黑，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环顾四周，小蛮望见枯萎的盆栽，一头扎进去。
还是土壤里的环境，最适合她们植物。
把根系埋在土壤里，小蛮浑身舒坦，吸取的养分修补着身体。
不过这土好贫瘠啊，没什么养分，过分湿润，难怪前面的绿植被养死！
她脑子浑浑噩噩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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