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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广陵未绝


  李白在众目睽睽之下题了“江夏不行”四个大字,还被当做墨宝留在了含元殿的墙壁上,虽然在过后引起了江夏士子的一阵群情激昂,但这些都是后话,只论在眼前的这场寿宴上所形成的效果的话,那绝对是非常棒的。
  各位只需要看这些汉人士子与突厥使者此时到底是多么的满脸崇拜就OK了。
  且说李白刚走出没多远,就差点被自己的袍子给绊个大跟头,还是皇帝赶紧挥挥手,让人把这位喝高了的谪仙给扶到他的席位上,顺便还调侃了李白两句,显然是对眼前这“化愤怒为浆糊”的一幕甚是满意。
  其实唐一笑看得出来,今天李隆基的目的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平时实在是憋坏了,今天趁着自己大寿,赶紧来过过当皇帝的瘾。唐一笑相信,此时此刻的李隆基在兴奋得意与火山爆发之间绝对是一秒切换无压力,想必李林甫也知道今天的皇帝碰不得,所以才干脆称病没有参加这场寿宴吧。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一国之君呢?
  虽然皇帝和李林甫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可同时双方又像很有默契一样,即使李林甫稍稍越界,越过了皇帝的底线,但实际上他也并未触及到皇帝真正的底线,这就是这一君一臣之间的关系明明即将破裂却又能维持多年的一种默契所在。
  身处这丝竹之音满耳、谈笑之声鼎沸的皇帝寿宴上,坐在热闹非凡又灯火通明的席间,甚至还能吃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远方水果,唐一笑却觉得心底一阵发寒。
  不是第一天知道帝王的无情,可此时这一桩桩、一件件地想过来,却更让人寒毛倒竖。
  开元不过二十八载,可他的宰相竟然却只有两个人活得长久,一个是宋璟,忠诚却霸道的贤相,一个就是当今的左仆射李林甫,无数人唾骂的奸相,不得不说,那些一心为了这位皇帝的人,走得却是比他们二位都早,包括尸骨未寒的陆象先陆相。
  一个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计前嫌,回到长安来做他的盾的人,被杀了,换来的是什么?大概是没有超过三天的怒火、恩赐保留了他在长安的府邸,还有另一个忠臣的引咎辞职,以及现在这场无比风光与热闹的寿宴,和有着“狗屁默契”的自欺欺人与欢喜。
  还有为保护韦坚才被人暗算杀害的孟浩然。
  唐一笑抬头看向了那个还在哈哈大笑地调侃着李白的皇帝,又看了看同坐在席上的朝廷重臣,包括那个除了一开始的祝寿便不发一言的太子李亨,那一瞬间,唐一笑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了些什么。
  “好了,朕命太史局卜算过,现在正是献寿礼的最好时辰,众卿与来使与朕一同分享四方进献的福气。”
  “谢陛下。”
  太史局吗?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迷信,以为换了一批人,就可以替代黄河水患时太史局所说的“风调雨顺”吗?
  唐一笑报之以冷笑。
  “江南道都护府副都护江暮远,献上巨型天福太湖石一块!恭祝陛下福寿绵延,寿比南山——”
  第一个念的是江暮远的寿礼,其中的意义和原因谁都明白,因为江暮远正是江南江家的家主,也是圣宠渐隆的梅贵妃江采萍的父亲。
  因为珍宝阁变成了含元殿的一层,所以刚好将太湖石搬上来,等到寿宴结束,再放入一层也是方便。
  汉人官员看着那巨大无比的太湖石都是一脸惊讶与赞叹,而夫燕特勒则表示十分不能理解。
  “我们那儿的山很多,随便从上面炸一块出来都比这块石头要大啊,难道你们中原认为大石头是十分珍贵的?而且这块石头上面全都是窟窿,能做什么?一点都不如我们那儿的石头结实。”
  唐一笑听见此番言论,只好报之以苦笑,她也没法儿跟一个外族解释在他们的文化里,奇石代表着夺天地之造化的鬼斧神工,是一种承载着无数奇与美的载体,最后只好说,“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些景致?这种太湖石其实就是天然的假山,就是拿来观赏的,在寻常百姓那里不值钱,但在王公贵族与士人眼里是非常具有审美价值的。”
  夫燕特勒耸耸肩,还是表示不能理解,在他看来,雁门关关城的那些巨型石块要比这些全是大窟窿的太湖石要好看得多了。
  以江家为第一,随之而来的则是博陵崔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等等的八大旧门阀,与京兆韦氏、河东裴氏、兰陵萧氏、京兆杜氏等七大新门阀,再之后,才是一些个人的寿礼,比如王昌龄、大智禅师、褚光羲、王维、贺知章等等,虽然是以个人的名义送的,但谁都清楚,他们代表着的是楼观派、北禅宗、茅山派、南禅宗和龙虎山,虽然不代表什么利益关系,但就像之前说的,李林甫和皇帝的关系一样,这些是一种表面上粉饰太平的默契。
  就算是李林甫,也送了盆珍贵些的绿牡丹,很是合李隆基的心意,更是让他心中暗自得意。
  不管怎么样,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依旧是他,也只能是他李隆基,就算他们再嚣张,不也得讨好他的心意吗?
  唐一笑既留心着各家送的寿礼,又觉得十分无聊,直到念到夏侯家的时候,唐一笑瞬间打起精神支起了耳朵。
  “江南道大都督府长史夏侯安献上寿礼,古琴‘梅引’,恭祝陛下鸾凤和鸣,清梅引乐。”
  皇帝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满意了,夏侯阀与江阀同属江南道,但之前一直是夏侯阀居于上风,而数月前,他刚刚册封江采萍为梅贵妃,位同一品,职同皇后,夏侯阀就献上了“梅引”,分明是有向江阀、或者说是他这个皇帝低头之意,怎能不令他满意呢?
  而唐一笑关心夏侯阀的寿礼,自然和夏侯阀有所关系,不过对于她来说,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她对那个素未谋面,却在京兆府的地榜上压了裴旻与李白一头,居于地榜榜首位置的夏侯长生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据说夏侯长生非常年轻,性格冷漠,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笑容,比孟冬更像一块冰一样,加上一身武功卓绝,的确会让人产生非常大的好奇心。
  在这些门阀之后,才是各位皇子皇孙献上寿礼的时候。
  不管是李亨的亲手写成的“百寿图”,还是李瑁送上的“江山生民图”,亦或是李璘有些幼稚的DIY的泥茶具,唐一笑其实都没有什么兴趣,唯有跟在众位皇子之后的一件寿礼引起了唐一笑的注意。
  寿礼只是一对瓶子,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有意思的是,这件处在皇子献礼之后与公主献礼之前的寿礼,献礼的人既不是皇子也不是公主,而是太史局即将上任的新局长,戚家的逍遥仙子戚逍遥。
  礼单是高力士亲自念的,绝对不存在出错的可能,因为像高力士这样的高手,如果读一份礼单都能读错,那这概率还真不比章仇兼琼多看两眼女人来的高。
  正在外地追捕犯人的章仇兼琼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差点在半空中把老腰一闪,一头栽到地上去。
  再往下听,基本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无论是送的寿礼还是送礼的人,不过念到最后,还多了一个助兴的节目。
  “陛下,有一位名叫嵇秀的士子,自称是嵇康后人,上月自家中老宅找到祖上所遗《广陵散》,正值陛下大寿,因此想要将《广陵散》献给陛下。”
  李隆基可是个作曲编舞的狂热爱好者,一听见《广陵散》的名字,又是特意进献给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表情。
  “哈哈哈,有次古曲,朕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正好酒酣兴浓,快快与朕弹奏一曲。”
  高力士也露出了几分微笑,“陛下,刚好这位士子也是如此想的,想要亲自将此曲奏于陛下。”
  “好,准了!”
  说完之后,李隆基又乐呵呵地从高台上走了下来,走到李白的席案旁,弯腰敲了敲他的案几,压低声音道——
  “嘿嘿嘿!醒醒醒醒,有广陵散听了,快点,朕请你听曲儿,你可不能白听,就拿广陵散,给朕填个词!”
  李白才不理他,继续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时不时地还说几句梦话,也不知道是在回应李隆基,还是在梦里哄着什么美人。
  “哈哈哈!”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李隆基现在可是兴致颇高,看见李白这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含元殿的中心,也就是皇帝的对面,放置了一个软垫和一个琴架,还有一架看起来便很名贵的琴。
  “今日正好江家献古琴,朕的门生献古曲,众卿与朕今日才可以大饱耳福啊。”
  众大臣纷纷称是。
  没一会儿,侍者把嵇秀带了进来。
  “你就是嵇秀?”
  李隆基饶有兴趣地问道。
  嵇秀点点头,双手握紧袍袖的一角,显得十分紧张。
  “别紧张,朕听说你不仅是士子,还是这次恩科的有力竞争者?嵇秀,你是哪里人啊?”
  “回……禀陛下……我、草、草民是壁州人。”
  “哦,壁州,朕记得壁州的确是个好地方,不像江夏那样不行哦?”
  嵇秀有点发懵,不明白皇帝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满座的大臣已经哄笑了起来,身为当事人的李白还是伏在桌案上,满身酒气。
  嵇秀更加紧张了。
  “好了,准备准备,为朕和众位爱卿抚琴一曲吧。”
  嵇秀磕磕绊绊地称是。
  皇帝心里是有些失望的,本以为嵇康那样的人物,后代也会是人中龙凤,最起码大小也得是个人杰,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胆小,除了样貌还算俊秀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李隆基在心中暗自摇头。
  此时外面的舞乐之声也已经停歇,除了人说话时嗡嗡的回响,和嵇秀调试琴音时的声音,就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尤其和刚才相比,便觉十分安静了。
  嵇秀一直低着头,专心致志地调试着琴音,本应该稳定的双手此时有些发抖。
  唐一笑看着这一切,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别人一样。
  这样的杀伐之音,本不应该出现在弥漫着靡靡之音的这里的。
  这样的一张谱子,记录与承载着的是反抗与斗争,是绝烈和激昂,一点都不适合这个后来编出《霓裳羽衣舞》这样金装华美歌舞的皇帝。献上这样的一首曲子,是否会拨动李隆基心里的那根刺,撕掉他一味想要粉饰太平的伪装?
  此时的李隆基兴致盎然地等待着一听古曲,可当古曲响起之后,或许他的脸色会变得冷硬铁青。
  这个嵇秀献曲的时候是否想到了这一点呢?他足够了解他面前的君主吗?或许不了解,才敢一片赤诚地献上这首家传古曲,可如果不了解,那双本应该稳定的手又为何会抖成这样呢?
  嵇秀跪坐下来,双手虚按在琴上,向皇帝缓缓一礼。
  和之前太子谢宴上的那个抚琴高手手下的音色全然不同,琴声刚一响起,众人的心神便好像被牢牢吸引住了一样,喝酒的人放下了手中的酒,还有人端着酒杯的手僵在空中不同,显然是不忍心有丝毫的声响破坏琴声的演奏,也不忍心破坏自己瞬间便被提起的听琴的意境,众人都放任自己沉浸其中,而作曲爱好者李隆基更是好像灵魂都被捉住了一般,下颌微扬,以往的面沉如水与帝王威严在这一刻好像不作数了一样。
  琴声悠扬片刻便急转入悲,悲伤像是一条险浪横叠的江河,没有丝毫的铺垫,也没有任何纾解的出口,就像暴风骤雨之下突然满溢大河在咆哮,当掀起的巨浪几乎遮天蔽日的那一刻,整条咆哮的大河突然跌入到最深,化作了赤红色的滚滚岩浆,淹没熔解了整片大地,并向更远处蔓延,逐渐吞噬一切。
  仿佛过了好久,整片岩浆突然变成了深黑色与深蓝色交织的大海,经年累月的平静中只带着几朵毫不起眼的浪花,可此时听琴的人已是握紧了拳头,因为在这片看似大海之下,实则正有无数暗涌蓄势待发,当这些深埋在大海里频临爆发的汹涌达到极致的时候,琴声急促化作骤然而停,众人闭着双眼,屏住了呼吸——
  “铛——”
  所有人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不少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本该在抚琴的嵇秀站在了皇帝面前不过二尺处,站在他对面的还有唐一笑,地上还有粉碎的酒杯,一柄不清楚长短的匕首还是飞刀牢牢地陷进龙椅中尚在不停地嗡鸣。
  “护——驾——”
  反应过来的众大臣多少都有些慌张,李隆基有一句话其实说得很对,不管怎样,他还是这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他还是皇帝。
  因为百官过玄德门需要解下兵器,所以唐一笑根本就没有把鸦九剑和袖箭带在身上,而是都放进了空间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直接把兵器“变”出来,所以在用酒杯砸飞对方暗器的同时,整个人横身在了皇帝身前。
  周围百官的咒骂声、质问声还有一些慌乱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但场中的两人都好像充耳不闻一样。
  此时瞪着李隆基的嵇秀哪里还有刚才一分胆怯的样子,满目赤红,血溢双目,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清楚里面清清楚楚写着的四个大字:食肉寝皮。
  “魏芹,停手吧。”
  最后却是唐一笑先开了口。
  魏芹的目光由李隆基转向了唐一笑,“为什么要阻止我?!杀了他,是多少枉死冤魂在九泉之下的心愿你知道吗!”
  唐一笑沉默,然后不辨悲喜地道,“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不止是为了冤魂应该杀死的对象,更是为了天下百姓应该守卫的对象,北边有突厥形势不明,西南有吐蕃虎视眈眈,内部党派互相倾轧,各大世家相互打击、联合,起码现在,天下还需要这个皇帝。
  这些是唐一笑对魏芹传音时说的话。
  “天下人?天下人与我何干?!”魏芹像疯了似地大笑,“我恨每一姓李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我的家,我兄弟的家,岂会像现在一样!?可他仍然不肯放过我们,李隆基,你迟早会下地狱的!我诅咒你,妻离子叛,不得善终,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生生世世不入轮回往生!!!”
  唐一笑沉默。
  唐一笑原本不忍心杀魏芹,因为她觉得他们两个很像一种人,会有同一个目标,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她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私仇与公愤,说到底还是有着本质不同的。
  魏芹一把就揭下了脸上贴着的面具,因为揭得太狠,上面还带着丝丝的鲜血和几小块头皮。
  “魏芹,你真的就这样恨朕?”
  皇帝从捏紧拳头,从龙椅上站起来。
  魏芹冷笑,用那双赤红色的眼睛盯着李隆基,质问的声音回荡在这新建的含元殿中。
  “恨!?哈!李隆基,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敢在我魏氏的列祖列宗面前拍着胸脯说你问心无愧吗!?你敢吗啊!?”
  “朕……没有对不起你们魏家,当年太宗也曾赐婚魏家不是吗?贞观之后,郑国公位列凌烟阁名臣第一位,至今郑国公的陵墓依旧在昭陵陪陵,这难道还不够吗?”
  魏芹突然仰天流泪,没有了刚才声嘶力竭的样子。
  “皇帝,我魏家可以说对你们李家仁至义尽了,我太爷一生为你们李家计,平生未敢踏半步差池,可他死后,却被你们推倒了墓碑,至于赐婚?呵,你怎么还好意思提赐婚呢?赐婚的也是你们,退婚的也是你们,魏家后世子孙不被重用也就罢了,可如若不是你们李家授意,怎么可能会人人避我们魏家如避蛇蝎?!跟我们走得近些的,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到现在,整个魏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了,若论孤家寡人,我才是孤家寡人的那一个,若不能杀你,我对不起我魏家的列祖列宗!”
  李隆基跌坐在龙椅上,说不出话来。
  魏芹也知道自己失败了,此生应该都再没有机会能够杀得了眼前的这个人了,离他的死期应该也不远了。
  人之将死,反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魏芹抬头看向唐一笑,“我自认毫无破绽。广陵散是真的,嵇秀这个人也是真的,甚至他的性格、身份、声音,包括这张脸,没有一样不是真的,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因为你的口音。”
  “口音?”
  唐一笑站在那里,俯视着魏芹,“我曾和一个壁州人有过一面之缘,听过他说话的口音,你说你是壁州的士子,可你说话的口音并不是壁州口音。再加上我早在任务的路上就注意到你了,一直对你有所留心,仅此而已,你的伪装真的很好。”
  魏芹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同时还伴有一丝疑惑。
  “原来……是这样,看来,教我说话的那个壁州人是骗了我的银子了……”
  说完这句话,魏芹已是了无生息。
  ……
  九月初八这天之后,皇帝真真正正地大病一场,整个司药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而原本被皇帝甚是看重的广陵散此时突然变得无人问津了起来,被当做证物封存在了大理寺的证物库里,和魏芹有牵连的人,除了那个教他说话的壁州人之外,都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看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九月初九,重阳
  一个黑衣人身形鬼魅,摸到了大理寺的证物库,然后早有目标似地拿走了他想要的东西,又原路翻上了大理寺的瓦背,进进出出,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直到猫着腰,避开了巡街武侯,奔行到一处拐角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人,浑身的酒气,出现得嚣张而又突兀。
  “你又去偷了皇宫里的贡酒?”
  “你不也盯上了这张谱子吗?怎么,想学琴啊?我可以教你啊。”
  “你看我哪里像是学琴的料子?之前听爷爷总提起这东西遗失的遗憾,现在快过年了,我可不能空手回去。”
  “小狐狸。”
  “哼。”
  ------题外话------
  PS.突然发现起不出名字还可以用一样的章节名后头跟(一)(二)(三)代替,我真是太机智了欧耶\(^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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