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人死账不可消
得知崔忻在自缢前让自己的夫人去请城中的豪绅相助重修粮仓。
李恪当即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崔夫人说道:“若真是如此，本王还要感激崔司马为政务殚心竭虑？”
“荒谬！”
此时崔夫人闻言扭头看向李恪，泪眼婆娑地说道:“王爷，夫君他纵使有千错万错，如今他已经自缢谢罪，难道王爷还要对我们苦苦相逼？”
好家伙，李恪直呼好家伙。
自己这边还没有发难，崔夫人倒是先倒打一耙。
说话间，崔夫人便看向周围趴在墙头上的百姓，跪在地上说道:“诸位父老，夫君在水灾之时被刺史大人委托管理粮仓，诸位也都吃过夫君派人发放的粮食，还请父老为我夫君说句话！”
崔夫人话音刚落，便有百姓开口说道:“王爷，崔司马在水灾之时，管理粮仓，我等受过崔司马恩惠，还望王爷厚葬崔司马。”
听到百姓的话，李恪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而一旁的池忠和程怀亮显然脸色一变。
坏了，若是百姓都认为崔忻是个好官，那事情还真不好办了。
就在此时，城中的豪绅们也都闻讯赶来。
他们一看到崔忻的尸体便当即悲痛地说道:“崔司马，你这是何苦啊，粮仓被烧毁，此事并非你的过失啊！”
“你这一走，留下嫂夫人和侄儿侄女他们怎么办啊！”
说话间豪绅们已经围在崔忻的尸体旁。
他们对站在旁边的李恪等人熟视无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要就是忠厚，不知道装糊涂，这粮仓被烧本就是一笔糊涂账，王爷都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以死谢罪了！”
李恪听到此处忽然大笑起来。
原来我才是装糊涂的高手？！
可是装糊涂的高手明明就是你们啊！
听到李恪放声大笑，豪绅们和崔夫人皆是一愣，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预想中的李恪看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害怕引火烧身，主动示好，然后安葬崔忻，将此事草草了结吗？
周围的百姓也愣住了，在一片呜咽声中，李恪的笑声分外的刺耳。
李恪轻笑着看向豪绅和崔夫人，上前一步说道:“诸位可真是装糊涂的高手。”
“池忠，将崔司马的遗书念给诸位父老听听！”
池忠当即拱手领命，上前一步看着趴在墙头的百姓说道:“诸位父老，崔司马自缢留下遗书。”
说着池忠便将遗书展示给百姓们。
随即池忠便将遗书的内容一字一句念给百姓们听。
等到池忠念完百姓们品了品，并没有品出什么味道。
“王爷，这遗书有什么蹊跷？”
李恪轻笑一声上前看着墙头的百姓说道:“光听这遗书，确实没有什么蹊跷。”
“但是你们再听听本王的话！”
说话间，李恪从话中取出账簿，高声吼道:“七月廿七，支取一千担粮食，库中结余三万两千担！”
听到李恪的话，豪绅们顿时背身冷汗，一个个面色铁青。
周围的百姓则是愣了片刻后，猛地反应过来。
“王爷，你的意思是，七月廿七，粮仓中还有三万余担粮食？”
“可是城中八月初二、初三就断粮了，这短短几日绝不可能吃完三万余担粮食。”
“而且自从七月末，府衙派发的救济粮便减少了许多。”
李恪闻言轻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看向程怀亮，有些话他作为大唐吴王和郑州刺史不能说。
程怀亮会意当即上前对着百姓们说道:“七月末那不是刺史、別驾和长史染病的日子吗？”
此刻机灵的百姓已经反应了过来。
那时正是崔忻彻底接受政务的时候，而在崔忻接受政务几日后，他们就断粮了。
可是账簿上黑纸白字写的清楚，七月廿七明明还有三万余担粮食。
瞬间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李恪此时看向百姓说道:“诸位父老，你们现在还认为本王应该安葬崔忻吗？”
接着李恪高声说道:“粮仓中三万余担粮食不翼而飞，本王到任后，粮仓又被烧毁，这是巧合？”
“还是有人盗卖官粮，饿死百姓无数，满了自己的口袋？”
听到李恪的话，豪绅们顿时浑身一颤，李恪显然不想就此收场，而是要一查到底。
百姓们也在这时爆发了。
“王爷，一定要彻查，若当时有这三万担粮食，小女也不会为了给幼子剩口吃的，被活活饿死。”
“彻查，一定要彻查！”
百姓们回想起当时城中又断了又大疫的场景，每个人都不寒而栗。
随之而来的便是极度的愤怒，若是粮仓中有粮食，为何崔忻不救济百姓，而是要宣称粮仓中已经没有了粮食？
李恪闻言轻笑着看向崔夫人和豪绅，眼中满是肃杀。
此时，崔夫人当即上前说道:“王爷，你休要将这帽子扣在我夫君的头上。”
“若是这账簿本就是假账，那我夫君岂不是平白无故遭到冤枉？”
李恪大笑着点点头，然后走到崔夫人面前。
“本王也曾经想过此事，但是计史一家染病而亡，让我无从下手啊？”
崔夫人仿佛仿佛抓住了李恪的破绽，当即出言说道:“既然计史一家染病而亡，那岂不是死无对证，王爷你如何操作都行，所以脏水泼到我夫君身上，好突出王爷你的功绩，是吧？”
李恪看向面前的崔夫人，大笑着说道:“不，你错了！”
“既然夫人想要还崔司马一个清白，那我就依照夫人的要求彻查此事。”
“本王向来认为人死账不可消，方才本王已经派人去挖掘被崔司马派人悄悄掩埋的计史一家的尸骨了。”
听到李恪的话，豪绅们心中更加恐慌，眼睛慌乱地对视。
李恪则蹲下身子看向崔夫人说道:“管城爆发大疫时，为何刺史、別驾、长史三人全部染病身亡，只有崔司马幸免？”
李恪此言有些诛心，崔夫人当即开口反驳道:“我夫君之所以幸免是因为每日守在粮仓，尽忠职守，生怕粮仓出问题”
李恪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崔司马每日守在粮仓前，粮仓的情况应该是最清楚的了，也最能为粮仓中官粮失窃而负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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