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声音

“小伙子，你确定要进去吗？”

        只听，苍老的声音萦绕在我耳畔，紧接着我的鼻头之上便是被什么东西给滴落上。

        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黏糊糊的，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随着腥臭味的刺激，我的大脑猛然从模糊朦胧之中惊醒，同时双眼视线渐变清晰。

        待我揉搓了双眼，再细细看向周围时，已是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然走上了树洞洞口的石梯，若是再向前一步，便是直接踏入了树洞之中。

        “小伙子，你确定要进去吗？”

        声音再次响起，回过神的我第一时间抬头看去，顿时见到就在距离我不到两米外的一根粗大树根上，一个身穿灰色僧袍，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妪佝偻站立，一手扶着槐树数干，正用一双如墨浸染过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虽说她是站立状态，但树根倾斜向下，而她的双脚，一脚脚尖轻贴着树根表面，另一只脚则是悬于空中，给人的感觉就像她并非踩在树根上，而是飘在树根上的，也看得我莫名的后背发凉，无法说出话来。

        “喂！臭小子，你搁杵着干什么，叫你半天，也不知道应一声？”

        正当我对老妪的身份做着猜想之时，身后已是传来老头子不满的轻呵。

        “不是，这里有个老奶奶像是在和我说话！”

        听到老头子的声音，我顿时放下心来，转身看向一脸狐疑，正朝我走近的老头子，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的抬手指向树根上的老妪。

        “什么老奶奶，你小子该不会在大白天的犯梦魇吧，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听了我说的话，老头子双眼亦是朝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当即就皱了下来。

        “没有？”

        眼看老头子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我也是愣了，回过头寻向老妪所处的位置。

        然而仅仅只是一眼就看得我整个人呆愣住，身子仿佛受了晴天霹雳，无法阻止的剧烈颤抖着，打心底的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正如老头子说的一般，树根上方什么都没有，然倘若只是这样，倒也不至于让我望而生寒，我所惧怕的无非是一件格外显目的灰色僧袍，且这僧袍就缠裹在刚才老妪双脚下的树根位置。

        僧袍破烂褴褛，布满虫洞，该是缠裹在树根上的时日太久，有的地方已经褪去了原本灰色，而呈现出斑驳的死白。

        我很确信，虽然刚才我的目光基本只专注于老妪本身，但对于他脚下的树根却也看得清清楚楚，并没有见到被灰色僧袍缠绕，可既然如此，那此时的灰色僧袍又是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纵使我也不愿去承认，但我还是瞬间意识到——我撞鬼了！

        猛然间，惊吓过度的我都忘了将抬起指向树根的一只手放下，额头上汗珠淋漓，双眼中满满皆是惊恐。

        然并不是我不想放下，而是在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自主意识到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臭小子，你还愣着干啥，都说了什么都没有，太阳要落山了，赶紧下来收拾东西回家！要是回去晚了，你妈定要给我们爷俩好好上个一节家教课！”

        就在我茫然无措时，身后的老头子已是不耐烦的催促。

        只是我本来就受了惊吓，被他这么一说，颤抖的身子忍不住向后一退，脚下豁然落空，随即无法阻止的倾斜的仰面翻倒下去。

        所幸在我倒下的瞬间，老头子已是走到石梯处，见我倒下，赶紧抽身上前一把将我接住。

        不过如此一来，我又理所当然的被老头子一顿埋汰，说我都已经是个大人，做起事来竟跟个孩童一样，让人不放心。

        而对于老头子的种种碎语，我并没有去在意，稳了稳心神，待内心的惊慌有所平复后，才是把我点了香纸，摆上陶碗后的经历以及所见所闻和老头子细细陈述了一遍。

        在我印象中，老头子一直都是个遇事谨慎之人，见我说得认真，也便不去质疑我话语的真实性，仅是神色凝重的看了眼那树根上缠绕的灰色僧袍，便是极为严肃的催促我收拾东西。

        所不同的是，与最开始相比起来，他的声线压低了许多，于我来说更是如同耳语一般，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的话被什么东西给听了去。

        见老头子状态，我哪里还敢耽搁，立马将刚才的经历全部抛之脑后，收好东西和老子匆匆回了家。

        我本以为立冢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虽然在槐树下的经历让我胆战心惊，但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倘若方法可行，往后便也不用再遭受梦魇的困扰。

        可很快我就感觉到了异常，只是这异常并非是我，而是源自于老头子。

        当天，下了花果山回到家，老头子就一直板着个脸，一言不发，神色凝重的思索着什么，母亲看得着急，好意询问，老头子同样没有作答。

        直到晚饭过后，老头子吃了半碗饭才是放下碗筷，叫母亲联系一下我远在县城的大舅，说是有要紧事情需要他带上家伙来一趟，且说的还是马上。

        在我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见老头子如此严肃过，当然母亲也没有。

        而看老头子的神情，即便老头子没有明说，但母亲还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急忙打了个电话给我大舅。

        我虽然也不明缘由，可打小就知道，我的出生是靠我大舅以天时地利人和之手段给算出来的。

        作为我母亲的大哥，我对大舅的印象也是格外深刻，毕竟每逢春节拜年之际，我的母亲都会带上我姐和我前往娘家，也就是我的姥姥家，届时母亲娘家的三姑六婆都会在场。

        说到拜年，可能很多人都是深有体会，因为每每在那个时候，长辈对于小辈间，各种言传身教自是不少，尤其是上学后，他们关心最多的就是你的学习成绩，若是在期末考试中取了个好一点的成绩，他们给你的压岁钱自然也要多上一点。

        可说来也是奇怪，和我其他的舅子姑妈相比，我大舅对于我的关心却从不体现在我的学业之上。

        他只要一见到我，就会和我母亲草草聊上几句，随后把我单独的拉到一旁，问我近来有没有出现幻觉或是幻听之类的，完了还送我一道折叠成三角状，用红线穿上的黄符，让我往后一年务必带上身上，次次如此，无一例外。

        我当时还小，所以对于大舅的询问，以及他给我的黄符，我也只当他是逗我玩，兴高采烈的接下后，便是自顾自的去找我在姥姥家认识的小伙伴玩去了。

        到了后来，随着我年龄的增长，再跟着母亲去姥姥家拜年时，大舅依旧依旧会问我，只是我也不再懵懂的摇头晃脑，已然开始学着好奇的与大舅聊上几句。

        直到我年满十八之后，觉得自己成年了，就再也没有陪母亲去姥姥家拜过年，且也就从那一年开始，我的梦魇情况开始变得频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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