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死一刻

真是一场漫长的等待，一个月匆匆而过，从最初的羞涩、忐忑、纠结，到现在的淡然、随之和苦笑，顾词心想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那一封信像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带着淡淡的不甘和恼恨，顾词想即是如此，那就当那只是一场风花雪月吧。胸腔中的酸与涩，凝成泪意，却止于眼眶，惊鸿一瞥哪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可是，顾词相信，时间总是会磨平那段妄想的。

        山脉连绵不断，热浪滚滚荒无人烟，干裂的嘴唇像是裂开的狰狞地干涸地荒地，紫的像番薯皮一般的粗糙的脸连汗也快挤不出了。这样热的天，像是身处地狱的岩浆中，他们却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抵挡这难捱地热浪。

        左冰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看见波浪形的袅袅滚烫的空气波滚滚而来，将他包裹灼伤，在这高原之上，大口喘气都是不允许的，他努力地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哪里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少天，他只知道，不能停下，不能倒下，稍不注意就会淹没在这无尽荒原。

        扑通一声从后面传来，一人倒下，左冰河艰难转身。

        “左哥，我怕是不行了。”刘东趴在地上，嗡嗡地说道，没说一句，嗓子就像刀割一般疼，“左哥，你先去找人来，我在这儿等你好不好？”

        青年扬起一个笑，到这个地步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只是这笑含着几分大义凌然，他知道，若不是他拖累了左冰河，左冰河早就出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他是个拖累，是个没用的废物，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没命活！

        刘东心想自己眼里含着的泪要是能落到嘴里该有多好，他现在多想喝一口水呀！这样毒的烈日，这泪怕是刚出来，就蒸发了。

        “要走一起走。”左冰河扔下刚刚拉着刘东的木棍，嘴里淡淡说道，伸出一只手，“走。”

        逆着光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这片刻的阴影，竟是让他瞬间充满了力量。刘东咬牙，拉住左冰河的手，就着力努力爬了起来，他沉重的身躯猛地压在左冰河的身上，左冰河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像山一般定住，把刘东的胳膊绕在自己的肩上，两人搀扶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左哥，你看你，又充英雄了，非要拉着我走，要是你刚刚听我的，现在你早就走得没影了，我就在原地晒晒太阳，说不定睡一个钟头，睁眼就看见你拉救兵来了，现在好了，我们两个比刚刚走得还慢，哎，我倒是轻松了，你看看你，等下我们两个。”说道这儿，喋喋不休地刘东突然顿住了，剩下的丧气话可不能说了，他们本来运气就不好，左哥遇见他这个乌鸦嘴丧气星，可不就是倒了大霉了吗，现在他还说一些不好的话，等下应验了，两人可真得凉凉了。

        刘东脸上一片懊恼，也是自己嘴贱，闲不住，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说风凉话。只是，他真的愧疚，要不是他，他俩也不会迷路。

        “少说点话，留点体力。”左冰河喘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很辛苦，刘东只恨自己平时不好好练习，这副身体现在像软脚虾一样，半点劲也使不上，他调整呼吸，尽量减少压在左冰河身上的重量。

        两人艰难行动着，四条腿像是灌了铅，不知又走了多长时间。刘东心想要是他自己一人迷失在这里，估计早就放弃了吧，他的心理防线一向薄弱，当初来部队，都哭了整整一个月，在这里，艰苦地环境和他以前舒适地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只恨自己当初置气跑到这种操刀的地方来，只是参了军，就必须得服完年限，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将他带走。

        即使到这儿一年多，他也是时时刻刻想着快点回家。对这里，他始终没有归属感，更不理解那些守在这青藏线上几十年如一日的人。往常他嘻嘻哈哈嬉皮笑脸，那是他知道，这里只是他人生一个站点而已，很快，他再坚持一段时间，他就能摆脱这儿了。

        只是现在，他估计真的得永远留在这儿了，他看着远处的风景尽是重影，自己的心跳的极快，像是要挣脱束缚，像是要升了天，眼前一片恍惚，脑海一片轰鸣，刘东终于撑不住了，倒下前他心想这下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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