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行泪下
李白马上就要和姜明月拜堂成亲了，然而唐一笑还躺在后院的杂物房里面昏迷不醒，此时二人只有几步之隔，但却如隔天堑。
李白身体僵硬地躺在姜明月的床上，姜明月也不在乎李白是死是活，她只想要占有这个人。事实上，姜明月对李白并不是爱情，她只是在从前把素未谋面的李白当成是一个虚幻的寄托，而现在，她只是想要得到这个执念的寄托，却并不是基于爱情的占有。
人的占有欲往往就是这样不可理喻的。
“梆梆梆……”
突然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姜明月的房门被伙计拍得啪啪响，姜明月眉毛一立，还没开口，就听见伙计隔着门的低喊声。
“掌柜的，不好了，呼嘢木非嚷着要见您，不然就要冲上来了，我们都拦不住啊，连那多都被他一箭射伤了胳膊，掌柜的，您快点出来看看吧。”
姜明月听得出来，这是伙计六子的声音，六子一向都很靠谱，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打扰她，现在外面只怕事态已经很严重了。
姜明月回身，替李白掖了掖被角，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一样，然后推开门，看了一眼站在门前一脸焦急的六子，心里面突然就带了些火气，横眉冷目地就蹬蹬蹬下楼去找来打扰她和李白在一起的呼嘢木去了。
“呼嘢木，你又突然来我这里撒的什么疯？”
呼嘢木在见到姜明月的时候，先是一瞬间的惊喜，然后就被姜明月的态度兜头泼下来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顿时又气又怒，要不是对面站着的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的话，他怕是会直接一箭射过去，把对方射个对眼穿。
可惜，这人是姜明月，所以呼嘢木只能深吸一口气，费力压下怒火然后道，“明月，我来是想找你问清楚，是我做的什么事情让你不满意了吗？我知道，是之前我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是你也知道，那是王让我回去的，我不能……”
“呼嘢木！”姜明月略微提高了些音量，喝住了呼嘢木，“你不用再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我就和你把话说清楚，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呼嘢木虎躯一震，如遭雷击，可接着他又是面上一喜，“明月，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和别人成亲。这么多年，除了我之外，你身边根本就没有你能瞧得上眼的男人，现在你却说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就知道你只是在恼我，我就知道……”
“够了！呼嘢木，你不要再胡说了，我喜欢他已经很多年了，只不过他一直不在我身边而已，现在他终于来找我了，你不要再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好了，你可以走了！”
姜明月对着呼嘢木真是不留半点余地，也不再顾念以往的情面，每句话都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样，刀刀正中心脏最疼的地方，疼得呼嘢木好久都没说出话来。
他真的难以想象，这就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为此连王的赐婚都敢推掉的姜明月，这一瞬间，他心里面姜明月完美无缺的形象出现了裂痕。
“明月……”
呼嘢木低低唤了一声，最终却还是咬住嘴唇，没有说话——他呼嘢木是王的精锐，也代表着回纥的几分颜面，就算他再喜欢姜明月，也不会还要死乞白赖地缠着她不放，他会用别的手段得到她，但这不代表他一定要在她面前把这最后一分颜面和骄傲都丢掉。
姜明月没有再看呼嘢木一眼。若是放在平时，姜明月是不会和呼嘢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的，至少她还会说点好听的挽回一下，维持一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毕竟呼嘢木也是回纥的将军，身后可以借用的势力绝对不算小，可现在，姜明月满心满意的都是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一样的李白，不愿再去看呼嘢木一眼。
呼嘢木算是被姜明月伤透了心，不过，他从来都不是隐忍的性子，对于姜明月，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把姜明月拱手让给别人，她必须是他的女人，和她成亲的人也必须是他。
“明月，你试试看，这场成亲宴，你到底能不能办得下去！”
呼嘢木撂下狠话，转身纵马而去。
姜明月根本就没有把呼嘢木的警告放在心上，挥挥手把六子招呼了过来，吩咐了几句之后，就亲自去张罗成亲宴的事情去了，而六子也不是没有过担心，担心呼嘢木真的会在成亲宴上找上门来，只不过姜明月对此却是一脸的不屑。
“呼嘢木不过就是个莽夫罢了，算不得什么，他要捣乱就让他来啊，正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我是怎么和阿莲成亲的，哈哈哈哈……”
如果唐一笑在这儿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惊掉下巴，真没想到能够让姜明月变得这样疯狂的人竟然会是李白，毕竟在唐一笑的眼里，李白这人可是个地地道道的酒鬼加自大狂，臭毛病一大堆，这样的人都能让一代女神为之疯狂，也是真够不可思议的了。
不过，事实上，貌似除了唐一笑之外，李白在其他人的眼中，包括北至突厥、回纥，南至南诏、大食，西至月氏、康国，东至新罗、日本，上至八十下至八岁，都是一等一的钻石王老五级的人物，如果要是哪天李白想不开要搞一个征婚启事，估计队伍能从长安城排到终南山上去。
大唐第一男神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如果要做一个大唐的女人们最想嫁的人的排行榜的话，李白不是状元也是榜眼。
再多的钱、再高的武功也比不上李白的风流与才情，起码大多数大唐的单身女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只不过这些觊觎和欣赏李白的拥趸们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对现在李白的处境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
“诶，你说这女人啥时候能醒啊，老大出去喝酒去了，把人扔给了咱们，可咱俩也只能给她喂点水，怕她饿死还得喂点米汤。这下可倒好，本来是打算找个女人来泻泻火的，结果还得伺候个祖宗。”
房间里负责看守货物和唐一笑的人一脸的不耐烦，显然对这份吃力不讨好、麻烦还没有肉吃的活儿十分嫌弃，当然，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评，他们可不是平时都这样，恰恰是年轻力壮需要发泄，又眼见着同伴出去找乐子自己却被搁置到这里，这才不停地抱怨。
“要不是你非得问老大能不能不学汉话，老大也不至于把你派过来干这差事，我也不会来凑这个数。唉，哈哈留，下次你要是再干这种事，可千万别再拉上兄弟我了，阿红肯定都想我了。”
邱集尔托着腮帮子，开始畅想阿红见到他的时候的样子，身体还在忠实地执行着老大留下的任务，可心早就飞出了二里地，满脑子都是阿红那红红的脸蛋，像小苹果似的，真想咬一口上去，肯定又香又甜，还有股桂花的香味儿，就跟在长安一/品楼排了好久才吃上的桂花糕一样。
就这么一边浮想联翩，邱集尔的哈喇子就已经流得跟瀑布似的了，真恨不得肋生双翼，直接飞到阿红身边去才好。
哈哈留眼珠子一转，回头看了看窗户旁边，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诶，现在这里根本就没人，不如咱们偷偷溜出去，你去找你的阿红，我去找留珠去，咋样？”
邱集尔想都没想就立刻摇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飞快，“你疯了！老大交代的任务你都敢偷懒，万一真出了事，老大非得把咱俩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要说邱集尔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可跟心动比起来，他还是更怕络腮胡子的怒火，这么多年络腮胡子的积威已深，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被说动的。
哈哈留的眼珠子又转了转，然后状若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对邱集尔道，“要不这样，这次是我连累你，你去见阿红吧，我一个人留下来守着，不会出事的。你记着明天早点回来就好，反正老大不是说他要明天午时左右才会回来的吗？”
邱集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哈哈留，说话都有些磕巴，“你、你是说真的吗！？”
哈哈留一脸忍痛之色地点头。
邱集尔显然已经被他说得心动不已，而且胆子比之前也大了好多，只不过心里还剩下最后的一点犹豫，“但是你一个人……”
“放心吧，我是谁你还不知道，我机灵着呢，绝对不会出事的！咱俩这么多年兄弟，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可是我去见阿红，那你的留珠怎么办啊？”
“唉，汉人有一句话，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是我兄弟，和留珠缠绵的事留到下次也不迟。”
邱集尔顿时一脸的感动，“哈哈留，没想到你这么够兄弟，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会早点回来的，下次，我帮你！”
“好。”哈哈留松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你快点走吧，记住，别被人发现。”
“放心吧，那我去了。”
邱集尔悄悄离开之后，哈哈留顿时发出一阵狂笑，显然是喜不自胜，用门栓把门栓死之后，就立马从窗户跳了出去。
留珠听说他回来了，现在肯定正等着他上门呢，他可不能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哈哈，留珠我来了！
哈哈留翻窗出去之后，再没有人发现此时躺在床上的唐一笑紧紧地皱着眉头，嘴里不知道说着些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唐一笑已经有了意识，只不过没有能醒过来而已。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水？我怎么会在水里？
唐一笑的手胡乱地抓着，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只是很快便觉得窒息，水呛着口鼻，像是有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样，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很难喘过气来，只能兀自在这看不清边际的水里面扑腾。
好熟悉的感觉……哦，对了，李白掉下当涂江之后，她也跟着跳了下去，没有点亮游泳技能的她当然注定会是被淹死的命运……不对啊，她不是穿越了吗？怎么还会在当涂江里，是梦吗，可到底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真的……
唐一笑的意识又好像渐渐变得模糊，身体似乎在变得越来越轻，却又好像要一点一点地沉进水面，她已经看见了死神在向她招手。唐一笑本能地想要求生，可又找不到这样做的理由，李白这时候大概已经在这片当涂江里永远地沉睡了吧，那她呢？沉在一起，好像看起来也是蛮不错的。
唐一笑握紧的手渐渐放开，整个人出现了此生第一次出现的一种极度放松的感觉，她甚至能感觉的到，水中的气泡在她的手上缓缓地炸裂，脸上也带了一点点的刺痛，浑身的知觉似乎开始渐渐复苏，后腰处的痛感也在渐渐苏醒，甚至开始到了需要咬牙忍受的地步……不对啊，后腰怎么会痛成这样，是跳下来的时候撞到了船身上吗？还是她其实已经快要死了，有大鱼在从她的后腰来蚕食着她的身体……
痛……
痛……
痛……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多的鱼都来咬食她的身体，她真的已经死了吗？可如果已经死了，又怎么还会这么的痛呢？难道生前的感觉还会延续到死后吗，那她死后岂不是要比生前还要辛苦，上天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些。
“人活着，不是为了饥饿和饱腹，也不是为了睡着和清醒，而是为了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一早就注定了的事，你懂吗……”
“我们是一样的人，可又不一样，我总觉得你和我之间总有什么不同，好像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原来如此，真希望有一天你能真的来到我的世界，看看这片天下，能不能变得更好，或者不要让它变得更差……”
“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怎么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就去杀人呢？你要记得，可以杀人，可以为了任何的目的，包括报仇、夺财、正义、公平等等等等，可最起码，你要知道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关系，我等你想清楚……”
“你看山下，这里是我的家乡，是我真正的家，你是我第一个带回来的人……”
“怎么又受伤了呢，唉，你还是老样子，我却已经老了，不然我还能帮你找几根草，治治伤口……”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和你去你说过的地方……”
“一个愿望？当然可以，任何时候都可以，我都答应。”
唐一笑的眼角突然流下泪来，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发出呜咽的声音，也仍旧不肯以脆弱示人，可紧紧闭着的眼睛却无法阻挡泪水的溢满和流淌。
“李白……你这人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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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上一章，唐朝没有老板的称呼，只是用得方便，勿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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