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心之恶
静！
本来还有些嘈杂的巨大广场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大大的“善”字久久无语！
从刚刚绿衣鬼差喊向阳上孽镜台开始，众人便被吸引住了目光。就连长龙前高台上的其他绿衣鬼差也都纷纷侧目。
他们倒是见怪不怪，这种事他们见了不少也做了不少。
任你生前如何诡诈奸猾就是一只万年老狐在这孽镜台上一照，也得原形毕露！越是生前作恶多端的阴魂，就越是畏惧胆怯如鼠！
当看到镜面被血色完全覆盖时，这些绿衣鬼差也都是心中冷笑想法与公鸭嗓鬼差一致。
只是没有想到孽镜台一闪之下，居然出现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
就好比用黑色的染料染衣服，居然染了一件白衣出来，焉有不惊之理？
“这小子，是如何做到的？怕不是孽镜台出了问题坏掉了？”黑老四喃喃自语，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就连一直处变不惊的白小三，也被这诡异的事件震的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说道：“从来也没听说过孽镜台会出问题，但这样的情景~也许大概是吧？”
整个广场大概安静了十息，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渐渐的，一条一条“长龙”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哗~”
犹如被烧的滚烫的油中被泼了一瓢冷水。
喃喃声、惊呼声、讨论声、质疑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广场瞬间变得沸反盈天！
而此时站在孽镜台上的向阳正一脸呆滞的看着镜面。
突然，向阳浑身颤抖了起来，却不是因为恐惧!
“我是个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个好人！”
笑声越来越大。
广场再次鸦雀无声。
公鸭嗓鬼差此时一张鬼脸由最初的惊讶，变成疑惑，此时看到笑得如此张狂的向阳又由疑惑变成了愤怒！出奇的愤怒！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终于怒值爆满。公鸭嗓鬼差手一伸，一根漆黑的铁链就出现在了手中，高高扬起便要朝着向阳抽将下去。
“放肆！”
正在这时，一个头戴圆顶乌纱帽，身穿盘领窄袖大蓝袍，腰系罗带的矮瘦男子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只是帽子歪戴，嘴角两笔短短的八字胡让其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身旁还跟有几名身穿青衣胸口纹有“相”字的鬼差。
公鸭嗓鬼差被这一声“放肆”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迎下台来拜道：“鬼士厉羽参见张副判。”
其他台上的绿衣鬼差此时也尽都跑下台来参拜。
这位张副判用手摸了摸嘴角的八字胡，淡淡道：“本吏巡视一路，就你们这里弄得鸡飞狗跳，不成体统！那谁？”
旁边一青衣鬼差凑到耳边小声道：“大人，厉羽。”
“哦对，厉羽！本吏不管你是鲤鱼还是鲫鱼你今天要是不给本吏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吏就让你鲤鱼变死鱼。”
这位张副判很是霸道！
厉羽擦了擦布满额头的汗珠，正欲分说......
“大人，小人冤枉！你可得为民做主啊！”一声委屈至极的嚎叫声高声响起，不是向阳是谁？
只见向阳一个健步冲下台来，一把抓起这位张副判的蓝袍下摆就擦起了眼泪，那表情委屈极了，当真是声泪俱下，涕泪横流！
“你有何冤情，快快说来。本吏最喜欢为民做主了！”张副判一脸肃穆，极具威严！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这小子，刚刚不还笑的嚣张无比吗？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和咱们行了一路，我居然没有发现！”黑老四小声对白小三说道。
白小三望了望前方的向阳对着黑老四做了个“嘘”的手势。
“大人，小人向阳要告这位厉羽鬼士！诬陷小人，还有就是大人你刚刚看到的，他要对小人屈打成招！”向阳哭述。
厉羽听了向阳的一通胡诌，气的是青筋直鼓，恨不得站起来把这个无耻小人给撕成碎片。
“哦？还有这等事！诬陷你什么？他又为何要对你屈打成招？”张副判问道。
“他诬陷小人是个作恶多端的恶人！小人不服，他便要屈打成招！”向阳委屈道。
“副判大人，你休要听这小子一派胡言，此子罪大恶极！”厉羽辩解道。
“哦？”
张副判没有再问，带着一帮鬼差缓步踏上了方台，看了看镜面上那个大大的善字。转头对厉羽道：“这便是他刚刚照过的孽镜？”
厉羽额头上的汗珠又多了几颗。
“正...正...正是。”
张副判眉头一皱，对身旁一青衣鬼差说道：“去，把这个“鲤鱼”押到罚恶司领罪，罚他入粪池百年，敢在本副判面前睁眼说瞎话！”
厉羽再也坚持不住了，磕头如捣蒜。
入粪池百年！还不如现在就给他来个了断。
“副判大人，副判大人，这小子确实是罪大恶极啊，刚刚孽镜一片血红，没有一丝其他色彩，可见罪恶昭昭啊！其余同僚都可为我作证，不信你让他再照一次，或者上其他的孽镜再照上一照。”
现在成了这位厉羽声泪俱下了。
“什么，还有这等事？”张副判震惊了。
“整个孽镜一片血红，孽镜却显示“善”字，这是亘古未有之事，此话当真？”张副判对一众绿衣鬼差问道。
众人连连称是。
“怎么办？玩大了！”向阳心里“咯噔”一下。
刚刚在孽镜上出现一片血红时，厉羽的反应就告诉了向阳那应该就代表了上一世做的恶，至于为什么出现个善字，向阳又哪里会知道？现在要是让这个张副判把他拿下去做做研究，或者那些个大佬来了兴趣也要研究研究他哪里古怪，保不齐师尊给他筹谋的都会打水漂。
“来，小子。站上来再照一次！”张副判对向阳喊道。
“怎么办？怎么办？”向阳心急如焚！
没办法，即使向阳心中千万个不愿，此时也只有硬着头皮站了上去。
和上次一样，当向阳的影子刚一出现在孽镜中，孽镜就一闪而黑。然后镜面又是一闪，整个镜面一片血红，没有一丝其他色彩也没有一丝空隙。只是一息，孽镜又是一闪，一个大大的“善”字就再次出现在镜面上。
刚刚还声泪俱下，磕头捣蒜的厉羽此时正一脸狠毒的看着向阳，心道：“没想到差点栽在这小子手里，这下看你怎么办！要是落在我的手里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张副判一脸震惊的看着镜面上的善字久久无语，就连一众青衣鬼差也都沉默起来。
半响过后，张副判突然道：“走，带上这小子去下一个孽镜台再照上一照。”
就这样，向阳跟一行人把所有的孽镜台都照了个遍。
毫无例外，与之前的情形一模一样。
看着一个个镜面上浮现的善字，一行人全都呆住了。
“大人，小人有话要讲！”
向阳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赌上一睹！
“有话就讲，本吏今天也算是见了一个稀奇，你可以畅所欲言。”张副判淡淡道。
“请问大人，本殿门前的上联是什么？”向阳正定的问道。
张副判微微一愣，回道:“孽镜台前断善恶可叹六道善类少。”
向阳继续正色道：“有心行善，为伪善。无心作恶，也不是真恶。所谓‘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而小子我就是无心之恶，所以孽镜便出现了个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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