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上车，逃
我借助车门的反射观察这张脸的时候，这张脸也同样借助车门，死死盯着我。
很难形容我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张脸。
在这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词，黑白交错。
这张脸上涂着厚厚的黑白色油彩，黑白二色交织融汇，形成一幅左右对称的图案。
稍微缓了缓神，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张黑白的京剧脸谱。
脸谱虽然说不上恐怖，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脸谱”缓缓回过头来，一双隐藏在黑白油彩中的眼睛，明亮的要放出光来。
从身形穿着来看，这小子就是老卵。我不知道他这是玩的哪一出。
“嘿嘿……你小子是真完蛋。只不过是跟你开个小玩笑，瞅瞅你那熊样……”
老卵出阵阵怪笑，伸手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油彩抹成一张大花脸，诡异的气氛瞬间消失。
“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那些好吃好喝的，全被大刘给造光了。”
老卵来到我跟前，故作亲密的拦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前带。
我却没有动步：“大刘……在车厢里？那抢走我帽子的是谁？”
老卵吞咽了一口口水，变得支吾起来：“呃……应该，可能是一组的人吧……也可能是哪位乘客跟你开玩笑。反正别管了，等回头我让车站领导给你再找一顶。”
说着，这货揽着我的肩膀，半推半拉的把我往前赶。
老卵的手劲还挺大，我根本就挣扎不得，这一路上，我被老卵薅小鸡一般，拽回了第十四节车厢。
老卵让我先回去喝酒，自己去卫生间洗一把脸。
这一晚上闹了一出又一出，我哪里还顾得上吃喝，我在车厢门口点了根烟，好好地稳一稳心神。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儿。老卵把自己涂成个“梅兰芳”，说是要吓唬我，关键是这玩意也不吓唬人呀。这货躲在我身后学鬼叫、拍肩膀、或者干脆把我锁在前面的车厢里，那个不比画脸谱吓人。
这小子连拉带拽的把我领回来，就是为了喝我喝酒？我脑海里猛然蹦出一个想法：他硬生生拽我回来，是怕我继续往前走！
秘密，老卵是怕我知道列车的秘密！
我吐了个烟圈，往车厢里瞅了瞅。大刘那小子正趴在桌子上风卷残云，抢我帽子的人，肯定也不是他了。难道真像老卵说的，是一组的人跟我开玩笑？
我越想越乱，根本理不清个头绪，一根烟三口两口的抽没了。我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准备再点一根。
今天是活见鬼了，我明明记得刚才把烟盒揣兜里了。可这会儿我摸遍了全身，就是找不着烟盒。
我这人很注重个人卫生，一般情况下，兜比脸还要干净。这会儿我翻遍了全身，没找着烟盒火机，倒是翻出一张小票。
这是我今天在熟食店买烧鸡小菜时，店员小田撕给我的。
我打眼看了一眼小票，上面的菜品价格都对，我随手一攥，把小票握成个球，准备扔到过道的垃圾桶里。
我攥纸球的时候，隐隐约约的看见小票的背面有字迹。
熟食店的店员小田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话多嘴甜，跟谁都甜兮兮的笑。
我总在她家买熟食，和小田算是认识。今天买小菜的时候，我为了装阔，告诉小田不用打小票了。像这种小钱，我都懒得核对。
小田当时执意要给我小票，把票单递给我的时候，还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回来找我。”
我当时只顾着偷瞄小田，没当回事儿。这会儿再回想起来，小田的话里，仿佛大有深意。
莫非小田垂涎我的美色，夜夜苦恋男神，无心安睡，这才以这种方式，给我留了联系方式？
这会儿我也顾不上找烟了，把纸团再展看，看看小票的背面，写着什么。
小票的背面有四个潦草的大字：别上车，逃。
我一个哆嗦，将小票甩到了脚边。
我就算再傻，也反应了过来，今天的事情，全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能意识到有些东西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想了想觉得不妥，想要将小票再捡起来，这个时候，老卵正好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你小子干什么呢，我不让你先进去吗？”
“里面太闷，我在外边抽根烟。”我嘴里支吾着，同时脚下一勾，踩住了那张纸条。
我下意识里，不希望老卵看到那张纸条。老卵今天的行为透着种种诡异，我不得不防着他。
我和老卵勾肩搭背地回了车厢，坐下来继续喝酒。
我不在的这会儿功夫，桌上的吃食都被大刘造了个七七八八，傻子斌可能又犯病了，跑到最末尾的角落里，用烟盒打电话去了。
老卵和大刘比往常要热情多了，两头牲口一个劲儿的给我灌酒，我勉强应付了几杯，就声称自己喝多了，索性一歪身子，半躺在卡座里装睡。
我心里合计着，等回了大连，我就去一趟熟食店，问问小田，那张纸条是什么意思。
一夜无话，清晨时分，火车终于驶入了沈阳皇姑屯站。我们几个乘少收拾好桌上的残渣和一地的啤酒瓶，摇摇晃晃地下了车。我们几个顶着阳光，来到火车站后身大街，上了等着我们的面包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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