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考
翌日，余老爷子和余老爹去了镇上带去的笋果真都卖完了。余老爷子一想就去镇上卖牛的地方买了一头壮年黄牛，牵回家后，大家都高兴的不行。接下来的几天，余老爹就牵着黄牛去镇上卖笋，一日比一日带去的多，还好都卖完了。
但好景不长，大约五六日后，街上就出现了其他卖笋的农户，幸好之前就和镇上一些大户约好了以后由余家固定送笋。因此，现在的余家每日大概都能有个3两银子的收入。余承璋见此也就放宽了心，专心读书去了。
一转眼，时间就已经到了四月。每月的朔日先生定了要进行月考，是以，这一日学院里的几个小萝卜头都排排坐等着听先生的吩咐。
大约是第一次进行月考，大家都新鲜的很。高昌和拿笔戳了戳坐在前面的承璋，“小璋，你都准备好了吗？《千字文》你都会写了？”
余承璋看到这一幕，就想起了以往自己考试的时候也会这样去问别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都只是为了求一个安慰而已。开口说道：“还好，你准备的怎么样。”
“我好些字不会呢。”
“没事，应该不会很难的。可能就是叫大家写一些字，你不会的不一定会考到的。”
听到他们在说话，左右两侧的刘家兄弟也转了过来，“小璋，昌和，你们等下放学去不去抓螳螂。”
高昌和一听就应道：“好啊好啊，小琥哥、小瑱哥，你们也去吧。”
承琥和承瑱也还是孩子，一听也都答应了。还没等承璋应下，先生就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叠毛边纸。“尔等上前各取五张纸。”
“上月，为师给你们讲了半本《千字文》，今日月考。一个时辰内把你们所学的《千字文》都默写出来，最后再附上作者名讳和你自己的名讳即可。”
一听先生这样讲，下面的学生都发出了一声哀嚎。承璋更是听到了自己身后的高昌和都已经带上了哭腔。承璋第一个上前从先生那里取了五张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自从家里银钱稍稍宽裕之后，余老爷子就做主给三个孩子一人买了一个砚台，所以现在余承璋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砚台。用毛笔沾了些清水刮在了砚台里之后，小璋就开始磨墨了。
取了一张以前的废纸试了试墨的成色后，承璋就开始默写了，一边写一边心里还默默的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一个时辰转瞬即过，当写下“周兴嗣”和“余承璋”之后没多久，先生就拉动了小铃，意思着时辰已到，便催着大家交卷了。
但是考核还在继续。
“从王希绍开始，跟为师到旁边的屋子里背诵《千字文》，其余人自己先再熟悉一下，切勿吵闹，违者抄大字一张。”
等了一会儿之后，就轮到了余承璋。
“承璋，开始背吧。”
承璋作揖后，就开始大声背诵起《千字文》来，“……策功茂实，勒碑刻铭。先生，学生背完了。”
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拿起了承璋所默的《千字文》，“嗯，可以看出来你是下了功夫的。默写只这个‘剑号巨阙’的‘剑’字和‘摄职从政’的‘职’字问题大一些，其他都没错。背诵也甚是流畅。你小小年纪肯静得下心专门治学，可见是个有慧根的。”
“多谢先生夸奖，学生会继续努力的。”
“嗯，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虽说字形都正确了，但是字的结构问题还是颇多，一定要勤加练习。你爷爷和我说了，你每日回家在泥地上练字，第二日卯时又起来学习，可见你心志之坚。你若能日日如此，坚持上十年，不说的太高，考个秀才还是不难的。这是我写的一本《千字文》，你先照着写吧，还有这叠纸，是族里特别奖赏给你的。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在地上写了，用纸练，每日必得写上两张方可入睡。”说着，便从一旁拿出了一本《千字文》和一刀毛边纸。
承璋见此，当下就行了一个吉礼，“多谢先生，承璋必会用心学习，以长我余氏门楣。”
“好，你去吧。”
承璋上前接过字帖和毛边纸，激动的回到了位子上。众人看他手上拿着本子和纸，都投来了好奇的眼光。
“承璋，这些是先生给你的吗？”承琥问道。
“嗯，大哥，是先生奖励给我的。”
一听到这话，大家都没有再询问了，但心里都在各自揣度着原由。好在大家都年岁不大，没想一会儿，心思就都飘散开了。
下了学，承璋拒绝了刘氏兄弟的邀约，独自回了家。前几天，余老爷子去王木匠家里买了一顶桌子回来，以前的旧桌子就给他们三个孩子作了书桌用。摆好了墨锭、笔搁等一应器物之后，便用镇纸将毛边纸细细压了，就着上午在书塾里磨好的墨写起了字。镇纸和笔搁都是余二伯在山上选了根木头做的，不值什么钱，却别有一番风味。
写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两张大字就写好了。承璋把一应器具都收拾好了放进了房间里，去了屋角的泥地上看这一个月以来家里人给他从山上挖来的各种各样的野花。自从他第一次上山挖来了野花并对花这种生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之后，家里的人在田间地头看到好看的花都会给他挖回来。
经过这段时间，家里的花品种已经很丰富了，大叶杜鹃、茶花、月季、野菊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紫色小花。茶花马上就要开败了，野菊花已经零零星星的开了几朵，月季和大叶杜鹃都已经结了不少花苞。承璋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准备去拿点水浇灌它们。
刚走了没几步，就感觉到有雨滴了下来，愣了一会儿，就跑到了厨房。今天是梁氏做饭，余老太、林氏、王氏都照例去了大树下和其他人唠唠家常，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们家靠竹笋赚了钱，为了满足自己的小小虚荣心，家里的女人去大树下的频率明显高了不少。
“娘，外面落雨啦。”承璋看着梁氏说道。
梁氏出门一看，果真已经下起了小雨。春天的雨绵绵的，不急，让人增生无限柔情。“哎呀，真的，你爷爷奶奶都在外面呢。刚才还晴的呢，怎么突然落雨了。”
“娘，要不要给爷爷他们去送伞啊。”
“家里只有一把伞，这么多人不够撑的，蓑衣也只有三件，我熬上一锅姜汤也就是了。小璋，你把那几个瓮啊盆啊都拿出去接点水，等下烧点水好让他们洗一洗。”说完，就从一旁的大坛子里取出了两颗去年存着的老姜，用菜刀切成了片。
“欸，娘，我知道了。”承璋把厨房里的大盆和大瓮都拿出去接上了水。末了，还跑去三房把洗澡的那只大木盆也拖了出来接水。做好这一切后，就撑了伞又回到了厨房，
“娘，我们的书桌还在外面呢。”
“等下叫你爹他们搬进去吧。小璋，你去门口看看你爷爷他们回来了没有。”梁氏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承璋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看外面，家里所有人都一起回来了。
“娘，是爷爷和奶奶他们。”
“叫他们到厨房来”
梁氏说完了这话，就从橱柜里抱出来了一大摞碗，然后用一个大勺子给每个碗里都舀上了一勺的生姜水。
等舀完了生姜水之后，就又叫了余老爹把院子里那些接了水的坛子都搬进来把水倒到锅里开始烧洗澡水。
要是大人也就算了，今天承瑱、承琥、承珲、慧娣、慧花、慧秀都在外面。小孩身体弱，淋不得雨，要赶紧把湿了的衣服换下来。
等把洗澡水都烧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余老太特地让各房今天自己拿了饭菜回屋吃。等承璋和梁氏把饭菜都拿回来的时候，余老爹已经给承瑱和慧桃洗完了澡，承瑱和慧桃都裹着被子坐在炕桌边。
自承璋穿来之日起，似乎这一家子还没有像今天一样独自围在一起吃过饭。这小家里，就没有在上房吃饭时那么多规矩了。
“小璋，我这两天在山上看见了好多红色的花。可惜那花是在山上，没办法给你挖回来，不然家里栽一株保管漂亮。”
“真的吗？爹，那花大不大啊。”
“大，还挺大的一朵，明天爹给你折几朵回来看看。”
“好啊，把花放瓶子里放点水插着肯定好看。”
在旁边吃饭的小慧桃听到花，也突然说道：“花花花，看。”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梁氏看了看淋了雨的承瑱，问道:“小瑱，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和小璋一起回来啊。”
承瑱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娘~就是书塾里的人约我和承琥大哥一起去抓螳螂，才回来的晚了。”承瑱看着梁氏的脸，声音越变越小。
“小瑱，你是小璋的哥哥。小璋回来和我说你们今天考试了是不是，你考得怎么样，先生和你怎么说的。”
“只默出了一大半，先生说我背的还不够熟，字也写的欠佳。”其实先生说的不是欠佳，而是说不忍直视。
“小瑱，你看看你弟弟，你再看看你。从今天开始，你和小璋一起起床，他做什么你也做什么。家里好不容易让你们去上学，你还不珍惜，看见小璋每日早起练字读书，也不知道学学。”
承瑱被梁氏说的头越来越低，眼睛里慢慢有泪水渗出。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的行为，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爹，娘，我错了。我明天一定会起来和小璋一起读书的。”
这么一来，欢快的气氛也彻底没了。吃完饭后，梁氏把碗筷拿去了厨房洗了，其他人把铺盖铺好等梁氏回来就吹了灯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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