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勾引
阮苏听孙嬷嬷说过，太子因出生时不详，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宫外养。这个宫外并不是某一处行宫，而是秦家。当时毓贵妃正得宠，毓贵妃向梁帝进言，把刚出生的阿辞放到了秦家养。孙嬷嬷当时对秦家不愿多言，阮苏就知道阿辞在秦家过的并不好。
阮苏想到这里，对秦江原更没有好感。阮苏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功不受禄，秦大人客气了。”
秦江原并不介意：“原本太子大婚之日，秦某也该送一份贺礼，只是殿下当日被别的事绊住了脚，独留太子妃一人完成了大婚，陛下担心太子妃难堪，这才取消了所有礼制。”
“殿下大婚之日遇刺，这是个无法预测的意外，为何我要觉得难堪？”阮苏状似奇怪道。
秦江原倒是愣了愣，他原本以为大婚之日夫君失踪，对任何一个女子都是奇耻大辱，没想到他提起此事她竟然毫不在意。
不过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得不在意，那就不知道了。
秦江原笑了笑：“太子妃说的是。”
秦江原看这位太子妃油盐不进，内宫中又耳目众多，下一次还能有更好的机会。秦江原不打算再多言，行了礼准备退下。
阮苏突然叫住他：“秦大人。”
秦江原脚步顿了顿，眼里滑过一抹轻视，看来不用等到下一次了。秦江原转头看秋千上的人，一双眼睛温润含情。
“太子妃还有何事？”
阮苏开口道：“你方才说没来得及送的贺礼，明日便送过来吧！”
秦江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阮苏想了想还觉得亏：“还有昭陵公主的赔礼，也一并送过来。”
“……赔礼？”
阮苏皱了皱眉：“她方才口无遮拦骂我和太子，我这人虽然宽宏大量不计较，但是太子是不是也如我这般好脾性，那我就不知道了。”
太子什么脾性，这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阮苏仗着太子的恶名狐假虎威。
“……是。”秦江原努力了好一会儿才维持住身上的风度。
阮苏这才高兴了，她可真是个赚钱的小能手，今日总算是没有白进宫一趟。
珍珠看秦江原走远了，才说道：“昭陵公主如此嚣张跋扈，秦家公子倒是温和知礼。”
“知礼？”阮苏看着珍珠，目光有些嫌弃，“珍珠你跟了我这么久，看男人的眼光怎么还是这么差。”
“啊？”珍珠不懂了。
阮苏一脸认真道：“他方才分明是想勾引我。”
珍珠吓得一把捂住阮苏的嘴，脸都红了：“小姐可不要胡说八道。”
阮苏把珍珠的手扒拉下来，她哪里胡说八道了。
珍珠苦口婆心地劝：“现在小姐已经是太子妃，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离经叛道。”
阮苏点头，她刚刚才答应阿辞三个月之内不惹是生非。再说了，这秦江原相貌虽然还算不错，但跟阿辞比起来差得远。
阮苏跟珍珠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为太子守身如玉，不会被男狐狸精勾走的。”
什么英雄救美的老掉牙戏码，那可是她玩剩下的，她平生最讨厌这种口蜜腹剑，挖人墙角的伪君子。
她现在可是有夫之妇，才不会被外面的野花迷了眼。阮苏觉得自己越来越端庄贤淑了，真想给自己搬一座大牌坊。
昭陵公主把今日跟在身边的宫人全都责罚了一遍。
“没用的东西，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宫人们跪在碎瓷片上不敢出声，地上都是斑驳的血迹，旁边的几个官家小姐看着这场面面色都有些苍白。
坐在一旁的周云蓁面色不变地递过去一杯茶水，安慰道：“公主不必烦恼，您是毓贵妃的爱女，何必把一个不受宠的太子妃放在眼里。”
昭陵公主面色不善地看了周云蓁一眼，若不是她方才撺掇着自己去找那太子妃的麻烦，她怎么会被小舅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教训。
昭陵虽心中不喜，但还是对那太子妃的讨厌占了上风。她接过那盏茶，抬眸看了周云蓁一眼：“你有法子帮我出气？”
周云蓁笑了笑：“我虽然没有，但是毓贵妃一定有。”
毓贵妃把太子当做眼中钉，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太子妃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明月宫的常侍在花园中找到了太子妃，恭顺道：“毓贵妃邀太子妃去明月宫赏花。”
“小姐……”
珍珠有些担心，她家小姐刚得罪了昭陵公主，毓贵妃就邀她去明月宫，说不准是场鸿门宴。
阮苏状似为难地开口：“可是殿下吩咐我在这里等他回来，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殿下找不到我，怕是要发脾气的。”
太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宫人们都避着这位阎王走。但这明月宫的常侍似乎并不害怕：“太子妃放心，一个时辰后定会把太子妃送回来。”
阮苏看躲不过，就朝那常侍笑了笑：“麻烦常侍前面带路。”
明月宫一路繁花似锦，雕龙画凤，亭台水榭相映成趣。阮苏跟着常侍走进明月宫，毓贵妃闲适地倚靠在贵妃榻上，毓贵妃入宫多年，容色却没有丝毫退减，一张芙蓉美人面，指尖染着艳色的豆蔻，身上穿了一件罕见的鲛云纱，小腹微微隆起。
据说这里面便是将来代替阿辞成为太子的人，阮苏不由得多看了那小腹几眼。
昭陵公主瞪她：“大胆，还不快跪下给贵妃娘娘行礼。”
毓贵妃抬了抬眸：“昭陵，不得对太子妃无礼。”
昭陵抱着毓贵妃的手臂撒娇：“母妃，她方才在花园中欺负我。”
阮苏叹为观止，仿佛看到一个打架打输回家告状的三岁孩童。毓贵妃拍了拍昭陵公主的手，这才抬眸看了看下面的太子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阮苏福了福身：“贵妃娘娘万安。”
毓贵妃打量了一下她的眉眼，长得倒是不错，只不过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据说这是梁帝特意给太子挑的太子妃，能克制太子身上的煞气。
毓贵妃缓缓开口：“听说太子妃从出生起便有福运，本宫也想看看太子妃的福气。”
“贵妃娘娘说笑了。若说是有福气，贵妃娘娘宠冠后宫，才算是真的有福气。”
毓贵妃笑了笑：“倒长了一只巧嘴。”
小姑娘看着倒是讨喜，只可惜嫁给了太子。
毓贵妃跟周围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宫人捧着几个奇怪的匣子走了进来。
“这里有三个木匣子，有两个里面装满了奇珍异宝，另外一个木匣子……”毓贵妃看了看下面的阮苏，“里面装了一条蛇。”
阮苏脸上的笑僵了僵，这宫中的女人果然都是蛇蝎美人，早知道她就多跟嘉贵人学几招宫心计了，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
昭陵公主勾了勾唇，脸上尽是看好戏的神色：“母妃，太子妃既然如此有福气，定能选中正确的木匣子。”
毓贵妃看似安慰地开口：“木匣子里面的蛇已经被拔去了毒牙，太子妃即便是选错了也没关系，大家不过是看个热闹。”
看个热闹。在她们眼中，人命竟然是这么不值一提的东西。
阮苏突然明白了太子为何这么阴晴不定，嗜杀成性，在这种吃人的宫殿中，单纯善良才是最容易让人送命的东西。
珍珠站在阮苏身后，小声道：“小姐，待会儿我拦住这几个宫人，你先找机会逃出去。”
阮苏摇了摇头，她看向毓贵妃：“是不是我选了之后就能放我走？”
毓贵妃二人没答话。
阮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口道：“殿下还在等我。”
她答应了他在花园等他回来，她不能又一次食言。
毓贵妃笑了：“只要你选对了便能走。”
她没说哪个个木匣子是对，没说珠宝是对，也没说毒蛇是对。所以不论阮苏最后选了什么，她说对才是对。
只有制定游戏规则的人，才有资格宣布谁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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