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因后果
沐明匆匆赶到时，就看见这么一幕：面容姣好的女子蹲在地上，慢条斯理的用尸体上的衣服擦手中的银剑。
沐明心头一跳，差点儿以为是自己跑太快了眼花了。等宋意宛慢慢地站起身，沐明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
谢昀卿目光一闪，转头看向一旁喘着粗气的人。
“主子，郡主。”
“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属下在院子里发现有四名行踪诡异的黑衣人在屋顶，行踪暴露后立马逃走了，属下怕出什么事，跟国公爷借了两个人盯着院子就追来了。”
谢昀卿微微颔首，宋易辞和舒白就住在他们隔壁院子，请他们帮忙确实要方便些。
“换个地方再聊吧。”宋意宛扫了扫昏暗的四周，忍不住出声提议道。
“好。”谢昀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沐明走在最前面开路，宋意宛跟在他身后，谢昀卿递了个眼神，沐阳连忙推着他跟上。
“你刚才说黑衣人在屋顶？在哪个屋子的屋顶？你可以看清他们的动作？”宋意宛问话间已经走到了与他齐平的位置。
谢昀卿的眼神暗了暗。
沐明显然还没从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缓过来，宋意宛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在我们给‘云神医’准备的空屋子上面，他们似乎在找什么，属下就是在他们揭开瓦片向屋内看的时候发现动静的。”
宋意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开口。
“郡主可是遇见了那四个人？”
沐明目光从她的长剑上扫过，长剑上的血突然已被擦干净，但还是有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长剑上传来。
“方才打到一半又两个人匆匆赶到，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四人中的两个。”
两人？沐明眨眨眼，侧头看向沐阳。
沐阳快步推着谢昀卿跟上宋意宛，肯定了她的话：“是只有两人，当时姗姗赶到，一到就冲着主子去了。”
“那主子可有······”受伤，剩下的话沐明实在问不出口，刚才离得远看不清楚，现在细细一看才发现他们家主子身上干干净净的连滴血都没沾上。
沐阳却是懂了他的意思，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扫了眼最前方的倩影，接着道：“主子没事。”
不仅没事，还被保护得很好。
最后一句沐阳只敢在心里说说，实在没那个胆子说出口。
几人很快走到斋房区，避免吓着人，宋意宛抬手将软剑收回剑鞘。
谢昀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动作，仿佛怎么也看不腻。
走过几道月门，离几人的院子只剩下几个回廊，宋意宛正要开口告别就看见了出来找人的舒白。
“二哥。”宋意宛的眼底绽开笑意。
舒白快速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毫发无损才放下心，将目光转向谢昀卿。
“见过世子。”
“舒公子免礼。”
“明侍卫匆匆离去，可追到了两名黑衣人？”
“没有，”沐明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不禁一愣，“两名？”
舒白点头：“是两名，你离开没多久，又有两名黑衣人闯进了院子。”
“后面还有人闯进来？”谢昀卿语气严肃。
“嗯，那两人刚踏入院子就被时砚发现了，好不容易被制服后，还没来得及动作他们就服毒自尽了。时砚说，看他们的动作像是在找什么？”
“找什么······”谢昀卿无意识重复道，宋意宛心中也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见他们陷入沉思，舒白也未出声打扰，等他们思考完之后，才接着道：“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告辞了。”
谢昀卿声道：“两位慢走。”
自舒白出现后，宋意宛便不曾开口，舒白说了告退后，她对着谢昀卿颔首，随即跟着舒白离开。
“你呀，大晚上出门也不带个人，可担心死我和阿辞了。”舒白轻轻点了点身旁女子的额角。
宋意宛讨好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屋里闷得想慌出门随便走走，哪儿知道会碰上意外。”
“京城这段时间不怎么太平，出门别忘了把剑带上，你常用的那种扇子还没做好，这段时间就将就着些吧。”
宋意宛最常用的防身武器是一把特制的扇子，刀枪不入，可惜救林承则他们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女子佩剑又过于招摇，就先寻了稍微不那么显眼的软剑。
“我知道了二哥，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呢，什么都不懂。”
“好好好，我们阿宛长大了，现在是大人了，二哥不罗嗦了行吧。”
两人已走过拐角看不见身影，温柔的男声和娇俏的女声伴着晚风拂过谢昀卿的耳畔，他只觉得心头烦躁，却又不知道是为何，冷声让沐阳推他回去。
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吓了沐明一跳，实在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只好不解的看向沐阳。
沐阳无声叹了口气，吃醋了呗，还能是什么。
这边，舒白正听宋意宛说方才梅林中发生的事。
“刺杀谢昀卿······”舒白沉吟，转而目光关切地看着身边的人，“你可有受伤？”
方才一碰面，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只是人多他也不能确保到底是谁身上的，如今只有他们两人，空气中一直飘散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怕宋意宛受了伤还瞒着不说，像以前那样。
“真没受伤，”宋意宛无奈，“那些人的武功不算太高，甚至连我的身都没近到。”
“嗯？”舒白侧目，“现在当真是什么人都敢来刺杀谢昀卿了？”
“他们哪儿来的胆子我不知道，我更怀疑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谢昀卿，只是目标不在，迫于无奈或者为了交差，才盯上了谢昀卿。那四个黑衣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怎么说？”舒白来了兴致。
“沐明赶来的时候说看见四个黑衣人在屋顶揭瓦像在找什么，后面被发现后立马就离开了，说明他们并不是很想和沐明正面交锋，要么目标不是谢昀卿，要么就是要找的人不在。”
她碰上谢昀卿两人的时候，他们俩已经不知道在梅林呆了多久了。
舒白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围攻我们的刺客似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谢昀卿动手的那几个更是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后面赶来的两个也是。沐明和中途加入的两个黑衣人赶来相差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沐明去找了你和哥之后，再一路赶来找人的时间。”
“但这又如何能说明他们要找的人不是谢昀卿呢？”
“沐明说他发现那几个黑衣人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云神医’那间屋子的房顶。”宋意宛侧头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黑衣人真正的目标是师父，没找到师父才对谢昀卿动的手？”舒白眯了眯眼。
“嗯。”
舒白实在是被她这个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却又忍不住相信。
“对师父动手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谢昀卿的腿恢复，那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即使回到了下榻的院子也没想明白。
谢昀卿虽然和太子交好，但别的党派也还没那个胆子对他动手，那些个皇子也没蠢到这个地步。
“或许是那个幕后细作动的手。”宋易辞想到了另一个人，“之前给谢昀卿下毒不也是为了防止他站起来？”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舒白恍然大悟。
“这么一看，幕后之人的身份定然不低，死士可不是谁都能培养的，有点棘手啊！”宋易辞长叹一声。
“棘手还不是要查，两次动手幕后之人都十分谨慎，到现在都还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若两次真是同一人还好，要是两个人还要麻烦一些。”舒白抬手捏了捏眉心。
“再谨慎又如何，动作多了迟早会露出马脚的。”宋易辞冷哼。
“谢昀卿那边需要提醒一下吗？阿宛说他已经知道了我和师父的关系。”
这是方才送宋意宛回去时她告诉他的。
“明天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早点儿休息，刺杀的事一来大理寺的人给力还好，要是不给力查出幕后之人的任务还不是又落到了我们身上，想再好好休息就男的困难好了。明天正好，借着探望的机会过去更顺理成章些。”
“行。”舒白正要起身离开，宋易辞突然出声唤住他，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阿宛怎么和谢昀卿怎么碰上的？”
提起这事舒白就觉得好笑：“两人都嫌屋里太闷，出去逛着逛着就遇上了。”
宋易辞轻啧一声：“以前不认识的时候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也不曾遇见过一次，现在认识了，倒是隔三岔五就遇上，难不成巧遇还跟认不认识有关？”
“只是恰好赶上父亲的日子了，等这段时间过了他们俩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少了。”
“希望如此吧。”
谢昀卿主仆三人回到院子就见时砚抱剑站在一旁，见他们回来细细将院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听沐明感谢一番后才离开。
谢昀卿的目光在地上两具尸体上停留片刻，也没让人处理，只吩咐沐明第两天一早去大理寺报案，之后就进屋休息了。
收拾完躺在床上，谢昀卿脑中脑海中不禁浮现了梅林中宋意宛的身影。
这是他第一次见宋意宛动手，之前只知道她会武，却没想到武功竟如此之高。
两三个动作间就取了刺客的性命，手中的软剑运用得炉火纯青，弯曲、缠绕，灵活的就像条蛇。
那抹浅紫色的身影也印在了他的心里，每一次侧身、弯腰、踢腿都在他脑海中回放，动作很利落，不同于京城某些公子哥的花拳绣腿，每一次出招都是直奔对方的命门而去，没有任何的废动作，一点也不像娇娇弱弱的闺阁小姐，反而更像身经百战的江湖女侠。
思及至此，谢昀卿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宋意宛和宋易辞、舒白两人一起长大，她一个姑娘家的武功都这么高，那他们两人的武功又如何？
舒白说她常用扇，而扇子现在还在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的扇子坏了还是丢了？
发生了什么呢？曾经的问题又被翻了出来，沐阳之前跟他禀告林承则他们遇刺时有一位蓝衣姑娘出手引走了几名刺客救下了他们的性命。
前几天丞相夫人还亲自邀请宋意宛参加这次的赏菊宴，往年也不是没有举办过赏菊宴，一般都是直接发请柬，能让丞相府的人亲自请的都是些身份贵重的，如此一来当初救林承则他们的人不言而喻。
所以宋意宛是救林承则他们时受了伤，然后被王绫玉救了回去，王绫玉自杀后她就被迷晕送进了王府······终于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谢昀卿的心情却并未觉得轻松些，反倒更加沉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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