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早朝

沈清城木着脸往外走，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了脚，疏影也跟着猛地停住，沈清城眼里晦暗不明，对着送出来的弦月吩咐一句，“拿点药给你家主子上上。”

        还没等弦月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沈清城就又抬脚大步走了。

        后知后觉的弦月一路跑进房间里，果然见秦施颦嘴边有些许血迹，急忙抽了随身携带的丝帕替她轻轻擦拭，“主子，是皇上弄的？”

        问的将信将疑，凭她跟沈清城的接触，沈清城也不是这般鲁莽之人，更不可能动手伤到秦施颦。

        “不是，自己不小心罢了。”秦施颦三言两语带过，显然不愿意多说，弦月也就知趣地不再多问，默默为她处理伤口。

        难道她又好心办坏事了？

        为秦施颦处理完伤口，弦月拿着被血沾污的帕子，捏不准秦施颦的心思，想要询问试探，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了，你准备一套衣服，明日早些叫我。我要上朝。”

        “……是。”弦月应下，神色莫名，上朝做什么？难道是皇上要求的？

        而她一个做下人的，如何去刨根问底，既然主子不愿意提，她也不会赶着趟子被骂。

        因着是要上朝，所以弦月把秦施颦最初迎礼时那套礼服寻了出来，抚平了晾在外头，去去味道。

        秦施颦卧在软榻上，慵懒地望了那衣服一眼，艳丽华美，也亏得是她年纪不大，不然穿在身上成何体统？

        “太后这件衣服可真好看。”做事的丫鬟们偶尔路过会瞄上两眼，感叹一句。

        秦施颦望着那婢女艳羡的神色，只能苦笑一声，这些豆蔻年纪的姑娘哟，怕是无法体会到她的心情了。

        目光重新回到那飘扬的衣摆上，眸子深处满是愁思与挣扎。

        “那是，这可是皇上花了重金请了全天下最好的裁缝悉心缝制的。”那边的小丫鬟还在议论着，语气中的羡慕嫉妒流露无疑，秦施颦已无心再听，纵使重金打造那又如何？不过两三次展示的机会，倒是白瞎了那一份心。

        人一旦有了心事，时间就过得特别快，比如现在，秦施颦还没觉得自己想了什么，再一回神，竟然已经天黑了。

        “弦月，”她懒懒地唤了一声，实在提不起什么力气，弦月应声进来，“让初月最近收敛一些，不要总在外面耍了。”

        明日她旁听，不管最后选谁做皇后，必然都会引起另外几家的愤懑不满，当下最是要注意不能惹是生非，而她们这宫里，唯一能给她们招来是非的，就只有初月了。

        “是。”弦月会意地点点头，却不曾想这次并非初月惹事。

        次日，秦施颦的现身自然让朝中一片哗然，朝臣换了一批又一批，对秦施颦的争议也一浪又一浪，从未有平息的时刻。

        “众爱卿有何不满吗？”沈清城沉着嗓子止住那些蝇嗡般的窃窃私语，不悦明晃晃地挂在脸上，所有人识趣闭嘴，却偏偏有人不懂得看脸色，竟然在寂静之中一步跨了出来，“皇上，微臣觉得不妥。”

        “哦？有何不妥？”沈清城看过去，是礼部尚书。

        “太后乃后宫之人，后宫之人本就不可干涉朝政，如今太后临朝，这不是以身试法吗？”这个大臣显然是后来提拔上的，所以对秦施颦曾经临朝的事不甚清楚，哪怕听人提过一两句，也只以为是他们夸大了。

        平日与他交好的大臣暗自叫糟，偏偏忘了提醒他这一茬，秦施颦岂是他能惹得起的？

        果然，还不等他的同僚为他说上两句，就听见沈清城带着阴沉笑意的声音，“太后临朝，如何不合礼法？立后之事，莫非就是你们一干大臣说了算？岂知这皇后是你们的皇后，也是太后的儿媳？来看看自己儿媳也有错？”

        沈清城一番话怼得那礼部尚书说不出半分反驳的话，碰了一鼻子的灰，脸色不禁有些难看，那高位上的人顿了顿，又缓和了语气，安抚道，“爱卿一番良苦用心朕自然明白，但也得分时刻。”

        被安慰了两句，那礼部尚书脸色稍缓过来，也不再言语。

        “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直接开始吧，众位大臣提出人选，朕与太后，会斟酌考虑。”特意加重“太后”二字，在说到时隐晦地扫了她一眼，谁料那个人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

        沈清城一口气憋在肚子里，无处可发。

        大臣们面面相觑，沈清城和秦施颦之间那点暧昧不清的关系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琢磨着这是他们在赌气呢，还是真的要立后。

        显然就算沈清城现在说要改立秦施颦为后，他们也是不好奇的，只是非议是免不了的。

        他们也不希望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

        “臣以为……”这种场合下，第一个往往是最难开口的，而一旦有第一个人站出来，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大臣们细数家珍一般，把自己能认识的几乎都拿出来说了个遍，事实上，在看到秦施颦跟着旁听之后大家就都着急了，生怕沈清城一个冲动立了秦施颦，也就来不及思考推举谁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秦施颦倒是满面认真地听着，眼神时不时地转一圈，像是在思考他们说的人是否真的合适。

        才短短一刻不到，从大臣们嘴里蹦出来的名字能有几百个，且个个在他们嘴里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肤白貌美知书达理，夸得天花乱坠，哪怕秦施颦没有见过真人，都能知道里头有多少水分。

        “好了，”沈清城听得不耐烦，说了这许久，秦施颦竟然半分恼怒都没有，有时候甚至还会赞同地点点头，气得他火冒三丈，奈何还要藏好自己的情绪，“照你们这么说下去，朕这后宫就是全腾出来都不够的。”

        大臣们这才讪讪地停下没有止境的推荐。

        等到大殿里慢慢安静下来之后，沈清城才意味深长地看向秦施颦，“太后有何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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