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草木人间（09）
杨府。
“夫君，听说街对面住了个修士，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如何？”方窈靠在杨潇怀里，玩着他垂下来的发丝娇哼道。
杨潇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窈儿，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人家，我怕万一她……”话音未落就被一只柔荑捂住了口，方窈娇声道：“不会的，只要她没发现吴致，我们以前做的事就不会被察觉。”
杨潇还是担忧道：“可是我们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打听她的事情呢？窈儿，我们就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如何？”
听了这话，方窈直接从他怀里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青黑色的血管爬满了原先白净柔嫩的肌肤，并往领口内蔓延，她冷声道：“杨潇，你莫不是忘了，本座可不是你的窈儿，那个女人早就被你杀死了，难不成演着演着戏还真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了？”
杨潇表情痛苦了一瞬，道：“那你为什么要打听那个修士，你是不是想吸食她的灵力？”
“方窈”斜睨了他一眼，道：“当然，本座的伤还没有痊愈，听说那个修士法力纯净又懂医药，这样看来极有可能是单品木灵根修士，这是我疗伤的圣药，我当然不能放过。”说完又恢复成之前柔弱单纯的样子，温声道：“我伤势好了之后，化形之术会更上一层楼，就可以更好地做你的妻子啊，你不是想跟方窈双宿双飞吗？我可以成全你，陪你过完这一生。”
“可是我听说那个修士法力高强，云顶山的靖远道人也比不过她，我觉得太冒险了。”杨潇道。
“哼，那老道士一个凡人，自然比不过仙界的修士，本座可是昔日魔将九旸的座下，会怕她一个无名无派的散仙？”“方窈”道。
杨潇听到此言，想到三年前与她初见时的场景，也放下了心，便道：“是，夜薇大人，我这就叫他们去打听时家的动静。”
夜薇听了这话，便进房继续练功去了，杨潇把管家唤来，让他安排人悄悄关注着时家，把时言和年蹊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他。然后他迈步进入花园中央的假山中，轻按了一下石壁上凸起的一块石子，顺着脚下出现的台阶走了下去，头上的石板自动关闭。
吴致的头发凌乱潮湿，蜷缩着身体躺在墙角，身下是厚厚的一层血垢，隐约听到石板打开的声音，他用力睁开眼睛瞪着黑暗中走来的人。
杨潇走到他身前，拨动了一下绑在他手脚的锁链，笑道：“唉，若是窈儿见了你如今这幅模样，怕是会害怕地躲到我的身后去。”
“真是自欺欺人，窈儿永远不会爱上你。”吴致忍受着锁链被拨动时蹭到伤口引起的抽痛，喘着气道。
杨潇一听这话，当即踹了他一脚，他闷哼一声，继续道：“怎么，接受不了事实恼羞成怒了吧。”
“少在这放屁，窈儿现在是我的妻子，她会日日夜夜陪着我。”杨潇狠声道。
“哈，哈哈哈，窈儿早就被你害死了，你身边那个是谁？那就是个魔物哈哈哈。”吴致笑着道。
“你住口！我不是故意要害死窈儿的，是她，是她非要挣扎，你吴致现在不过是我的阶下囚罢了。”杨潇说着就走到一旁拿起了一条蘸满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吴致身上。吴致听了那话，泪水不受控制地拥堵住了视线，他目眦尽裂地对杨潇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窈儿对你那么好，你却残忍地杀死了她，她死后你也不放过她，还要找魔物化作她的样子嫁给你，你不得好死。”说完就吐出了一大口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杨潇把鞭子扔在一旁，走上前去，黑色的靴子踩在血水里，血色顺着鞋印散开，复又重新聚拢，他掐住吴致的脸，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阴鸷道：“那又如何，我不管是真是假，我只要窈儿做我的妻子。而你，注定要在这阴冷潮湿的密室里痛苦地度过余生，你一定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吧，可惜了，你不会如愿的，夜薇大人的伤马上就可以养好了，她答应会让窈儿一辈子陪着我。”然后把他重重往边上一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待会就会有人来给你治伤，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与窈儿白头偕老。”杨潇说完，不再管地上的吴致，转身离开了密室。
自从上次带人到时言家嚷嚷着要捉拿妖孽，然后得知时言乃是仙界之人，被时言赶出来之后，王大志就再也不敢让人去时家盯梢了，就连平常出行，都会避免从时家门前路过，一时之间成了全镇的笑柄。
这日他带着两个小厮从花楼里出来之后，就在街上闲逛起来，“你说小爷我命运怎么这么坎坷，好不容易遇见一位仙女，想方设法要把她变成我的人，忙里忙外却被摆了一道，又吃了顿官司板子，然后以为柳暗花明，千辛万苦找了道法高深的道长想去收服妖孽，没想到妖孽没收着，反倒还真是位仙女，结果又被扫地出门，我只是想找一位可人的解语花罢了，怎么就这么难呢？”王大志唉声叹气。复又自言自语道：“我王大志活了二十几年，还只在两个女人手里吃过亏，一个就是那方窈娘子，一个就是那时言，可惜啊，美虽美矣，我王大志却不能享用，真是遗憾啊。你们说我今后洗心革面，坚持用一颗真心去追求时言，能成不？”
一小厮为难地挠挠头道：“少爷，您还是别想着时言仙人了，人家可是会仙法的神仙，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这些凡人啊。”
王大志一听这话就用扇柄敲在了小厮头上，道：“小爷我又不是普通的凡人，我是真心想追求她。”
“您就是想追求她的美色吧，少爷，世间美女那么多，你看刚刚那花楼里的花魁娘子多好看呀，我觉得论相貌，花魁娘子不比时言仙人差。”另一个小厮道。
王大志摇摇头，“花魁是好看，但是两相对比起来，就越发觉得她身上少了点什么，或许这就是神仙与凡人的不同之处。”王大志摊开扇子扇着风，又看见不远处方窈在裁缝铺门口，似乎准备进门。他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是方窈，纳闷道：“咦，好久没见到方窈了，今天这方娘子怎么是一个人出来的，杨潇那书生不是把她宝贝得很吗？以往都是方窈去哪儿他都跟着，怎么今天不见人了，小爷我去看看。”说完就拉着两个小厮往那边走。
一个小厮及时拉住了他，道：“少爷，咱还是不去了吧，你忘了上次老爷叮嘱了不要惹杨潇和方窈的。”
“是呀，若是被老爷知道你又跟方窈搭话，小的可就要遭殃了。”另一个小厮也劝道。
王大志瞪他们一眼，“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我说去就去，别让我爹知道这件事不就完了，我又不对她做什么。”说完坚持拉着他们进了裁缝铺。
见方窈在挑选花样，王大志整理整理袍子，摇着折扇笑着走了上去，“方娘子，好巧啊，本少爷也正好想着来裁件新衣，没想到在这碰上了娘子你，怎么今日就你一个人啊？杨兄呢？”
方窈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花样，温柔道：“王少爷好，相公他昨日读书读到深夜，染了一点小风寒，我就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不必陪我来选衣裳了。”
王大志听了这话一时更加高兴，拿了几个花样上前问道：“在下想劳烦娘子帮我看看，这几道花样哪种更适合我呢？”
方窈也不恼，笑着指了指他手中绣着远山的那匹，“依妾身见，这道比较适合少爷。”
“好，果然还是方娘子你慧眼呀，那我就选这一匹缎子了。”王大志开心地把缎子交给小厮，让他们去结账，又对着方窈道：“为了表示在下的谢意，娘子今日选的布就记在我的账上吧。”
“不用了王少爷，我自己来。”方窈回绝了他。又道：“前些日子我和相公久居家中，今日出门才听说了最近的事，王少爷，我们南街当真住了一位神仙吗？”
提起时言，王大志表情不自然了一瞬，只好回道：“是，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我也很是吃惊。”
“据说当日王少爷就在时家，您是亲眼见着那位仙人施法的？”方窈好奇地看着他，还向着他走了两步。
迎着方窈认真好奇的目光，王大志当即就挺了挺胸膛道：“那是自然，我当时亲眼所见，时言仙人轻轻一掌，靖远道长的咒术就被破解了。”
方窈笑了笑，轻声说：“那王少爷还想跟时言结交吗？”
“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想，但是时姑娘厌烦了我，我不敢再去她跟前打扰她。”王大志尴尬道。
“这个简单，我有办法可以让时言不再讨厌你，不知道王少爷愿不愿意相信我。”
王大志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假的？你一个凡人怎么会有办法？”
她听见这句话，当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温柔模样，调整了一下气息才接着道：“王少爷，难道您父亲没有向您说起过我的身份吗？”
“没有啊，我爹只喊我不要再跟你说话，不然就打断我的腿。”王大志老实道。
方窈听了，拿起一旁的花布，对他说了句：“那你回去好好跟你父亲打听一下，如果想好了再来找我。”然后就径自绕过他去结账了。
王大志在原地想了想，即刻就拿好东西带着小厮回了府，一见李双秀便拉着她问道：“娘，我爹回来没？”
“回来了，正在书房呢。”李双秀见他一副着急样，又拉住他问道：“你怎么了？你不会是又惹什么祸了吧。”
“没有，娘，我问你一件事。”王大志拉着他娘走到院子里坐下，给她倒了杯茶道：“娘，你还记不记得方窈啊？”
“嘘，好端端的提她干嘛，可别被你爹听见了。”李双秀忙捂住他的嘴。
王大志挣脱她的手，道：“娘，我就是今天上街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她。”看着李双秀又要问，他连忙指着两个小厮打断道：“我没惹她，就跟她说了几句话，不信你可以问他们两个。”
见两个小厮点头，李双秀才放心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安分几天又去惹事了。”
“那方窈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怎么这么紧张？”王大志好奇道。
李双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晚上你爹大喊着跑出去的事吧，后来你爹跟我说是方窈干的，几次三番让我交代你不要再去招惹她。”
“那这么说，方窈该不会也会法术吧？”王大志惊讶道。
“不知道，这你要去问你爹，我看他是不会说的。你若真心想问，这几日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念书写字，少去外面找你那群狐朋狗友逛窑子喝酒，别再给我找麻烦。”李双秀拧了一把他肩膀上的肥肉。
王大志吃痛，忙应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娘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待在家里，到时候如果我爹还不肯告诉我，你可要给我说好话。”
“知道了，你怎么突然要问起方窈的身份？你不会是还想把人抢过来吧。”
“真的没有，娘你就别问了，我不会再去招惹人家的。”王大志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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