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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身世之谜


不好!被发现了。

        萧瑶却也不急,她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襟,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昨天丢了人,今天断不可再被他小看。

        一进屋,萧瑶忍不住环视了下周围。

        别院她很少来,这间屋子也是第一次进来。相比于将军府的房间,这里的陈设极为简朴,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

        只一桌,一椅,一柜,一床。

        桌上凌乱散着堆着几封信件和几本摊开的书,旁边的蜡烛已经几乎燃烧殆尽,想来昨夜屋内的主人很晚才歇息。她探头悄悄看了下,其中一封拆开的书信,字迹工整清秀,再定睛一看,落款“千翎”,想必就是那千军医寄来的信了。

        “我刚听姐姐说,你是萧老太傅的孙女,我只知道圣上赐了一个吴州的女子与我成婚,未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正待她要仔细查看那封书信时,床上的人发话了,且与昨天的态度发生了天差地别的改变,萧瑶慌忙收回视线。

        苏迈只穿着单衣,窝于床上。

        昨夜光线昏暗,倒也未曾察觉,今日在阳光下才发现,苏迈的脸极度蜡黄,眼窝深陷。许是从大漠一路颠簸而返,脸上胡子拉碴,狼狈不堪。

        即便如此邋遢,常年的征战依旧让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凶气,哪怕现在窝在床上,都像是一块刀枪不入的铁板。裸露在外的皮肤,显出些许的麦色,像极了萧瑶往日在辋川的山林中偶然遇到的樵夫或者猎人。没整理好的衣领敞开着,露着胸膛处若隐若现、沾染着血迹的绷带。

        萧瑶心下一动。

        她知道没有一代又一代如苏迈这样常年镇守边关、舍生忘死的将士,是换不来南渊如此太平的十年。

        也许太平日子过久了,人们才会忘记之前战乱的时光,把将军当神话中的妖怪来消遣,编造出青面獠牙、嗜血成性的的传说来。

        见萧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苏迈只道是被自己脸上的伤疤吓到了。他常年生活在军营的男人堆里,极少和女子接触,便觉得有几分无措。于是苏迈稍稍偏过头,将有伤疤的脸隐没在床帘投射的阴影之下。

        “萧瑶,萧老太傅有恩于我家,所以你既嫁给了我,我定会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如若我以后人不在了,我也定会让我姐姐再帮你择一良人。”

        苏迈停顿了下,平复了下刚刚与苏锦争吵的激动心情,继续道:“如若你现在就不想与我成婚,待圣上指婚的新鲜劲过了,我便去禀明圣上解除婚约,将你送回吴州。”

        这人在打什么算盘?

        苏迈突然的“通情达理”倒是让萧瑶摸不清楚眼前人的心思,也不知他说这番话到底是在试探她,亦或是另有目的。

        倒是把她送回吴州这句话,正中了她的下怀。

        她来之前就是奔着来当苏迈的名义夫人来的,说实话,她对他是有好奇的。但无论怎样,最后她都相信可以凭借自己的才智返回吴州,返回辋川。

        嫁人对萧瑶来说是一个从来不存在的选项,她也希望自己的下半生与爷爷和爹娘继续隐居在深山里。

        外面繁华喧嚣她也爱,也极为享受。只不过体验了红尘的丰富多彩,她更觉得山川河流中的宁静平淡才是她的最后归宿。

        虽然苏迈今日的提议与萧瑶内心的打算不谋而合,但是在没搞清楚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之前萧瑶下定决心她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她弯下身子,低垂着头,也不看苏迈,只郑重地行了一个礼:“苏将军,昨夜我误将你当作歹人,多有得罪。我虽从小生活在深山之中,但断断不是不知礼数之人。以后的安排,我听苏将军的。”

        ——————

        定州的秋来的尤其的早,刚过了白露没有几日,草木就有了枯黄的颜色。

        将军回来那晚,闹出了不少动静,王涌下决心晚上亲自在这将军府中转上几圈,提防再有其他事情发生。

        夜阑人静,王涌上了年纪,夜夜看守下来未免稍有疲倦。

        “现在是几时?”王涌打了个哈欠,他摸了摸胡子,睡眼惺忪地问身边的家丁。

        “回王管家,已经过了三更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点了……”王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别院走去,他不放心将军,想去看一眼。

        诺大的将军府,自老将军去世后更显得人丁稀少,空空荡荡。如今少将军回来,王涌是欢喜万分的。他嘱咐了身后的家丁守在院外,自己走了进去。

        走进别院,将军的房间还点着一盏孤灯,透过纱窗向内望去,苏迈正披着一件外衣坐于桌前写着什么,他听到动静抬起头,发现是老管家。

        “王叔,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是找我有事情吗?”若身旁无人,苏迈一直称呼王涌为王叔。

        王涌周身的疲惫,因这一声已经多年没有听到、久违的称呼给溶解了,他赶忙做了个揖:“老奴担心少将军,将军您身体尚未痊愈,定要早些休息啊!”

        苏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脸忽而又暗淡了下去:“王叔,这一年辛苦你照顾萧瑶了,我伤好后返回边塞,还希望你继续照顾好她。”

        “将军,老奴定会照顾好夫人的,请您放心!”

        “王叔,已经这么晚了,你去睡觉吧,别累坏了身子。”苏迈说完就起身扶着王涌向外走去。

        送走了王涌,苏迈转身进屋。

        却发现有一人正坐在他刚刚坐的位置上,来人看到苏迈,灿然一笑。

        这一笑,确如狐狸一般狡黠。

        “还真是主仆情深呢,苏大将军,几年没见,您的脸是越来越黑了。”这人嬉笑着站起来,“桌上的书信我可是一个字都没看。”

        “燕若飞!”苏迈瞳孔放大看着眼前的人,“你果真进了凌渊司!”

        “你怎知我进了凌渊司?凌渊司的人向来是隐秘不外宣的。”被苏迈称为燕若飞的男人,没有丝毫惊讶,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轻笑着看着苏迈。

        如若说苏迈的脸写满了阴森,那么燕若飞的脸就写满了阴险。

        尤其是那双犹如狐狸一般上扬的丹凤眼,当它们微微的眯起来,好似有了蛊惑人心一般的能力。

        此时,这双眼睛就微眯着打量眼前的苏迈。

        “除了凌渊司的人,我想不到还会有谁可以大晚上,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将军府。”

        “万一他只是想找老朋友叙叙旧呢?”燕若飞笑嘻嘻地说道,转瞬间他又停止了笑声,“不过,苏将军,你猜对了。我现在确实是凌渊司的人。”说罢,他从怀中拿出腰牌示于苏迈:“我们也不废话了,你既知我是凌渊司的人就应该猜到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请待我更衣,稍后我跟着你去面圣。”

        南渊皇宫后殿,南渊王郑启正伏案批阅奏折。

        郑启继承皇位那一年四十一岁,而此时他的两鬓已经有了些许斑白。一双深黑色的眼睛紧盯着手中的文书,眼神锐利。

        燕若飞带着苏迈走进了后殿,正待俩人跪下行礼之时,却被南渊王挥手制止了:“两位爱卿,不必行此大礼,今夜的会见秘密进行。”说完他看向燕若飞道:“若飞,你先去殿外等候。”

        燕若飞答了一声“诺”转眼间,就消失于宫殿之上。

        “苏将军,你的伤势可好些了?”南渊王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苏迈,蓄着一小撮胡须的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多谢圣上挂心,末将已无大碍。”苏迈说着还是单膝下跪,向皇上行了一个大礼。

        “徐公公,去帮苏将军搬一把椅子过来。”南渊王说完,背过身走回了座位上,“请不要介意朕今日请燕若飞带你来,这次见面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苏迈坐了下来,他定了定神,直视南渊王道:“末将明白,且凌渊司本就只听命于陛下,陛下要求他们所做的事情,他们当以执行。只不过……”

        南渊王合上了手中的奏折:“但说无妨。”

        “末将未想到燕若飞会加入凌渊司,他本应是御前侍郎。”

        “他现在依然是朕的御前侍郎,凌渊司只不过是他的另外一重身份。”南渊王站起身走向苏迈,继续道,“苏迈,这十年你接替苏老将军帮朕镇守在边关,数次以身犯险,朕都记挂在心里!”

        苏迈刚想起身谢恩,却被南渊王一把按住:“边关凶险莫测,特别是最近北冰王抱恙,时日无多,几个皇子蠢蠢欲动都想要在北冰王立储之前表现一番。”

        “朕听闻,意图偷袭我军军营的死士就是由北冰三皇子公玉徙派出的,虽然没有偷袭成功,但也着实重伤了你!”

        “你好生在家休养着,前线朕已经决定调派邓老将军前去驻守,等你康复再提回去的事情。”南渊王拍了拍苏迈的肩,“前线艰险,朝内亦然……所以,朕重新启用凌渊司,你万万不可有抵触的心理。”

        “末将不敢!”苏迈听闻邓老将军已经接替他驻扎在北冰与南渊的关防处便松了口气。少时,他跟随在邓将军邓焱身边行军作战,说邓焱是他的第二个父亲都全然不过。如今邓焱在,苏迈可以安心了。

        “今日秘密请你来,一是宽慰你好生在家将养,还有一事。”郑启炯炯的眼神紧盯着苏迈,半天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迈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这种不安感是在前线中,即便面对着几倍于他兵力的压迫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他预感到,接下来陛下说的才是今天请他前来的重头戏。

        “朕赐婚与你萧景萧老太傅的孙女,你可见着?”

        萧瑶?苏迈愣了一下,心神有些恍惚,难道此事和她有关?

        “朕将她托付与你,不仅仅因为她是萧景的孙女。”

        苏迈眉头突然一皱,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了。

        ——————————

        晨光微熹,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苏迈与燕若飞俩人一脸倦容,沉默不言地并肩走在出宫的步道上。不知何时燕若飞已经换上了御前侍郎的衣服,金线镶边的深褐色制服一丝灰尘都不曾沾染,一丝褶皱都不曾出现,妥帖整洁。

        这身衣服已经换好——夜里的凌渊司的司主摇身一变,变成了白天的御前带刀侍郎。燕若飞却还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他走着走着,全然不顾形象地伸了伸懒腰,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那双细长的眼睛却放在身边男人的身上,不时就会不由自主地瞟过去。

        苏迈察觉到,停住脚步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萧瑶的身世,你可知道?”

        燕若飞收起胳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拉起衣领整了整衣服。半晌,他的嘴角挂起了几分讥笑,答道:“这天下还没有凌渊司不知道的秘密。”停顿了下,他又用刚刚拉起衣领的手指点了点苏迈的胸口,继续道:“包括差点结果你的死士是公玉徙派出来的消息,也是凌渊司查到的。”

        “我竟不知,凌渊司除了宫内的势力,还有北塞的势力。”

        “北塞是你的地盘,势力谈不上,独有些不中用的眼线。”燕若飞不是傻子,他听出苏迈话中带的刀刃,“先帝留下的人,非凌渊司的,只是由我们负责接管,沿用至今罢了。”

        苏迈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良久又转过身,俩人又恢复了先前沉默不言、低头走路的状态,似乎各自都有着满腹的心事。

        “呵……苏迈,”燕若飞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我太天真了,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其他的问题。就比如,十六岁那年我为什么没有赴你我的约定?”

        苏迈的脸沉了下来,眉头紧缩,他放慢了脚步却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十几年前,定州谁人不知晓燕府的大公子和他苏府的二公子是亲密无间、情同手足的兄弟。想当年更是一起被送进邓将军的军中一起训练。十六岁那年,南渊国生死存亡之际,两人一拍即合决意突袭北兵的军营,谁能想到,苏迈却没能在最后突袭的前一晚等到燕若飞。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这些年间两人再无交集。苏迈只知道燕若飞返回了定州,当上了御前军,却未曾想到他成为了凌渊司的司主!可叹当年的意气风发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已到壮年的两人重逢于此,如同陌路人一般各怀心事。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况且当年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本就不可以左右。”

        燕若飞玩世不恭的脸突然紧绷,他设想过很多遍和苏迈重逢的景象,他甚至考虑过多次如果苏迈质问他,他要不要将背后的隐情和盘托出。而现今得到的答案,却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他曾经的好兄弟似乎对他没有赴约全然不在意。是啊,没有他,苏迈还不是一举拔除了北冰当时炙手可热的大将,他本就不需要其他人。

        燕若飞抿紧薄唇,试图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却失败了:“苏大将军,前走就是出宫的出口了,恕我不能奉陪。”

        话音刚落,燕若飞转身就离开了。苏迈站在原地没有接腔亦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与燕若飞已经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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