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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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白纳闷地挠了挠头，“我的哥哥去哪儿了？”
立于正殿与寝宫间的屏风薄纱上映出一道浅浅的人影，依稀可见披着的墨发和宽肩窄腰的身形，“进来。”
江宛白手徐徐下移，握住李夕颜的手，带她向里去。
那道屏风像是道士设下的结界，外面是外面的世界，里面是属于江宸的世界，这是李夕颜第一次有机会窥见东宫正殿之后的风光。
中庭的阳光很盛，落在江宸披散的湿发上，他居然只着了一身简单的丝绸里衣，丝绸柔软垂坠，微风一拂，勾勒出他健硕的胸膛，和修长有劲的腿，如猎豹的身躯若隐若现。
春日来了，太子也春光乍泄了。
李夕颜几乎是下意识就盖住了自己的双眼，然后中指和无名指又屈服于本心，犹如花朵的瓣儿悄悄展开，露出暗暗窥探的目光。
结果她的目光与听见动静侧眸的江宸撞在了一块儿。
“……”
一瞬，两瞬，江宸略倾下身，勾起嘴角问，“小小，爷俊吗？”
“俊——”她毫无防备的被他一问，毫无防备的吐出真心答案。
字才吐出一半，李夕颜乍然清醒过来，全脸通红，迅速用手捂住唇瓣的余音，躲到江宛白身后，企图把自己藏起来，背对着江宸装死。
江宛白接到李夕颜的求助讯号，插着腰怒视江宸，“哥哥，你害不害躁？”
江宸厚脸皮的摊了下手，“天生丽质难自弃。”
“……”
江宛白接了一句大的，“我去找娘亲。”
“……”
这回换太子殿下乖觉了。
江宸挺了挺腰身，朝李夕颜勾勾手指，“过来，不是给爷裁量尺寸么，躲那么远做甚？”
李夕颜隔着江宛白与他遥遥对视，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想逗她，或者欺负她的念头。
江宸好像良心发现，说了句，“放心，不逗你。”
江宸在欺负她这件事上并没有信誉，李夕颜半信半疑，绣花鞋挪动了毫厘，却不是朝向江宸所处的地方，而是朝后挪的。
好像是嫌她拖拉，江宸眯起眼，面色沉了下来。
“……”
哦……
李夕颜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先量身长，李夕颜踮起脚尖，把手举得很高，用指尖捻住皮尺一隅，停在目光中与江宸墨发平齐的地方，为求准确，她轻轻压了下他的脑袋，掌心沾上清新的水汽，皂角的余香和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好像春风把她裹住，无关的声音都被挡在外面，她耳边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
李夕颜手指一烫，皮尺晃晃悠悠的在空中摇摆着，挑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地上，她装作模样地蹲下，拨了两下鬓角的碎发，遮住发红的耳朵，然后掏出小细毛笔，在小册子上记下他的身量。
然后是胸膛，腰，低腰，手肘，后腰……
丝绸太薄，李夕颜总能感受到江宸身上似有若无的热意，她有意避讳，尽量隔得远些，只是忙前忙后时，脚下无意踩在江宸缎靴面上，踉跄一下，栽进他坚实的怀中，鼻尖钝痛，全是他的气息。
李夕颜脑袋嗡了一下，掌心借力推了一下江宸，迅速站稳身子，企图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她恍然明白刚刚自己的手按在哪儿时，连手中的皮尺都吓得一抖一抖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江宸情绪没什么波澜，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里。
李夕颜跟那如滚水煮沸时咕嘟咕嘟拼命击打着铜壶的力道忽然就泄了下来，全是她在瞎紧张。
从要给他做披风起，就瞎想，她对他来说，只是妹妹的朋友，或是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吧。
裁量尺寸时的确以衣裳轻薄为宜，江宸应当是没有旖旎的心思的。
有旖旎的心思的人……是她，所以看什么都跟歪脖子树似的歪到天边去了。
之后没再出纰漏，她默默用小册子记完所有的尺寸。
江宛白招呼她去吃山楂糕，离开时，江宸随手抓过一件外裳披着，也一道出了正殿，“你最近练习射箭挺认真的。”
李夕颜也没有隐瞒，“这次围猎比赛获得的赏金就是我给殿下做披风的本钱。”
江宸饶有兴致地抬眉，“那万一你没猎中，没有赏金呢？”
李夕颜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过，憋了一会儿，没想到答案，只小声答说，“我的竹箭已经不会脱靶了，准头挺高的。”
“会骑马吗？”江宸问。
乾朝的江山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为了让子孙后代不忘本，木兰围场外有一方立石，上头刻着“下马即亡碑”五字，李夕颜虽不精通，却也是学过的，她点了点头。
“那在马背上射猎呢？”
李夕颜摇了摇头，她没试过。
江宸忽地闷笑一下，“你该不会以为猎物会像箭亭的靶子一样驻在原地等你射它吧？你是要取它性命，就算是兔子也得撒腿跑不是？”
“……”
“是不是，小兔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才裁量完尺寸，江宸又开始了。
李夕颜倏尔就觉得今日的山楂糕不对胃口，她不舒服，想回家窝在床榻里躺着，偷偷揍那件被炸烂了的云锦裘衣几拳。
“小小，别气啊。”
李夕颜不说话。
“爷教你就是了。”
李夕颜泄气了。
口齿间的山楂糕化开，味道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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