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救救他们
去往婺吕城的路上，柳云涧一直在试图和虔绫搭话，可虔绫处在即将要见小师姑的亢奋之中，并没有空理他。
根据莫绾的吩咐，虔绫入婺吕城中之前换了男相，一身白衣站在柳云涧旁边，身姿飘然，姿容不菲，引的柳云涧多看了好几眼。
二人直达客栈，客栈外挂着歇业的标志，虔绫敲门，迎出来的是男装莫绾。
虔绫表面看着淡定，实则心里嗷嗷叫了百八十遍。
小师姑男装也好看！！
太帅了，真想嫁给小师姑！！
小师姑看我！！我可以！！
柳云涧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对于虔绫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整个云衍宗，最了解虔绫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虽说收虔绫的是谢临渊，但平时谢临渊忙着处理宗门事务，大部分时间教导虔绫的都是柳云涧。
虔绫看着性子软，却有股旁人身上难寻的韧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她自像颗松柏，挺直了背脊，牢牢扎根在崇山之中。
很难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柳云涧便是如此。
柳云涧微不可查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外界对他一贯有“鹤云仙”的美誉，喜爱他的女子不知凡几，他长的不差，还很好看。
喜好颜色的虔绫怎就盯着小师姑一人，不肯看看身边人。
愁啊。
莫挽穷坐在不远处，手中把玩着腰间坠着的玉牌，玉牌外侧泛着隐约的黑色，正中刻着“腾简”，背后上书一个“鬼”字。
他目光从来人身上扫过，又很快收回。
来的应该是谢临渊座下弟子柳云涧，修为在元婴。
另一个青衣小弟子，修为在金丹，莫挽穷并不知道是谁。
他大乘期渡劫入分神失败，修为暂时被压制，虽被压制，并不是消失，认人修为不至于认错。
隐约间又听到了凄厉的鬼泣声，莫挽穷看向窗外，遥遥对着处在婺吕城中最高点的城主府。
“道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两个师侄，一位姓柳，一位姓虔。”
莫绾并没有直接告知莫挽穷他们名讳。
她觉得这人怪得很，萍水相逢，还是不要相交过深为好。
“柳道友，虔道友，在下莫挽穷，莫挽穷的莫……”
见他又要废话，莫绾直接打断他：“我给你们说一下目前的情况。”
莫绾三言两语说完了这座城中的古怪之处，并将乾元功法拿给柳云涧观看，柳云涧得出的结论和莫绾相同，这个功法是“拔苗助长”的速成功法。
修真一途最忌讳急功近利，根基不稳。
“城中的人对于城主知之甚少，若想知道城主在搞些什么，只能偷偷溜进城主府中探查。”
柳云涧从乾坤介中拿出几张咒符：“贴上藏匿咒，等晚上去城主府中一探究竟。”
一入夜，婺吕城忽的静了下来，连多余的声音都难寻。
街上隐约只有窗口渗出的几点灯光。
天上无月，有风，气氛格外阴沉。
打更人走过，手中竹梆敲响，声音荡得很远：
“三更已到，平安无事。”
柳云涧拦下莫挽穷，姿态端方，笑容柔和：“莫道友，此去凶险，你还是在客栈里等我们归来。”
莫挽穷挥着折扇，长身玉立，身后的那盏灯，将他墨色的影子拉得很长：“在下不怕凶险。”
柳云涧为难道：“城主府中还不知有些什么，只怕到时候顾忌不上莫道友。”
虔绫给了柳云涧一个赞赏的目光。
这劳什子的莫挽穷，一定对小师姑图谋不轨。
“诸位放心，在下虽只是一介练气，但出门在外行走怎么可能没有保命的手段，在下不会拖后腿。”
柳云涧说话委婉，莫绾却不，她直接道：“到时候真遇到危险了，我们几个人架云嗖嗖就走，你这个恐高的人怎么办？可没功夫伺候你。”
莫挽穷：“……”好利的一张嘴，直往人心上捅刀子。
莫挽穷到底是没跟着一起去，这三人都不愿意带上他，他也不是什么不识时务之人。
客栈静了下来，之前被莫绾打晕的客栈老板现在都昏着，可见莫绾下了狠手。
莫挽穷坐在床边，烛火熄灭了，整个人和夜色融为一体。
“鬼君。”
突然出现的黑影唤道。
莫挽穷神色莫名，腰间的“御鬼令”一入婺吕城就吸了不少逗留人世间迟迟不肯散去的阴气。
“忘川现在情况如何？”
鬼影道：“忘川渡根据鬼君的命令已经进行关闭，无人能渡。”
莫挽穷又问：“这婺吕城中众鬼聚集冤魂不散，怨声载道，不入忘川，为何无人来报？”
鬼影告罪：“鬼君，此地被掩去天机，若不是鬼君偶然途经此地，怕是无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莫挽穷手指轻点桌面，敲击声规律。
他语气淡淡，却让鬼影心间掀起巨浪。
“十二鬼使，竟无人发现异常，要你们何用？”
鬼影身子匍匐得更低：“属下这就去处理。”
“不用，云衍宗的弟子已经去了，你只需要找准合适的时机出手就是。”
鬼影退去。
莫挽穷目光沉沉，他隐约在城中窥探到一缕魔气，来源正是城主府。
这其中怕是有魔宗的手笔，就是不知是魔宗哪一门做的了。
城主府中漫出难以忽视的阴气和浊气。
莫绾突然想起一事：“我今日和莫挽穷在外打探消息时，听人说了一嘴这城中人牙子肆虐，时不时有人失踪。”
虔绫往前探：“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柳云涧略微思索，就明白了不对之处。
他在想在虔绫面前，抢在了莫绾解释之前开口：“小师姑之前说这城中几乎人人都是修士，城中大部分人的修为都是筑基之下，人牙子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掳走那么多筑基以下修士不被人发觉？”
莫绾点头：“我总觉得城主没那么好心，城主发下乾元功法，一定有他的目的，城中又有这么多修士失踪，思来想去，掳走他们的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位城主。”
他们到了城主府，贴上柳云涧给的藏匿符后，他们还小心的敛去了自己的气息。
这偌大的城主府，见不到仆人，也见不到巡逻的侍卫。
空气中夹杂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虔绫心细，发现了滴在草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她面色难看：“我一进这里就感觉到很绝望，他们哭着在对我说，救救我，救救我。”
“虔绫，抱元守一，别被怨气迷惑心神。”
听到莫绾的话，虔绫回过神来，体内灵气运转，将侵入的怨气驱逐。
冥冥中，她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在呼唤她。
低低的哭声响起，和引莫绾来到婺吕城中的哭声相同。
“我好像听到有哭声。”柳云涧道。
“哭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莫绾循声去，一直来到一个枯井边。
野草蔓延，这里应该罕有人知。
她低头看向井中，除了看到自己，还看到了虚虚一道影子。
莫绾手指扣着腕间的紫镯：“将我们引来此处，既已到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这不单单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上百道声音合在一起交叠而成的。
莫绾语气放缓了些，没有了之前强硬的质问：“你们唤我来是做什么？”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井水中泛起涟漪，忽闪过一张张不同的女子面庞。
她们各不相同，年龄也大小不一，莫绾甚至看到了还不会说话的婴孩。
数个女子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不断重复着“救救我们”“救救他们”。
“他们在哪？”
水中的面庞朝向同一个方向：“在那里。”
她们所指的方向是城主府中最明亮的一个建筑，檐顶上铺的是琉璃瓦，四角上站着用玉雕成的凶兽——犀渠。
柳云涧拿出往生符，符咒一出，飘在了井口之中。
凄厉的声音从井中传出：“不——不要——”
“救出他们！！救出他们！！”
柳云涧将往生符收回，低低一叹：“执念不消，怨气难了。不将她们的执念消掉，她们便会停在此处无□□回。”
莫绾看着屋檐上正凶狠看着他们的犀渠：“那就让她们的怨气消散，安心入轮回。”
越靠近那座建筑，血腥气就越浓郁。
除了血腥气，还夹杂着魔气。
柳云涧神色大变，双拳紧握，腕间的青筋暴起，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那几字。
“是魔。”
虔绫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她知晓柳云涧的身世，也知晓柳云涧对魔深恶痛绝，恨不得全部诛之。
“师兄，你没事吧？”
柳云涧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给虔绫回了个浅浅的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莫绾才不给他们增进感情的机会，往两人中间一杵，隔的死死地。
柳云涧：……
他怎么隐约觉得，小师姑对他有意见。
这一路上都在有意隔开他和虔绫。
“小师姑你……”
莫绾眼尾上挑，一派肆意：“我怎么？”
虔绫也道：“小师姑怎么了？”
柳云涧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没什么。”
小师姑针对他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他敛眸，将情绪收起，这种时候也没空风花雪月。
只不过，憋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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