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图松听完侍女的禀告，担心小师祖身体不适，便将试炼事宜交给副城主，急急忙忙地抱着狗子回来了。

        待他知晓小师祖所为只是为了看话本，面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小师祖，暗处看书对眼睛不好，您眼睛本就有伤，万一到时伤好了视力弱了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听完图松的训导，季尧像是知错一般，乖巧地跪坐在床沿上，垂首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下次还敢。

        图松瞧她心虚的神色，还是不大放心，拧眉思索片刻，将她的话本悉数给没收了，任凭季尧泪眼汪汪地扯着他袖袍求情，也丝毫不心软。

        “等过几日回宗门了再还给您，到时为做补偿，我再给您搜罗更多的话本。”图松说完就抱着狗子决然离开了。

        季尧无力地趴在床沿，心如死灰。她看书速度慢，一个话本才看了不到十页就被抢了，连故事中那只狐妖的性别都还没搞明白，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她痛心不已，气图松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没了话本，季尧在接下来的几日只好流连戏苑打发时间。灵剑堂到戏苑的路上有一家售卖阵盘的店铺，季尧进去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只摸不买，气得老板差点赶人。

        器宗本次招新持续了十天，秘境试炼是在第十一日结束，总共有一百八十位弟子通过试炼，被收入器宗。

        当然了，这些弟子目前还只能作为外门弟子，待修炼半年后再进行一场比试，资质佳的可收入内部，而前三名可获得一次神器认主的资格。

        临走前，季尧去客栈见了丘姨夫妇，在丘姨的询问下，她只说自己本是器宗弟子，待回了宗门定会照拂小虎的，让他们不必担心。

        丘姨拉着她的手道谢，又从须弥戒中掏出几大包家乡的土特产和零食让季尧带回宗门慢慢吃，若觉得好吃就捎信告诉她，下次去器宗探亲时再给她带。

        翌日清晨，图松便带着季尧和一众弟子回师门。

        灵剑城作为器宗麾下最重要的城池，有直达宗门的传送阵，但是这次人多，须分数批传送。

        季尧与图松是在最后一批走的，待他们回到宗门，前面的小弟子已经被安置得差不多了。

        第一次乘传送阵，季尧出来时有些头晕，胃部发酸，隐隐有作呕之感，虚浮地走了两步，她终究没忍住还是吐了出来，吐完之后靠在小绿背上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待得从眩晕感中恢复过来，季尧才察觉到面前似乎站了很多人，她用灵识扫了扫，怔住了。

        以宗主宁蒙为首，后面是十位灵台境、魂台境的长老，再后面是真传弟子与内门弟子，密密麻麻站了一片——大概整个宗门的人都到齐了。

        “恭迎师尊。”宁蒙伏身跪拜，神色恭敬。他修炼至今已过百年，面容看上去却不过三十左右，常年穿一袭制式白袍，手执水墨折扇，风度翩翩，宛如一位白面书生。

        他身后的长老、弟子在愣了一瞬后，也认命般地跪了下去：“恭迎老祖回山。”

        季尧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她倒不是被这种大场面给吓到了，而是一想到自己晕传送阵这种事被所有器宗门人看到了，就觉得十分丢人，想死。

        季尧不发话，众人也并不心急，依旧伏在地上，没有半点不恭。

        “都……都都都起来吧。”季尧半晌才想起该作何反应，无力地捂住了脸。

        ……

        季尧方入器宗，便在主峰分得一处庭院。庭院颇大，里面亭台楼阁皆有，雕梁画栋，布景精致，灵气也充沛，十分适合修炼，且住在主峰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但是季尧住了几天就不大乐意了，在灵气充沛环境下，她的元灵之体使得她就算不修炼修为也是突飞猛进，住进来的第三日就到了引气七层，待到引气巅峰时又不得不面对修为下跌的窘境。

        但季尧在意的不是修为跌落的问题，而是她的邻居们——这些长老、堂主热衷于炼器，虽然年纪大了但精力依然旺盛，打铁的声音能持续三天三夜不停歇。

        睡眠严重不足的季尧不得不顶着一双黑眼圈找到宁蒙，申请换个山头住宿，条件差点无所谓，不要扰人清梦就成。

        宁蒙瞅着季尧那萎靡不振的模样着实有些不忍，不过器宗弟子擅长炼器，无论哪个山头都充斥着打铁的声音，这是很难避免的。他沉吟半晌，说道：“要不您先去外门弟子住处暂住一段时间，那里相对清静，再让陶砚与图松也搬过去，照顾您的起居。”

        他心中有些忐忑，外门弟子居所各方面的条件都比不得内门，且师尊会不会因此认为器宗薄待她？

        季尧倒没考虑那么多，欣然同意了，只要能让她睡个好觉就成。

        宁蒙见她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道：“师尊，九叶菩提心已通灵，若无镇压会导致反噬，而我的伤势大约还要数月才能恢复，只有待伤好之后才能用九叶菩提心为您治眼睛。”

        季尧摆摆手：“无妨，你治伤要紧，我现在就想补个觉。”

        宁蒙：“……行，我叫图松送您去外门。”

        图松得了吩咐，利落地打包好行李就去了外门，着人收拾出一个小庭院，不过一个时辰就带着小师祖拎包入住了。

        小庭院内房间不多，季尧住主屋，图松与陶砚住了两间厢房，另外有一杂物间，被收拾出来给狗子和毛驴住。

        陶砚是宁蒙徒弟中唯一一名女弟子，与图松同岁，但生辰早了两月，因此她是师姐。

        入住之后，季尧补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去到正厅时见两位徒孙正在收拾东西，她心有愧疚，便拿出一双玉坠，说：“是我连累你们了，外门无地火，你们炼器修炼都不方便，这两枚玉坠算是我对你们的补偿。”

        图松对小师祖这动不动就送玉坠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直接道谢收下。

        倒是陶砚有些不好意思，她恭谨道：“能照顾师祖是我们的荣幸，再者我与师弟准备参加宗青会，目前以修炼为主，炼器倒是其次，住在外门也无大碍。”

        图松见不得师姐扭捏的模样，替她接过玉坠，大咧咧地说道：“小师祖送你的，拿着就行。”随后又对季尧说：“小师祖，您空闲时指点下我们阵道呗，听说这次宗青会上升龙阁会派出一名阵道天才参加，而升龙阁与咱们器宗结怨已久，若是能挫挫他们的锐气就好了。”

        季尧自然无异议，为宗门带来荣誉是她乐于看到的。

        在她来器宗的这几日里，也听说过宗青会这个名头。

        宗派青年交流大会，简称宗青会。宗青会每四年举行一次，只要是在宗总协备案过的宗门都有参与资格，不过只限三十岁以下的青年弟子参加，根据修为分组，一对一比试，直至决出最后胜者。

        听说胜者的奖励颇为丰厚。

        季尧靠在椅背上，琢磨片刻，迟疑着问道：“这宗青会我能参加吗？”

        图松正在喝水，闻言直接喷了出来，他来不及擦拭，惊道：“哪有一宗老祖跟一群毛孩子打架的？”

        虽说他家老祖引气一层的修为可能比毛孩子还低了不少，但辈分却高得多，万一到时比输了丢的就是整个器宗的颜面了。

        季尧不过心血来潮，仔细想想之后也觉得不大好，于是讪讪一笑：“没事，我就说着玩玩的。”

        陶砚与图松在宗门都担了职务，两人将正厅简单收拾完毕便去忙了。季尧无事可做，蓦地又想起话本一事，恼恨自己忘了问图松要。

        趁着午后阳光好，季尧让毛驴带自己出门逛逛，熟悉下周边环境。

        外门位于陵云峰山麓，靠近凡人村镇，灵气稀薄。整个外门人数过千，除新收弟子外，外门主要负责处理器宗在凡人地界的事务，而灵药、灵果等种植事项也是由外门弟子打理。

        迎着和煦的风，毛驴慢悠悠地行在田边的小径上，突然，它望见不远处有一大片灵果树，顿时眸光大盛，赶忙加快了步子来到树下。

        满树梨状的朱色灵果压得枝叶下垂，毛驴仰头就将一个果子吃到嘴里，嚼得有滋有味。听着小绿吧唧吧唧连着吃四五个果子之后，季尧也有些嘴馋了，顺手摘下一个离得最近的，用袖口擦了擦，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呸，有点酸。

        季尧嫌弃这灵果不够甜，又不忍浪费，只好塞进小绿嘴里，让它再多吃一个。

        就在此时，一队巡逻弟子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

        领头那人目光冷凝地盯着一人一驴，沉声道：“你是何人门下？光天化日竟敢偷盗灵果，简直胆大包天。”

        季尧见人多势众，不由缩了缩脖子，指着毛驴面不改色：“是它先偷的，我就摘了一个，最后还被它吃了，要赔就找它赔。”

        毛驴也是个暴脾气的，听见季尧甩锅顿时怒了，回头张嘴咬了两下没咬着人，就使劲晃动身子想把她给甩下来。

        季尧扯着缰绳，努力稳住身形的同时拍了拍毛的脑门，怒了：“自己做错了事还想要我给你背锅，没门儿，你去给人拉磨卖身还债吧，我不要你了！”

        巡逻队长望着眼前一幕不禁沉默，怎么还起搞内讧了？

        最后一人一驴均被拿下，扭送至外门执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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