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回忆

“不必多礼。”南栩的声音清淡，宛若初见时候一般，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叶绾意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颤，她没想到南栩竟然会出现在箬俟殿内。叶绾意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南栩，似乎千言万语都包含在了这眼神之中。

        南栩注意到了那道目光，心中绞痛，却无法鼓足勇气对视她的那双眸子。

        忽然间，叶绾意的一嗔一怒一颦一笑都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现如今的南栩似乎是被人剥夺了力气一般，没法子抬头，更没法子走到叶绾意的身边。

        徐菁琇一直都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见到靖王来了，一言不发便从箬俟殿内退了出来，顺带着将那几个婢女都差遣了下去。

        回宫的路上，帛妃身边的侍女轻轻问道，“娘娘，当真不陪着皇后娘娘了么？”

        她不明白，明明娘娘那么担心皇后，这几日都是从早陪到晚的，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不该多问就不要问了。”徐菁琇看着前方的路，可眼神中却是笑意。若是当初拓拔玉也能这样忽然在自己的眼前，那么她的身子自然不会那么孱弱。

        有时候啊，解铃还须系铃人。南栩来了，叶绾意的病情估计就能好上大半。

        “你……怎么来了？”空荡荡的房间内，叶绾意轻声问道。

        她以为自己足够记恨南栩，知道他的背叛之后更是恨他。可没想到，只要是看到他这张脸，叶绾意就生不起来任何气。他的那些错误似乎都能被原谅。

        “圣命而已。”南栩静静的回应道，然后便寻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拿起了本书。

        叶绾意心中一凉，原是如此。南樾对自己的病情估计也是了解了，只是叶绾意也猜不透南樾到底是如何想的。他应当是不知道自己与南栩还在勾结的事情，可这般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将羊入虎口的事情做出来呢？

        不过叶绾意也是不管不顾了。她现如今的样子苍白无力，宛若快要凋零的花一般。南栩如何想她已经没力气去管了，叶绾意现如今才明白，只要是看见南栩的模样，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南栩却是被叶绾意这眼神盯得有些发憷。在那檀木椅上如坐针毡，幸叶绾意也算是安静，并未多问南栩什么。转而就静静的躺在床上了。

        而南栩在那儿不吃不喝，只是待着，这空间中有南栩的气味就让叶绾意心中安宁，竟是难得的没有咳血了。

        这几日日日如此，南栩开始的时候还很是抗拒，可后面却不知为何，竟是主动来询问叶绾意的近况了。兴许是因为她的身子太过于孱弱吧，南栩如是安慰自己。

        只是，叶绾意的心中却并不好受，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能见到南栩就已经足够。可日日看着这张脸，心中愉悦不假，疼痛却是更深了。见到他那双温柔的桃花眸子却没了往日的热情，还有那笑容也浅浅淡淡，在礼仪规矩之内，丝毫没有欣喜。叶绾意便越是怀念之前的南栩。

        南栩对叶绾意的心中所想自然都是不知道的。他只明白，自己的初衷是什么，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可时日久了，南栩的脑海之中却竟是慢慢开始浮现出他同叶绾意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了。之前的南栩也有这些回忆，可那些回忆似乎都是别人的，与自己无关，他感受不到那些真实的喜怒哀乐，只能让阿月摆布自己的情绪。

        可现如今，看着叶绾意的脸，他就能深切的感受到那些莫名的情愫。

        一瞬间，心疼、愧疚……许许多多的情愫在他的脑海之中挣扎浮现，南栩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

        只是现如今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阿月的思念，阿月的蛊毒天下无人能敌，唯有寥寥几人可以识破，现如今的南栩并没有如此机遇。所以就算是叶绾意天天看着南栩也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不过，这样的情景对于叶绾意而言也算是满足了。有心爱的人在自己身旁陪伴，就算是他心中的人已经不是自己，那都无所谓了。

        能有南栩在自己最终的关头陪在身边，对于叶绾意已经足够。

        慢慢地，南栩开始为叶绾意端茶递水，就算那言辞之中满是客套与安慰，叶绾意还是能听出他的变化，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靖王，待这两个月期限过去，你便自由了。”叶绾意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终是能理解徐菁琇了，所爱之人幸福的活着，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的语气苍白无力，面容也憔悴不堪。可这样的话落在南栩的心中竟是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回忆之中的她软糯的叫着自己南栩，现如今却是生分客套的靖王。这样的变化，让南栩如何接受的了？

        “是。”南栩也回之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痛。

        “前些日子是本宫对不起你们二人，现如今啊，本宫也算是给靖王您赔礼道歉了，若是你出走临安，定要好生照顾自己。”叶绾意耐心的嘱咐道，南栩仔细辨别着她的情绪，那之中没有任何不满和妥协，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这样的姿态，让南栩更是不安。

        “皇后娘娘……”南栩有些拗口的说出这样的称呼，似乎在叶绾意的面前他就不该如此。

        “够了，今日的时辰足够了，您快回府吧。”叶绾意不想再听这生分的称谓，连忙制止，而后便转回了身子，一行清泪从她的眼眶中滑出，转而掉落在了枕头之上。

        南栩看着叶绾意清瘦的背影，一时语塞，凝视了半晌，便转身而去了。

        只是在回去靖王府的路上，南栩的心中却是宛若一团乱麻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绪到底是如何的。他对叶绾意到底是同情还是爱呢？若说是同情，那未免也太过于牵强了。谁人不知，这靖王虽然乐善好施，可心中却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则，定是不可能轻易更改的。

        可若说是爱的话，那他对阿月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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