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妹妹
送完尹簌上班后，周怀岸车子拐了个弯，又回到公寓，再出门时已经10点多，晃晃悠悠往舟远出发。
华丽气派的大厦由远及近亮在眼前，他很久没来过这，久远到楼下保安已经换了新面孔，将他拦在门外。
“对不起，您需要刷卡进门。”保安一脸周正，公事公办的态度。
周怀岸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停了片刻，正要打电话。
袁助理穿着一身西装，手扶着西装扣子，面不改色地走过来。
保安立马点头，一见袁助理恭敬地望着被自己冷淡的男人，语气有些慌乱。
袁助理瞥了一眼，笑着望周怀岸，“周总，董事长派我下来接您，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周怀岸淡淡地扫了眼战战兢兢的保安，目光收回，笑了一声，“没有，走吧。”
“周总，这边请。”袁助理压着领带，带他上专属电梯。
一路总会遇到好奇的目光，路过的新同事时不时侧目，拿着文件挡住星星眼窃窃私语，“这是谁啊？连袁助理都这么毕恭毕敬。”
有人挑眉，“小周总，没听过吗？就是老周总那个天天跟他唱反调的不成器的儿子。”
“不是说他从来不来公司嘛，怎么破天荒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玩腻了图个新鲜，反正跟我们这些上班族不一样，人家继承的股份够好几辈子玩了。”
周怀岸迎着一路的目光，来到顶楼的办公室。
那一整面落地窗，潘殊荣坐在转椅，背对着后人，大有坐拥山河的气派。
“董事长，周总到了。”
周怀岸低垂的目光，流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回忆，抬眸时已转成闲散的笑意，“潘叔。”
潘殊荣转过来，起身热情道，“怀岸啊，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坐。”
周怀岸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潘叔，你找我过来喝茶，我还以为是找个茶楼，没想到是来公司，整得我都有些紧张。”
“这孩子紧张什么，这原本就是你爸爸的办公室，我也是替你暂管而已。都是一家人。”
秘书进来奉上两杯茶，还有几盒点心。
潘殊荣和蔼地笑笑，伸手，“尝尝，看看是不是那个味道，我记得你上学时最喜欢吃苏记的糕点。”
苏记的糕点以小巧甜而不腻著称，入口即化。
周怀岸拿了一块放入嘴中，抬眸望了潘殊荣一眼，勾了勾唇角，“云糯糕。”
“你还记得。”潘殊荣扶了扶眼镜，混沌的眼神里露出几分欣喜。
“怎么会忘，”周怀岸垂眸笑了下，目光动容，“我有次被我爸拿鞭子打，打得浑身是血，还是潘叔收留的我，还特地给我带回来这个糕点，就是为了让我高兴。”
潘殊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里流露疼惜之色，随后低头叹了口气，“老周是对你太严厉了，但他心里很疼爱你的，只是不太会表达。”
周怀岸轻蔑一笑，“算了吧，潘叔，您也不用为他辩解。”
潘殊荣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周怀岸放下茶点，截住他的话头，“潘叔今天是想跟我说什么？”
“哦……是这样，我最近才知道新商场那边，装修时砸伤了几个工人，听说家属在医院缠着你，有这事吗？”
周怀岸点头，手交叠着放在膝盖，身子靠着沙发背，“就是跪在地上求我帮忙，阵仗倒是把我吓一跳，不过也没其他大事。”
“我看有人在拍视频，就让齐嘉为帮忙买下了手机，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置，就寄给张迁了。”
他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潘殊荣目光一顿，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缓缓送入口中，继续听他讲，“后来又有人跑去堵我女朋友家的门，好像也是工人家属，我把这事也跟张迁说了，他现在应该都处理好了。”
“怀岸，这么大事，怎么没跟我说啊。”潘殊荣皱着眉，表情微带着些许责怪，放下了茶杯。
周怀岸正随手拿起旁边的陶瓷工艺品欣赏，手顿了顿，表示不解，“这事挺小的吧，就一些赔偿金的事，花钱就能解决，我以为张迁都处理好了，我转眼也忘了。”
潘殊荣没说话。
他似是不确定，犹疑地问一遍，“严重吗？”
“没事，倒也不是大事。”潘殊荣笑笑，“我只是担心那些工人家属缠着你，对你人身安全造成伤害。你也知道，一群地痞流氓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放心潘叔，”周怀岸悠悠地笑了下，“有你在，谁敢动我。”
潘殊荣笑了，指着他，叮嘱道，“这孩子，还是要当心。”
周怀岸笑笑，还是点头应了应。
两个人又扯了会家常，周怀岸抬手看腕表，“潘叔，还有事吗？我待会跟齐嘉为约了天香居吃饭，去打台球。”
“行，那你先去，有空回来吃饭，带你女朋友回来见见，这可是件大喜事，你白阿姨也好奇想见见呢。”
周怀岸唇角斜斜地勾了勾，“行。”
等周怀岸走后，潘殊荣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闭目思索了会，让袁助理喊张迁进来。
张迁眼下一圈青灰色，像是熬了个大夜，脸色并不是很好，潘殊荣给他倒了杯茶，关切道，“怎么没睡好，别觉得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张迁疲惫地笑了下，捧着热茶，笑笑，“就昨晚加了个班，我以后争取少熬夜。”
他说话虽然轻松，身体却是绷紧的，也没了往日松弛自信的状态。
潘殊荣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小事。”
“谁还没在阴沟里翻个船，这次就当长个教训。”
张迁握着热茶，微凉的心也暖了几分，“放心董事长，我一定会重新争取品牌的信任。”
“不急，慢慢来。”潘殊荣转着手里的扳指，静了静，问道，“听说工人的事，最先是周总发现的。”
“对，他给我寄了手机。”
潘殊荣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润了下嗓子，神色换了一番。
““你危机处理地很好，如果这事传出去，肯定对商场的名誉会有损害，这也算是将功折罪。”
“不过这事，董事会的那几个老家伙也知道了，表面上还是要有所处罚，堵住他们的嘴，你和蘅蘅订婚的事也得暂时推迟，不要灰心，招商完成后，这个位置还是留给你的。”
张迁心往下沉了几分，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面不改色地应道，“我明白，董事长。”
张迁走后，潘殊荣让袁助理进来，“让人盯一下周怀岸最近在干嘛，跟什么人走得近，尤其是看他跟张迁有没有额外的交流。”
袁助理点头，往门外看了眼，压了压声音，“您是担心周总搞鬼吗？”
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他自己都不相信。
潘殊荣沉沉地坐下来，靠在转椅上休息，疲惫地闭上眼睛，低声说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
尹簌晚上七点多下班，换鞋时，发现自己那双墨绿色的拖鞋不见了，她找遍鞋柜也没看见。
她奇怪地想给周怀岸发微信，耳边突然出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你是在找我脚上这双吗？”
尹簌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摔地上。惊魂未定，抬眼看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抱着手站在她面前。
模样跟周怀岸有五六分像，现在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女生见她不回答，表情略微不耐烦，“我觉得好看就穿上了，要还给你吗？”
“没事，你先穿吧。”
女生面无表情地哦一声，穿着拖鞋走去沙发，拍了拍扶手，“过来坐。”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两个人都不说话，那女生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尹簌估摸着这应该是周怀岸的妹妹，开口，“你是周怀岸的妹妹吧。”
周敏萱嗯一声，眼睫毛眨了下，“那你是谁呢？为什么出现在我哥的房子里？”
“尹簌。”
周敏萱骄矜点头，似乎了然于胸地噢了声，“就是我哥身边那个女人。”
尹簌努力忽略她语气的不尊重，压了压声音，仍是笑道，“你要喝什么？矿泉水还是饮料，我去给你拿。”
“这是我哥的房子，我是主你是客，我想喝什么，我当然会自己拿。”
这话着实刺耳，尹簌吸了口气，缓缓呼出来，“也对，那你在这坐着等你哥回来吧。”
周敏萱眼神瞬间呆住。
她看见吴蓓蓓发了张朋友圈，三个人喜笑颜开地去坐摩天轮，好似一家人。周怀岸望着旁边那个女人的目光竟然那么温柔。
就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可对方全然不接她的招，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出不来下不去。
眼见着尹簌要把自己一个人晾在这，周敏萱撇了撇嘴，拦住她，“我不是来等我哥的，我来找你。”
尹簌脚步停住，回头看她，“有什么事吗？”
周敏萱顿了顿，她没想好措辞，可迎着尹簌探寻的目光，她不想输了气场，环抱着胸，一番话直直蹦出来。
“阿姨，虽然你是我哥身边的女人，但你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别老赖在别人家。”
阿姨……摆正身份……别老赖在别人家……
哪句话拎出来揣摩，都能让人生理不适。
尹簌静静地看了眼她，面色冷静，“我今年二十二岁，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不用叫我阿姨，辈分担不起。”
“你……”周敏萱瞪她。
“至于你对我住在这里有意见的话，可以跟你哥说，我正好也有意见。”
说完，她也不管周敏萱，自己回了卧室。
坐在沙发上的周敏萱简直气炸了。从小到大，除了周怀岸，还没人敢这么顶她的话。
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还没谁敢欺负她呢。
她一个外人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
周敏萱恨不得把她从卧室揪出来，再吵一架。正想这么做时，门嘎吱一声，有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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