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碧云初遇

　　车夫是用惯的老人，自然不会置喙丽娘的话，也没有多问，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丽娘在马车里半合着眼睛，嘱咐薄荷盯着点外头，一有动静就叫她。

　　丽娘从一早上就到游园惊梦等着姜呈毓了，夜里因为盘帐睡得又晚，难免有些犯困，坐在马车里等着，便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的打盹儿。

　　快要睡着的时候，薄荷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出来了出来了，姑娘，姜公子带着云裳姑娘出来了。”

　　游园惊梦门口没什么人来往，取的就是闹中取静的意思，因此丽娘的马车停在了靠远处的地方，就是为了不引起注意。

　　所有当薄荷出声叫丽娘的时候，丽娘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能远远看到两个身影，丽娘没见过姜呈毓几回，只觉得他似乎没变什么样子，还是那副傲气冲天的模样。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离开了游园惊梦，丽娘这里也赶紧叫车夫催动马车跟上。

　　一路上时快时慢，马车也颠簸，不一会儿便把丽娘颠的有些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丽娘只觉得恶心想吐，朝外头张望了一眼，竟是往城中心方向去的，不是说要去烧香吗？



　　一路走上了朱雀大街，街上行人多，马车便一点点慢了下来，走走停停的，丽娘对于这种跟踪人的事情实在是没有经验，日头高照了前头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丽娘昏昏沉沉的又快要睡着的时候，外头马车夫喊了一句：“姑娘，姜公子的马车不见了。”

　　丽娘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冲到前头扒开帘子，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刚刚不还跟的好好的吗，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车夫也颇为无奈，告诉丽娘，这一段人多，姜呈毓的马车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便绝尘而去了，丽娘这里稍慢了一步，便被行人阻拦，等过来之后，姜家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丽娘气的几乎要翻一个白眼了，大约是姜呈毓发觉了身后有人跟着，才会故意跑到市中心来要甩掉他们的吧。

　　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又坐着车东跑西颠的，丽娘想想也不甘心，冷声道：“说了云裳今日想去庙里上香，咱们就往碧云寺去，就不信等不到他们。”

　　说起来丽娘虽然性子看上去还算随和，可是，执着起来也是众人难以想象的，四姑娘说要去碧云寺，虽然路远不一定能赶回来，车夫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驱车前往。

　　好在最终没有让丽娘失望，他们一行人到了碧云寺时，正好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不是跟了半上午的姜府的车子又会是谁。

　　丽娘私心窃喜，吩咐人去探听一下现在姜呈毓和云裳在哪里，好来一个不经意的偶遇。

　　薄荷刚刚应了声走开过去问，丽娘便看到了云裳从上头下来，却是自己一个人，身后跟着个丫鬟，却并没有姜呈毓在一旁。

　　眼看两人就要擦身而过时，丽娘没有办法，只得装作不经意间撞了一下云裳，将她撞了个趔趄。只可惜太过于露痕迹了，显得有些故意的意思。



　　丽娘一脸抱歉的看着云裳，却发现云裳丝毫不恼，反而笑吟吟的对丽娘道：“这位郎君怎么不看路呢？”

　　被云裳这么已提醒，丽娘才想起来自己还扮着男装，听到云裳的话，扯出一个笑脸来，果然男女之间好说话，撞到了人家也不会被揪着骂。

　　丽娘忙过去扶住了云裳，也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姑娘，都是在下不小心，要不要紧，还是去后头厢房里看看，有没有伤着吧！……”

　　其实丽娘的男装扮的真是英俊潇洒，若是不知情的旁人，大约会对这个白面清瘦的俊俏公子给迷了眼，但云裳又是何人，她在青楼里待了那么久，接触过无数的男人，一个人是真汉子还是假扮的冒牌货，还能瞒得住云裳？

　　伸眼就知道丽娘是个小姑娘，不过是扮成男装模样罢了，却还是配合着丽娘道：“不妨事，小郎君无需在意，不麻烦了。”

　　云裳已经有了姜呈毓这个大金主，对于其他的男子自然是看不上眼了，丽娘这个冒牌货更是不用提，轻轻一笑挣脱了丽娘的辖制。

　　看着云裳起身欲做登车离开的样子，丽娘连忙叫住了云裳道：“姑娘稍等，碰到姑娘也怪不好意思的，还请姑娘给个机会赔罪。”

　　云裳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云裳，勾唇一笑，当真生尽百媚。她身在青楼那么多年，虽然打着花魁的旗号，说的是出淤泥而不染，可实际上做的不还是一样的事情，这一笑自然是勾人无限，连丽娘都看住了。

　　其实叫住云裳，无非也是想和她套套近乎，摸到姜呈毓那儿，反而是叫人家震慑住了自己，丽娘有片刻的失神，快速的回过神来，连笑一笑也不好意思了，云裳看着丽娘的样子，偏一偏头道：“也好，有劳公子了。”

　　云裳已经上完香从寺上下来，又陪着丽娘重新走回去，到了后山禅房品茗谈天，丽娘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切入话题，索性直白一点道：“久闻云裳姑娘大名，可是，久不得一见，今日有幸得以遇见，真是名不虚传。”



　　云裳长得漂亮，小时候，便被卖进花满楼，因为生的好，打小就是被当做花魁培养的，一举一动莫不是风情万种，不同于大家闺秀女儿家的拘束，谈笑间自然别有风情。

　　听得丽娘这样说，云裳掩嘴一笑，抬眸看丽娘道：“郎君刚刚那一下莫不是故意的？”

　　丽娘面上一红，挠挠头道：“真是不好意思，在这里遇见云裳姑娘实属意外，在下多次求见不能，今日碰到，自然不好让机会从手边溜走了。”

　　这话可没有作假，丽娘本身就是求见多次而不得见，只不顾那人不是云裳，而是姜呈毓罢了。

　　虽然云裳听的恭维话多了，不过女人大都也都是一个样子，谁不喜欢听好听的，尤其是在同为女人的丽娘跟前，看到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这么敬仰，云裳自然也开心。

　　丽娘便趁热打铁道：“今日云裳姑娘怎么得空到这儿来了，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云裳点点头，饮了一口茶，对丽娘道：“秋日无事，天长夜短，为免白日漫漫无所消遣，所有过来走走。”

　　丽娘轻轻应了一声：“唔……怎么不见姜公子跟着姑娘一块儿过来？”

　　其实她本意便在姜呈毓身上，无论如何也得扯到那头儿去，云裳听了脸色却变了一变，看了一眼丽娘。

　　丽娘被这一眼窥探的有些心虚，好在云裳见惯了应酬场面，不过转瞬便转换了笑容道：“郎君真是说笑了，我来便来，带着他做什么，没得扫兴。”



　　这一句娇嗔婉转起伏，若丽娘是个男人，只怕听的心也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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