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你的呼噜好像我们家花花
“明天见喽，弟弟妹妹们！”秦楚楚转过身子时候，初晴发现她的牛仔裙摆上招摇着两个字“流浪”，大概是先手写又用剪刀抠出来的那种镂空的。配着长长短短的毛边儿，倒是颇有几分流浪的犀利。
初晴觉得这个姐姐很酷。意外的是，配她性格的话，行楷应该更合适。然而，她择了方正的正楷。
她一直愣愣地看着秦楚楚出神儿，人都走远了，初晴还沉浸在自己的无限遐想中。以致于肖寒转过身来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迅速低下了头。然而，她忽略了自己的习惯，出神儿的时候，喜欢用笔微微戳着下巴。这一猝不及防的低头，正好戳中。低低地发出了呃的一声儿。
“这次没戳到牙龈吧？”米小米闻声儿，转过脑袋，熟练地捏过初晴的下巴，检查着。
初晴扯开米小米的小胖手，郁闷地揉着下巴，暗忖着，自己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儿，为什么要低头啊？
肖寒对着这熟悉的画面，暗暗发笑。
他转回头去，惊得战略性后仰。林卿正坐在座位儿上，托着他光溜溜如剥了壳的熟鸡蛋般放光的大脑袋，眼巴巴儿地望着他，“你说，常远哪儿招来这么多新鲜的老师？”
“都是他带过的学生吧。”
辅导班儿还有另一个年轻的老师，叫韩琛。林卿叫他“琛儿哥”。
琛儿哥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奋力”赶作业。说是奋力，其实都是“奋力状儿”，老半天做一道题。东拉拉西扯扯，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他围着大家排排坐的半圆形，逛了一圈儿，“都别写了，我们接下来有其他教学安排，会给大家留出写作业的时间。”
那一句“我们”，真的很顺耳。
我们琛儿哥的字，不是任何一种字体，端正且大气。图画得超级棒。
初晴抬头看着黑板上脉络清晰、规规整整的图，好像看到了周老师。一瞬间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眼睛扫了扫，视线扫到周淼那儿时，好像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年轻，琛儿哥并没有生物周会调动气氛。而且，他很喜欢在课堂上利用手上的例子，穿插一些所谓的“大道理”。
比如，他说，细胞每天都在更新，器官却只能一次生成。如果你不想被替代，就要无可取代。
讲台下方有一桶矿泉水，手压式的。中午最后一节课上完，他狂饮了一整格儿。
“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下午又是一场硬仗。”真的不能从他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么？
“给大家买了西瓜，寄存在老板娘那儿了。”说起话来面无表情，好像那西瓜不是他买的，也不是给我们吃的。没关系，心是热的。
学校都没有配置空调，这儿有。吹着冷飕飕的风，睡得格外舒服，不外乎有人打呼。
呼~呼~咯~
按照他自己的八拍儿节奏，拖着长音。
睡意深沉的继续睡，敏感的抬头睁着朦胧的眼到处搜索，甭管找不找得到，最后都会接着睡。周淼这种一心学习的，没午睡，头也不抬。林卿就不一样了，一遇到这种情况他就活跃得很。当然，前提是他自己没睡着。
仔细瞄着声源，终于锁定目标——班长乔炀。恰好秦赵也没睡，两个人伸长了胳膊，交接手机。秦赵把手机放到最接近声源的地方，林卿咧着嘴，还要努力憋着笑。
无奈总有笑声儿，穿过指缝儿，泄了出来。
旁边的肖寒，被林卿的笑声儿吵醒了。真应该让他听听自己的呼噜声有多魔性，肖寒转过脑袋继续睡。又蓦地睁开眼睛，看见斜对面初晴的脸压出了好几条褶子，红的白的都有。
才睡了一小会儿，肖寒就被旁边震天响的呼噜声吵醒了。不光是他，所有的人循着声音搜寻着。最终，把目标锁定为林卿。那“罪魁祸首”，光溜溜的脑袋锃亮。
米小米拖着脑袋，一脸懊恼地盯着林卿那睡得正香的脸。
都要给他气笑了。
肖寒扬起嘴角，淡定地拿出手机，放到了林卿鼻子边儿上。
听着愈演愈烈的呼噜声儿，肖寒他们捱了半小时。
肖寒听见旁边的“猪”，发出了“嗯”的一声儿。果然，身体哆嗦了一下后，他醒了。慢慢地拖起身子。然后，像捧起一颗蛋一样，手托住脑袋。突然，脑袋迅速转向乔炀，“炀儿，你知道你打呼噜老遭笑了吗？”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林卿笑得最欢。然后，他渐渐意识到不大对劲儿。因为乔炀笑得太过冷静，而且，所有人都是冲着他笑的。
“你们咋了？”光亮亮的脑袋“扑棱扑棱”地，左看右看。
回答他的，是旁边儿手机传来的呼噜声儿。肖寒看向他，“你的！”
林卿愣住了，兄弟，你又干这种儿插自家兄弟刀的事儿。
“你的呼噜好像我们家花花，”米小米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怕他不懂，继续补充，“就是我家那头黑白相间的猪。啊，哈哈~”
“米小米，你给~”
“怎么了这是？”琛儿哥站在门口问。
笑声儿停顿，呼噜声儿格外清晰。然后，我们韩老师都笑了。
那些带着音节儿的呼噜声儿，其实各有各的特点。后来，又遇到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消失在人海，又听到了很多呼噜声儿，也有很多呼噜声儿逐渐模糊忘却……
相遇和失散，是一个循环。地球是圆的，会不会有一天再次遇见？
——
“弟弟妹妹，早上好！”秦楚楚指甲滑敲着讲桌儿。
“姐姐好~！”林卿拖着长音愉快地应答。
秦楚楚嘚瑟地笑着冲林卿点了点头，“数学，我向来不喜欢，”她随意地挑挑眉毛，耸了耸肩膀，“不过，折磨我的，我都想征服。希望大家也一样。”
“我就是想要那个，非它不可！”语气突然正式了许多，眉眼里是果决和征服的欲望，“不要给自己留太多退路，不要随意降低档次！拿到别人拿不到的分数，你才能出彩。”
周淼看着秦楚楚，呆呆地出神。初晴越发觉得这个姐姐好酷！
忽然有一种力量迸发，从胸腔到四肢的触电感，凭什么我要认为自己数学不行？这是秦楚楚的课，初晴他们共有的感觉。
“好啦，我要开始我的表演啦！”忽然之间转换了风格，类似于皮卡丘的那种声音。
“大家看着第一页讲义。”正式讲课的时候，秦楚楚又是另外一种风格了。
字迹像她，洋洋洒洒，不受拘束。图线不像她，太过规整。
如果不是秦楚楚拿断掉的扫帚秸秆儿充当了直尺，绝对看不出来她是第一次做“老师”。毕竟，那个年头儿，数学老师的字儿可以不好。但是，手起线直是常态。
一上午两大节课，接近吃饭点儿的时候，秦楚楚给她们提前下课，“姐让你们提前下课，好让你们错过排队的高峰期！”猛地灌了一口水，“我晚上还有兼职，回去练练曲子！”
“姐姐，你简直不要太善解人意！工作加油。”米小米很狗腿地说，眼睛都放光了，仿佛看到了串串。
像是在琴键上跳跃，秦楚楚的手指律动着冲米小米他们做出“拜拜”的动作。
她的步子很快，走起来轻盈却掷地有声。飘起的长裙摆上荡起一层层涂鸦，大概是自己风格的独家定制。
电动车开得超级快，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坐在小摊儿上，肖寒看着飞驰而去的秦楚楚，暗自替表哥捏了一把汗。侧头一看，旁边儿的几位都盯着秦楚楚的背影。尤其是，初晴，眼球都要跑出来跟着飞了。
“干啥呢？”他一脸不解地看着初晴，问道。
“个性。”初晴简直就是花痴脸。
“嗯嗯嗯~~”一阵迎合，就连周淼都表示赞同。
总有人做着你不敢做的事情，青春还没资格叛逆到底的时候，还在追逐着别人的酷。
突然停电。空调终于不用载着负荷气喘吁吁了。只能窗户打开，求风给一点儿施舍。
搁以前，没人坐得住，更别提学习。眼下，到底是不同了。学校盯着四班儿，秦楚楚的话还热着。一切都在血液里沸腾。
几张大的草稿纸，勾勾画画、满满当当。左手轻轻挥动，带动你右我左两阵风，两个人的清凉。
曾经一起流过的汗，都是金灿灿、沉甸甸的默契。
所谓“托管”，用那个时候他们的话讲，也没那么不近人情。管住的大多是小学生，初中生和高中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周末也“上课”，但是没有晚自习。名义上，这是就给同学们休整的时间。真的休整，为什么不给整个周末？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电影，也是极好的。老板娘，很通情达理。
除了老板娘的电影，也可以有自由自在的选择。比如，广场上的套圈，旱冰，手工彩陶……当然，吃货最心仪的还是各式各样的路边摊儿。又或者，寻一处幽静也好，热闹也好，看看万家灯火，车灯流淌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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