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跟踪

事实似乎和晨潇所想的有很大的出入。

        她本以为自家师尊下山来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处理。然而跟了好一会儿，卿晚都没做什么。她只是不紧不慢地在街上逛着，时不时停下来买些吃食或者小玩意儿。

        比如此刻，不知道这女人又买了什么，正从摊主手上接过沉甸甸的油纸包。

        晨潇缓慢上前，盯着卿晚逐渐离去的背影。

        “小姑娘，你到底买不买？”一个声音突然问道。

        “啊？”晨潇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站在人家摊子前，挡着别人做生意。

        “买买买，不好意思了啊。”晨潇连忙开口，低头打量起摊子上的东西。那是一个个摞在一起的小桔饼，色泽红润，面上裹了层晶亮的白色糖霜，瞧着很是喜人。

        “好嘞。”摊主应道，动作娴熟地为晨潇装了一袋。

        接过袋子，晨潇拿起一个桔饼咬了一小口，快步追上前面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桔饼入口，桔皮的苦涩与表层甜腻的糖霜交织在舌尖上，混杂着些许的酸味，甚是奇妙。

        永生难忘的滋味。

        晨潇险些咽不下去。

        本着不浪费的良好习惯，晨潇艰难地将剩下的半个桔饼啃完，把袋子封好。

        还是回去留给师尊吃吧。真不知道她怎么吃得惯这些东西的。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当然不知道晨潇的这些小心思。只见卿晚环顾四周，像是又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向另一边走去。

        晨潇慌忙跟着，在路过一个面具摊时，顺手买了个戴上。

        等到晨潇走近时才发现，卿晚手上正拿着一摞竹条做的小圆圈，站在摊子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身边还围了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睁着双晶亮的眼睛催促她快些开始，显得卿晚这大人愈发格格不入。

        菘蓝宗的长老在和一群小鬼头玩套圈，这样说出去估计都没几个人会信吧。晨潇在心里腹诽。

        以修炼者的身手来玩这小游戏，未免有些太过欺负人。卿晚故意套偏了好几个，在孩子们失望的叹息中，将剩下的圈漂亮地扔出，完美套在孩子们盼了很久的东西上。

        望着卿晚和小鬼们分享战利品，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时，晨潇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清泉村的经历。和小鬼们相处的感觉还真是奇妙，那种不加任何掩饰的善意叫人难以应付。

        等到晨潇回过神来时，卿晚早已不见踪影。本想上前去问问，然而那群小鬼一见到晨潇靠近，便连连向后退去，还大叫道：“别过来，你这个戴面具的坏人！”

        “我们是不会告诉你卿晚姐姐去哪儿了的！”

        “你这个坏蛋，快走快走！”

        坏人？

        好吧，她戴着面具偷偷跟踪人家，的确算不上什么君子所为。

        不过看起来这女人早就发现了，还在一群小鬼面前编排自己，拿她寻开心呢。晨潇无奈地停下脚步，在孩子们防备的目光中转身往回走去。

        只是客栈是在哪条街来着？

        一路问着人，拐过好多条小巷子，晨潇还是没能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那个女人也太能逛了吧，跑这么远。晨潇一面取下面具透气，一面打量着四周。这条街的两旁没有摆上摊子，行人三三两两地走着，倒显得有些冷清。

        正想着，晨潇忽然觉得腰间被扯了一下，紧接着一位黑衣男子擦身而过，飞速向前跑去。

        钱袋被偷了。

        里面倒也没多少，都是些碎银和铜板。所以她才图方便地挂在腰上。只是明早还要买菜，若没了银子，她的计划可就全乱套了。

        晨潇当即追了上去。

        拐过街角，面前却是一个死胡同，而黑衣男子不见踪影。

        糟了，有诈。

        果不其然，没等晨潇回身离开，耳旁疾风便呼啸而过，一把匕首已是毫不留情地刺来。

        晨潇连忙幻出风墙抵挡。对方见晨潇也会法术，面上一怔，随即翻腕抬手，掌心凝出一缕火焰。红色的火焰尖上缠绕着丝丝黑气，瞧着便妖异无比。

        没等晨潇反应，那缕火焰已是涨成一团火球，扑面而来。

        晨潇施展功法竭力抵挡着，然而实力悬殊，火焰与电光相碰撞，轻易便将那浅紫色的光芒吞噬，不见分毫。

        灼热的气息烤得人有些难受。晨潇运起风行术，加快身形堪堪躲过，飞扬的发丝却不幸被击中。发尾被烧焦了一小截，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尽管很宝贝自己的头发，晨潇这下也没了心思去心疼。只见黑衣男子幻化出一把弓，猛然拉动弓弦，数支燃烧着的火箭便齐齐射出，宛如一张织好的密网，将她围在中间，无路可退。

        释放出的强风吹不动这些箭分毫，手上挥动着的剑也拦不住越来越近的箭尖。

        太弱了。

        晨潇怨着自己，心中生出几分绝望感。现在这样，仿佛是她回到了刚重生时，被那卷发男子拿刀追杀那时候。

        然而这次，在千钧一发之际，同样有一柄剑拦至她身前，替她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晨潇盯着身前的青色身影，恍惚间以为自己在梦中。

        卿晚提剑而上，身形如鬼魅般，那妖异的火焰无法沾染她分毫。眨眼间，卿晚已是悄然接近黑衣男子，将剑横至男子脖颈处。正想问些什么时，那男子已然预料到自己的结局，猛然掏出匕首朝自己心口刺去。

        卿晚反应过来，抬臂攻向男子手腕，打落匕首并制住男子的动作。然而刀尖已经浅浅地刺进皮肤，尽管不深，片刻后男子便痛苦抽搐着倒下。显然，那匕首带着毒。

        见已找不出什么线索，卿晚皱着眉起身，迎面正撞上晨潇探究的目光。

        “偶然路过。”知道晨潇要问什么，卿晚索性先回答了，随即又问道，“这人的身份，你可有什么头绪？”

        “定是杀害我娘亲那边的人。”晨潇恨恨道。

        当初那卷发男子知道自己没死，定会派人接着追杀她。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找到了这里。

        卿晚蹙着眉，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他们已经确定你的位置，势必不可能只派这么一个人前来。我想，他们目前应该仍处于吩咐手下四处搜寻的阶段。这男子刚好发现了独自一人的你，便想着直接解决掉，没想到却遇到了我。”

        “当然，时间一久，这男子迟迟不回去复命，那边也必然会有所察觉。”

        卿晚顿了顿，随即接着道：“总之，你待在宗门里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只是保险起见，近日里不要轻易外出。”

        “我知道了。”晨潇低声应道，神色凝重。

        如果说她之前还为自己实力的提升而有些沾沾自喜，现如今的这番遭遇已是给她当头一棒。她还远没有能给娘亲复仇的实力，更别提现在她连自己性命的安危都不能保障。

        路还很远，需要加快速度。

        这边晨潇还在暗自神伤着，一旁的卿晚已是默不作声地处理好尸体，掩去了痕迹。若是让那些人知晓自己的同伴死在这里，估计很快就会查过来了。

        做好这些，瞧着晨潇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卿晚忍不住开口：“不是让你乖乖养伤吗，你下山来做什么？”

        听见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晨潇这才回过神来。顶着卿晚审视的目光，晨潇答得有几分不自在：“我下来买些菜。”

        卿晚忍不住叹了口气：“买好了？”

        说着，不待晨潇回答便拉过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那个，我是打算明天买来着。”晨潇跟在卿晚后面，小声说道。

        在卿晚冷冽目光的注视下，晨潇这才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为何买菜这点小事，被她拖到了明天。

        “我是想着，买些食材做盆水煮肉片。”说到这，晨潇抬头去看卿晚的反应，“师尊你之前不是说想吃吗。”

        “行了行了，明早你跟我一起走。”卿晚无奈道。

        美食的力量不可估量，晨潇悄悄松了口气。虽然这的确是她真实的想法，只是现如今卿晚又救了她一次，这样算起来的话，她应该还要再做一份。

        本以为自家师尊也是住在什么客栈里，直到卿晚推开一座宅院的门，晨潇这才意识到这气派的宅子是面前这个女人的。

        深藏不露啊。

        晨潇正感慨着，卿晚指了指一间房，说道：“今晚你就住那吧。还有，不要靠近左边的厢房，我设了结界。”

        所谓越是不让人做什么，人反而越是好奇。晨潇盯着那里，只觉得和这边的厢房没什么不同。屋子一片漆黑，也瞧不出里面有人活动的样子。

        或许这才是师尊下山的真正目的。

        罢了，好奇归好奇，她也不敢做些什么。晨潇点头应道，收了心思朝自己那间房走去。这一天过下来，她倒真有些累了，估计沾上枕头便能睡着。

        见晨潇熄了灯歇息，卿晚也没回自己房里，而是转头朝左边的厢房走去。不知今晚能否做好，如果不加快速度，恐怕要赶不上了。

        想到这，卿晚心中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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