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没了红烧龙蛇肉，季尧随意打了两个菜，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专心用膳。

        因着那日宁蒙率全宗弟子迎接，几乎整个内门都知道了她，大家对这位经常光顾饭堂的老祖好奇不已。

        今日终于有大胆的弟子坐到了对面的空位上趁机与老祖攀谈，别人问什么季尧都是态度极好地回话，几乎是有问必答，非常亲切，与那些严厉古板的长老完全不同，性子软乎乎的，关键是长得还好看。

        于是不到半天，整个内门都知晓了这位能炼制神器的老祖骨龄才不到二十，但他们关注的重点并非是老祖那妖孽般的炼器天赋，而是她的年龄连宗主零头都不到，宗主怎么好意思叫人家师尊，把人一小姑娘活生生地给叫老了！

        就在大家打抱不平之际，季尧偷偷溜去了经堂找图松。

        经堂是负责内门功法收录的，除功法外也有许多典籍，图松在里面当值。今日无大事，阁楼略显冷清，图松正看话本打发时间，乍见小师祖前来，又惊又喜：“小师祖您怎么来了，下午不去听课了吗？”

        季尧摇摇头，刚要开口，灵识一扫，就发现图松手上拿的正是她的话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指了指话本：“说好的回宗门就还我呢？你怎么还自己看上了？”

        图松一怔，赶忙将话本收回须弥戒，正了正神色：“您眼睛还没好呢，等治好了再还，躲被窝里看书伤眼。”

        季尧无奈，扯过一个蒲团坐下，自顾自地说：“欧长老讲的和我所知的差异太大，按照他说的方法，以我引气一层的灵力根本无法支撑，听了也是白听，索性就不去了。”

        “那您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中午去得晚了没赶上红烧龙蛇，后面问过饭堂的师傅，他说晚上还有，我便想着不回外门了，到你这儿打发时间，待饭点了就提前去排队，今晚一定要吃到。”

        图松悲愤不已：“敢情您是为了吃啊，我还以为您见我守经堂太辛苦特地来慰劳我呢！”

        季尧果断摇头：“没有，你想多了。”说罢，她又想起欧长老所说的战天宫与昆山季家之事，便与图松说了一说，最后苦恼道：“欧长老问我是否出自昆山季家，可我都失忆了，如何知晓我来自哪里？”

        图松沉吟片刻：“昆山位于中天境，处在云州地界，与龙庭相邻，位于整个大陆中心，距离器宗万里之遥，以您的修为独自一人从云州来到南灵境几乎是不可能的。”

        “据我所知，昆山季家虽擅长阵道，但除了他们的家主外，无一人修至化境。听师尊说，您修为虽低，但灵识之强大已达化境，且有完整的阵道传承，能与他们老祖相媲美，可见并非是昆山季家之人，很有可能是某个活了数千年的上古大能轮回而来。”

        季尧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极力否认：“不不不，我年纪轻轻，骨龄才不到二十，才没有活了几千岁！”

        图松托着下巴，怜爱地看着她：“几千岁才符合你器宗老祖的身份，再者就算您是活了几千岁的老女人我们也还是可以把您当晚辈宠的。”

        话音刚落，图松就被灵识幻化出来的巴掌给拍趴下了，他这才醒悟过来，在女人面前年龄就是禁区，能不提就不提，否则一个巴掌都算少的。

        ……

        季尧连去内门吃了三天的红烧龙蛇肉，满足了，终于不再念叨，整日就待在外门等着两个徒孙一日三餐的投喂。

        内门弟子都知这位老祖年纪不大、脾气好，一些年轻的弟子外出办事时经常过来串门，与老祖说说话，撸撸狗子，回来时也会带点小礼物。

        器宗宗主治下严谨，为人开明，宗门少了勾心斗角，再加上福利好，门人弟子都不缺钱，没什么利益纠纷，大家相处融洽，别的宗门时不时传出聚众斗殴，器宗弟子却总是聚众吃喝。

        面对徒子徒孙的热情，季尧也十分开心，大家本就是同龄人，能够聊到一块儿。

        陶砚从内门回来见着院子里几个年轻小姑娘正围着师祖聊天，她看此时天色尚早，院子里阳光明媚，便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

        “见过陶师叔。”几人恭敬地跟她见礼过后，又继续跟老祖说着话。

        “山下坪山镇的刘记胭脂铺前些日子新推出一款口脂，共有七种颜色，大受好评。姐妹们最近有没有要去青平镇的呀？顺便帮我带一款回来。”身着杏黄长衫的少女显得有些兴奋。

        季尧听罢，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感觉近来肤质改善了不少，也说：“上次祁鹤推荐给我的面乳用了感觉不错，就是昨日用完我忘了收拾，被小黄打翻了大半，没剩多少，你们若是去山下可要记得帮我带两瓶。”

        淡青色薄衫少女举了举手：“明日我要下山去，不过会晚些时候回来，约莫三四日，老祖可等得？”

        季尧浅笑：“无妨，我剩的那点还能坚持几天，辛苦阿舟了。”

        对化妆不感兴趣的陶砚默默走开，却被季尧一把拉住，只听她道：“日头正好，回房做什么？阿砚啊，女为悦己者容，就算不化给别人看，自己照镜时也能心悦几分。再者我们阿砚本就肤白貌美，化妆作点缀岂不更上一层？”

        说完，季尧又半撒娇似的说：“阿砚姐姐，留下嘛，大家都是女子，聊聊闺房话也未尝不可。”

        陶砚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师祖都这般说了，她自然不敢违背，只得坐回原位。

        然而她留下的结果就是导致晚上图松回来时见鬼似的大叫了几声，躲到小师祖背后不敢露头。

        “小师祖，我师姐她是撞邪了吗？对，肯定是走火入魔伤了脑袋，不然怎么会浓妆艳抹，太吓人了！”图松显得忧心忡忡。

        陶砚握了握拳，偏头看向夜黑风高的窗外，不禁思考：打死师弟抛尸到哪个山头不容易被发现。

        “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妆面，我化的，还不错吧？”季尧言笑晏晏，眼里眸光点点，如星辉洒落。屋内灯光略显暗淡，不大刺眼，她便摘了白绫，适应了下来。

        图松听她这般说，再仔细朝陶砚看了看，虽然有些不大习惯，但妆后的师姐确实越发精致了，于是由衷地赞了句：“师姐天生丽质，师祖化妆技术高超。”

        陶砚被他夸得有些脸红，别扭地转过了头，抱过狗子狠狠揉了几下。

        她难得害羞，图松自然不肯放过，在一旁笑个不停。陶砚被他烦到了，抱了狗子就走。

        陶砚走了，图松收回心神，想起正事，便对季尧说道：“小师祖，师尊下午给我传了话，说是去参加宗青会的十六名弟子定于五日后出发，但是带队的葛长老昨日炼丹炸炉受了伤，这下没人带队了，就让我问问您愿不愿意代表宗门高层出席？”

        葛长老季尧是认识的，她在千岁峰时的邻居，与她院子就一墙之隔。葛长老在器宗算是独树一帜，别人沉迷炼器，他偏偏热衷炼丹，且剑走偏锋，炼丹时特意将丹炉内的灵力搅乱，据说在高压的情况下可以提高丹药品质，因此炸炉那是常事，季尧在睡梦中被惊天巨响惊醒过很多次，没猝死都算幸运的了。

        季尧一想到葛长老的暴力炼丹流就心有余悸，得知他重伤也颇为同情，但同情归同情，想到要外出公干就不乐意了：“器宗那么多长老，怎么偏偏就要我去呢？”

        “因为就您整天无所事事！”图松翻了翻白眼，小师祖修炼修炼不成，炼器又不乐意，被窝里偷摸读话本倒是津津有味，让她帮忙处理宗门文书就嚷嚷着眼睛疼，简直对不起她白拿的俸禄。

        想到俸禄，图松恶狠狠地道：“师尊说了，您要是不肯带队也行，今年的月俸就扣下了，饭堂补助也得停，毕竟咱们器宗俸禄多少看的是宗门贡献，不养闲人。”

        听他说到俸禄，季尧就有点心虚，之前冥焰梨的事罚去她大半身家，近来护肤偷买话本又花了不少，若是连饭堂补助都停了，那她岂不是要饿死？

        权衡许久，她不得不向灵石低头，同意带队去九玄宗。当然了，说是带队，但有陶砚在，她觉得肯定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宁蒙到底是不放心自家师尊，在临行的前一日特地破关而出，将神器山药交给了季尧，郑重交代：“若是途中遇到阿砚无法解决的事，师尊只管使用神器就是，打死了人也无妨，咱不但有钱，上头还有关系，万事都能摆平的。”

        冷眼旁观的陶砚：“……”师祖还小，不要把人给教坏了。

        山药再次回到季尧身边，仿佛一个与母亲久别重逢的孩童，兴奋不已，浑身流转着光华，要不是季尧有意压制，它非得绕着千岁峰飞个十圈。

        陶砚与图松还是第一次见到山药真身，若不是周身那神器特有的七色光华做不得假，他们压根儿不会将这么一根灰色的、歪歪扭扭的小铁棍当成神器。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师尊才放心师祖将其带出去，若是没了神光，指着它说这是神器怕都没人信。

        宁蒙想着神器桀骜，要将其的光华掩去须费一番功夫，师尊修为太低，怕是办不到。于是他好心地准备出手，谁知还未出声，便见季尧随手在蹦跶的铁棍身上拍了一拍，山药不但安静下来，连光华也不见了，变得格外质朴，扔铁堆里都找不出的那种。

        宁蒙：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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