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老妇人

“那好，小姐你可千万注意安全，早些回府，我在府内等着您。”阿绫依依不舍的说道，那委屈的模样着实惹人疼惜。

        “好。”叶绾意垂下眼眸，思虑着之前那老妇人的住处，二人再无对话。

        过了半晌，阿绫才轻声说了句，“小姐果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如此素静也是让人移不开眼呢。”

        叶绾意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原来自己现在的年纪本该是如此模样。哪个女子不爱美呢，原先的自己煞气过重，自己都不喜欢，现在这样看去就顺眼多了。

        不施粉黛也满面桃花，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啊。

        叶绾意满意的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阿绫，我走了，你自己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吧。”

        说罢，还不等阿绫回话，叶绾意就急忙拿了把油纸伞，匆匆忙忙跑入了雨中。

        “小姐，小心着凉！”阿绫冲着雨中的叶绾意大声喊到。

        “知道啦。”叶绾意头也没回，摆了摆手便往丞相府南门的方向而去了。

        根据叶绾意的回忆，那老妇人住的村子名叫西凤湾，那村中的人几乎都是从宫中出来的婢女。这宫女虽说到了一定年龄就可返回家乡，可奈何年纪大了，多数人又重男轻女，对女子的唯一价值便是在她们年轻的时候将她们送入宫中，获取一定的金银财宝。

        虽说对于王公贵族而言，这些钱连一月的膳食都不够，可对于穷苦人家而来，却是能够娶妻生子，度过大半生了。

        叶绾意循着回忆走入了村庄，村子死气沉沉，鲜少有人出来活动，为数不多碰到的几个人都已经是头发花白的老人。

        “就是那家！”叶绾意看着不远处一桩老旧的房屋，眸光一亮。

        然而，她刚准备靠近那房屋却猛然感受到了几股内力的冲击，吓得叶绾意连忙屏住了呼吸，悄然隐在暗处。

        看来，南樾已经对这老妇人下手了。叶绾意一时间异常气恼，若是自己早来几日，那么必然不会发生今日这样有心无力的事情。她现在万万不可出去，先不说自己是常服，和那几人打斗也难分胜负，而是她这么一出现，遭殃的必然就是叶亭山了。

        叶绾意只好沉下气息，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观察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还是相同的手法方式，那几人也是同叶绾意一样，逼那老妇人喝下了童稚。

        童稚虽然性烈，但要完全发作还得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就是叶绾意的良辰。

        叶绾意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那个房屋，看到那些人强盗般的逼迫行径简直想冲上去将那些人撕碎。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呢。前世的她不也同样与这些人一般愚蠢么。不顾自己的三观底线，只是一个劲儿为南樾卖命，好坏不分，善恶不辨。那样的自己，真是丑陋。

        终于，那几人见事情已办成，便将那妇人一个人撂在屋内，转身离去，丝毫不顾她已经被他们殴打的奄奄一息了。

        叶绾意见那几人走后，立即前往那间屋子，替老妇人松了绑，查看了一下伤口，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年纪大了在如何轻的伤势她都经受不住啊。

        “婆婆，您没事吧？”叶绾意担忧的问道，脑海中不停的回忆这童稚是否还有其余解毒的方法，可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她早该死心的，那时候南樾将童稚递给自己的时候就说过，一旦服用了此毒，天下除白湛无人能解。可白湛同寂远门的门主一般，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王公贵族有何病症白湛都是随缘出现，更别说只是区区一个即将老师的宫女了。

        许是在他的眼中，这宫女本都是将死之人，救了也没什么用吧。

        “我，我好难受。”那老妇人的目光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四处瞥望，在这狭小黑暗的房间内显得异常恐怖。

        叶绾意自知她的病症已经开始发作，连忙将她身子扶起，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婆婆，三年前先皇驾崩，此事可有端倪？”叶绾意眉头紧蹙，生怕她关键时候掉链子。

        “先皇，先皇！啊，奴婢知错，别打我，别打我。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老妇人开始胡言乱语，本还是有逻辑的话瞬间变得异常可笑。

        然而，叶绾意却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南樾将怜月等人驱逐斩杀定然是因为先皇驾崩那日发生了异常，不想从外人之口流传出去。而这老宫女是当时伺候先皇的贴身侍女，对先皇的一切了如执掌。南樾能将那些无关紧要的戏子舞姬杀了，却留眼前这老宫女一条命，定是因为她帮过南樾。

        忽然，叶绾意脑海中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

        难不成，当时的先皇在寿宴上驾崩根本不是自然现象，而是南樾处心积虑谋划好的？

        可是，这未免也太过荒谬了吧。她现下已然知道南樾是何种冰冷之人，能在利用完自己，转身就将自己牵扯到一个罪名，斩立决。可再如何，先皇到底也是将他抚育长大的。

        南樾应当是不会如此做的吧。然而叶绾意却只觉得浑身的血管都像是被堵塞住了一般，无法流通，一旁的老妇人还在神神叨叨的翻来覆去那几句话，她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先皇驾崩不是意外是不是？”叶绾意疯了一般的摇晃着那老妇人的肩膀，她多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多想知道自己先前十几年为之卖命的到底是明君还是一个杀人恶魔。

        “茶水……茶水不能喝！”老妇人宛若牙牙学语的孩童，好半天才拼凑出了一句话。

        果真如此么。叶绾意听了这话，宛若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此时的雨依旧连绵不断，可那把精美的油纸伞却不知被自己在何时弄丢了去。

        南樾当真就是为了皇位可以杀君弑父之人么？当真就是为了稳固自身地位将别人的心意当做糟糠一般践踏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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