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略略略
“人年轻，口气倒不小。”他嗤笑一声。
在他的认知中，早已将姜渺放在了不同的位置上，毕竟这是他的专业领域。
此时若气焰依旧嚣张，倒搞得像他欺负人一样。
“放心，今天这个钱，我拿定了。”
穿着厨师服的姜渺，周身多了一种高级的飒爽，她纤细的手指握紧笔杆，龙飞凤舞写下了一行字。
共有十种，每一味调料后，还精细写了克数。
白豆蔻10g，草果8g，丁香3g，桂皮10g，白芷2g，花椒5g，香菜籽5g，小茴香5g，香叶20g,八角20g。
虽说场地简陋，但提供的材料一点儿都不含糊，就算是长期做饭的人，面对如此种类丰富的调料也得眼花。
姜渺不慌不忙，一一扫过，按照顺序，每样抓了一点，在手里掂量。
感觉多了，就放回去，少了，再添一点儿。
“那是干什么？称呢？”
“这玩意儿能掂的出来？”
“不知道，可能是凭感觉吧。”
“我不信能感觉出来。”
罗生斌动作很快，这些调料没有他不认识的。
待姜渺挑完，他的已经被工作人员撑完重拿回来了。
满当当一个小袋，姜渺与人家一对比，活像营养不良的，就一丢丢。
见状，他差点笑出声，“小姑娘，你放那么点，能有味儿吗？咱这是卤味，不是炒菜，寡不寡。”
姜渺噎他：“大哥，吃咸了，容易得高血压！”
转身就走，等他反应过来，只看得见她的后脑勺，气得半死，也施展不出半分。
-
大厅很宽敞。
按照顺序，摆满了30个操作台，所需的食材整齐地摆放在屋子中央。
除此，还有评委台，在屋子正前方。
姜渺几乎一进门，就辨认出了桌子正中央的程桂冰。
乖乖！
老头儿居然会来这种场合？
她还以为他就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只愿生在此山中呢。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白发整齐地梳成背头，有点斯文老禽兽的范儿。
一抬眼，就与姜渺惊讶的眼神对上。
一张老脸挤眉弄眼的。
好像在说，哎呀呀闺女咱俩可真有缘分！
瘦男人来得早，本来方才还面无表情的评委，瞬间表情微动，他看过去，便发现了姜渺的反应。
胳膊肘捣了罗生斌一下，“你看，那女的好像和评委认识啊。”
罗生斌望过去，正看清老头儿面前立着的牌。
“程桂冰这个怪老头儿，咱们村谁不认识，再说了，他就一神经病，谁能和他打好关系。”可不就是神经么，那么大的名气，自己不利用着赚钱。
节目播出的时候多火啊，他嫌人家烦，把慕名来的粉丝都赶跑了。
村里说要借他的名字，大肆营销一下，他也说不同意。还故作尊贵，嫌人家不是真的爱美食才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大老板来请他出山，都被他赶跑了。
“说得倒也是。”
他们都是本地人，没人不认识程桂冰，他这种怪人，不与人交流，谁认识都白搭。
姜渺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评委席的周边，还坐了一行人。
看装扮就知道，来之人非富即贵，都是大老板。
其中，傅云澜坐在正中央，他鼻梁上架了一幅无框眼镜，长腿交叠，精致的钢笔夹在指间，侧着头，在和身旁的人说话。
他的身侧，居然坐着一个女人。
穿着深色的西服套装，长发简单在耳后扎成低马尾，活脱脱利落的都市白领。
姜渺想到一个词：衣冠禽兽。
“接下来，我们公布第一个环节，大家的考试情况。”
考官的声音，让姜渺回过神。
在场的人，耳朵纷纷都竖了起来。
“笔试，考验的不只是大家对于材料的认识，更是对大家做菜时整体的把控，一道上好的卤味，调料的配比是十分重要的，然而，在第一个环节，很多人就扣了分。”
讨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儿还扣分？”
“就是，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我有预感，我没办法合格。”
姜渺始终保持着淡然的表情，全神贯注等待着下一秒的宣判。
偏偏，有只讨人厌的苍蝇一直在她耳边晃。
“知道了吧，你口味淡是你的习惯，但这是考试，要符合标准，抓那么点儿，别第一轮就分就被扣光了吧。”
姜渺目视前方：“我觉得你应该改个名？”
“什么？”
“叫罗嗦。”
“你！”
女人毫不留情地回怼，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他燥红着一张脸：“你就得意吧，一会儿成绩出来，打你的脸！你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自不量力的女人！”
下一秒，姜渺举起手：“报告，我身边的人一直和我说话，我很困扰！”
罗生斌：“……”
慌忙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是我……是我在自言自语！”
一阵哄笑声，才反应过来不对。
围观的李秘书，没忍住翘了翘唇角。
他总觉得，有姜小姐所在的地方，就很欢乐。
“很好笑？”傅云澜开口，
李秘书一僵：“啊？”
他转过头来，侧脸紧绷，“想想怎么讨好姜小姐。”
李秘书更蒙了：“啊？”
“工作需要。”
“哦，对对对。”翻ipad，火速开始查资料，做笔记。
坐在身侧的陈夏京，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满腔不解。
犹豫了半晌，她弯了弯唇，语气是极尽的温柔，“云澜，这位姜小姐是……”
傅云澜镜片后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她心底涌上一丝不安，解释道：“是你说，和工作有关，我才……”
“与你无关。”傅云澜收回目光，“你只需要拿出上好的企划案，说服程桂冰。”
“好……”
只是，心底的不安，为什么越发浓重呢。
“此次笔试，要求的不仅是正确认识各种调料，还要严格把控调料的比重，不论需要几种调料，总重量不应该多过100g。”
罗生斌心里一沉。
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认识材料，很多考生都错了，扣分。”
“重量更是，有的超出太多，有的则差的太多，只有一位考生，不仅控制在100g以内，很好的比重，就连每一种调料，都精确到了她所写的克数，分毫不差！”
考官很惊喜，询问姜渺：“同学，可以把你的卤料包拿上来展示吗？”
姜渺递了过去。
一同展示的，还有她列的单子。
即使隔得很远，字迹清晰可见。
“白豆蔻10g，草果8g，现在，我们就来量一量，到底是不是如此。”
将两味调料拿出来，分别上克数称，过程中，在场的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这……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可无数双眼睛，始终牢牢盯着前方。
手离开，克数称上的数字在跳跃，最终归于平静。
停留在10。
“真的假的啊？”
“我刚刚是不是幻觉了？”
“这都行？”
议论纷纷，一次，可以说是巧合。
可考官又接连试了其他几种，皆与纸上写的一样。
惊叹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么厉害！”
“卧槽！我也没看见秤啊，怎么做到的？！”
“这……是厨神吧！”
“……”
包括罗生斌，也因震惊而瞳孔颤动。
不会就是这个女人吧。
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她就是个普通人，还真能用手称出来几g的差距？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
这他妈不是开玩笑吗？！
但往往，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除三号以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已经有了扣分现象，大家继续努力，不要放松警惕！”
罗生斌面色一变，女人转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以口型的方式，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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