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叔侄重逢
公元二四七五年五月二十七日
入口的六吋厚钢门被打开约三呎的缝隙，锈蚀的门轴无法承受重量，整片门因此架在地板上，感觉有随时会倾倒的迹象。其实杜战智带领祖孙所走的路线是逃生用的紧急通道，若还原成数百年前的景象，此通道将只能出不能进。
进入门内，百多个核废料桶堆在入口附近，总裁试着敲击钢桶，结果发现大部分的声音很沉，少部份则是清脆的声音，即使里面是有装物品，似乎也没有装满，完全不像装着核废料的样子。总裁忍不住摇晃数个较轻的钢桶，结果有一个钢桶的盖子竟然爆开来，不仅发出巨响，盖子更冲上五米高的天花板。还好总裁的身手不凡，没让铁盖削去下巴。
认为桶内绝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杜战智急忙挡在钢桶前面，有点责备地说：“这种举动太危险啦！”
杜战智虽认为自己来日无多，但也不敢乱动这些钢桶，最主要是怕外泄的辐射会伤害到其他人。如今看到钢桶爆开，忍不住跳出来以肉身阻挡。但是这样有用吗？两个被引起好奇的人可不管那么多。
“你放心好了，我们真的不怕辐射。”爱兰说着从另一头接近，手电筒往容器里照射。“啊，只是一颗石头。”眼前所见出乎爱兰的意料之外。
总裁和杜战智两人好奇地往筒内探头，除了底下用简单的支架固定以外，里面果真只有一颗如柚子般大小的鹅卵石，上面还附着一小块不锈钢金属片。借着手提光源，莫里士总裁发现金属片上打印着一些字体，整个人顿时失神。
“编号零零五八，物品名为Ａ激素样本，萃取日期是公元二二八一年二月二十五日。”爱兰不知不觉地把那些字念了出来。
总裁心道。转而注意起附近的其他钢桶，这才发觉钢桶分成棕与黑两种颜色，心下已有了谱。
杜战智可不关心这些，转身跑去将铁盖拎回来，并小心翼翼地盖回去，接着赌气说：“除非你们保证不会再乱动这些危险物品，不然我要请你们马上离开。”
“的确是我的不对，请小兄弟不要生气。”总裁陪着笑脸说：“除非有你的同意，我们保证不再“乱动”里面的任何东西。”
爱兰哪会不知道祖母是挑其语病，在旁边暗自窃笑：
杜战智长期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生长，年纪虽轻，其历练却也不少，对人性更有深切的体悟，自然也听出总裁的弦外之音。轻声叹口气，杜战智只觉得自己在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对为了生存而必须勾心斗角的环境亦非常厌恶，有了如此的感慨之后，整个人变得有些消极。
杜战智想着，也不理会二女是否会跟来，转身即快步往里处走。
左拐右拐通过两道管制门，杜战智最后停在一间非常特殊的玻璃屋里。说特殊是因为室内非常高，相当于是贯穿地下一、二、三层楼的天井，只不过除了他们走进来的入口和通气管线以外，整个房间几乎是密闭式的。房间里有一高耸的铁架，铁架顶端则是个金属碗形半球体。半球体的四周有七个像强力磁场的结构物，而铁架旁则有个已经锈蚀的非常严重的梯子，看起来绝对难以承受人体的重量。
爱兰看了半天，只见地面散落不少石块和已经硬质化的枯枝，就是没看见任何有值钱的物品。忍不住指着碗形半球体问杜战智：“你在哪里发现金币？是在上面的大容器吗？”
杜战智再度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冷冷地说：“你看我上得去吗？我是在这个房间的地上捡到的。如果你想要，墙壁上还有不少。”
“墙壁？”灯光往附近投射，爱兰并没有发现任何物品。
杜战智道：“高一点，在半球体旁边。”
爱兰从点点反光马上找到金币的位置，数量并不多，反倒是有很多突出的石块，而且全部被镶在墙壁上，其中更包含一个骷颅头，看起来令人怵目惊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总裁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有“人”可以问，连忙将眼前所见的情况告知蓝星二号。“这里是尔地通道的入口吗？怎么会是这种情况？”总裁问道。
“难怪物品一直无法传送过来。”蓝星二号变幻出少女的影像。
蓝星二号说：“我曾经询问八使有关于虫洞的知识。据八使的解释，以能量的角度来看，虫洞就好像是个垂直井，属于单向的能量释放，速度大约是两千八百倍光速，也就是说，从地球这端要传送物品过去是非常简单。反之，若要反向传送就必须有数百倍的能量，而且速度只比光速快一些。其中有几个重点必须注意，其一是虫洞的入口有如直径八公里的漏斗，只要物体本身有足够的传送能量，即可被吸引至虫洞通道。但是因为传送速度非常快之故，出口反而非常准确，几乎不会偏离。”
爱兰质疑道：“若准确怎会镶在墙壁上？”
“这就要提到传送所需要的能量。”蓝星二号娓娓道来：“尔地信道是由水元素所打通，基本上就必须使用水元素的水象磁场，但是碍于地球人类还无法接受高剂量的辐射，所以八使以七元素相生相克的原理设计一个传送机构，并将蓝图传回地球。看情形，地球人不仅收到，而且也制造成功。”蓝星二号说到此才开始解释重点：“说到这里，想必你们已经了解传送能量是一种磁场吧。本来虫洞出口理应很准确的，现在想起来，显然我们忘记要考虑外来的因素。其一是陆块挤压所造成的陆移现象；其二是磁场的改变，包括地磁偏移以及上面那个传送结构本身所造成的强力磁场。”
总裁省悟地说：“啊，所以传送物会偏离了原有的位置。”
蓝星二号说：“这还算小事，如果两方同时传送，有可能在虫洞中途对撞，我可无法预估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故，说不定还会将通道炸开一个分歧点。你们可要知道，反向传送需要两年多的时间，这机会是很大的唷。”
爱兰说道：“意思是尔地通道有可能被破坏了？”只当蓝星二号没有听见，爱兰也不以为意，因为她被这个话题所吸引。
“很难讲，不过目前无法回传地球是事实。”蓝星二号说：“不管如何，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清除障碍物，至于是否有效就不得而知了。”
杜战智被一连串的对话所迷惑，此时想起一事，忍不住挺身出来说：“虽然不是很清楚你们说什么，不过我觉得不应该让双方可以对传。”
爱兰点头说：“是啊，若发生对撞事件的确非常危险。”
“我不是说这个。”杜战智很严肃地说：“我是想说对方是什么样的外星人？让他们过来会不会威胁到地球的人类？”
蓝星二号说：“尔特副星人的祖先就是地球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人体进化程度比地球人高许多，科技水平也即将追上地球。”
总裁本来也没想到那么多，此时经由杜战智提醒，心中立刻有些担忧：
“目前尔特副星的局势是如何？”心理这么想，总裁嘴上不自觉地问起。
蓝星二号显示出尔特副星的地图，说：“三个陆块上总共有十四个国家，国与国之间尚称友好。其中土地最大也最富有的是商联公国，人口最少武力却最强的国家则是永远中立的司盖山共和国。”
看着地图上的国界标示，总裁不禁感到困惑，道：“伊图国竟然分裂为三，祖师爷的能力那么高，想必要统一整个大陆也不困难，为什么会坐视不管？”
“相反的。”蓝星二号摇着头说：“那还是祂的授意。”
“啊，为什么？”一般人总认为统一是追求霸业者的终极目标，因此爱兰忍不住发出质疑。
“祂说权力集中太过危险，分成数个小国家后，让彼此间有竞合的关系。当有冲突发生时，司盖山共和国则负有居间协调的责任。其实在成立人马军区以后，除了阿莫洲上的两个国家以外，其余十二个国家有点像是一个邦联共和国。”
杜战智强烈感受到尔特副星的武力威胁，忧心地问道：“你提到的人马军区是怎么来的？”
“为抵抗梅茵人的侵略，商联公国等十一个国家公推司盖山共和国为首，成立一支星际兵团，其指挥官就是身兼金神使的夏怜蓁上将。”
“原来夏怜蓁也是七神使之一，难怪会成为指挥官。嗯……其他的神使是什么职位呢？”爱兰认为夏怜蓁应该是七神使中资历最浅的一位，以致言语中有点为其他六位神使抱屈的味道。
“祂关心尔特副星上的人民，也担心地球即将遇上的浩劫，所以祂先派遣六神使搭乘塔伦星舰前往梅茵星球，希望能“说服”梅茵人停止侵略的行为。至于祂自己，虽然没有说，但是我判断祂会去浪星，而且有与浪星同归于尽的打算。”蓝星二号面露哀凄之色，说：“我从空间跳跃窗出来后才收到八使传来的讯息，她说讯息已经为我保留了五年，里面是祂给七神使和我的诀别信。”
总裁与爱兰一直认为蓝星二号是小仙的旧载具，之前都只把眼前少女视作一个拟人化程序，如今听到此才顿觉少女是另一个生命体。
爱兰不禁询问：“你……你……应该不是小仙吧？”
“不是。”少女露出复杂的眼神，道：“她是七神使中的雷神使，一样去了梅茵星。”
见少女出现情绪波动，总裁轻声细语地说：“可以告诉我们你是谁吗？”
面露戚色，少女重新幻化出另一个面貌，并悠悠地说：“我保留着一份祂重回尔特副星后的纪录档案，因为里面牵涉到我个人，所以不想在防卫司令部公诸于世。”少女转而向杜战智说：“小兄弟似乎对尔特副星人有点敌意，趁此机会也看看祂的一生吧。”
祖孙两人在司令部看过金法蓝的部份日记，此时见到少女所幻化出来的脸孔，总裁吃惊地说：“原来是你！”
进口箱型车停在我面前，因为我不认识司机，也不认识助手席的白人彪形大汉，所以还稍微犹豫了一下。彪形大汉下车打开中间乘客门，车里的叔叔挥着手示意我上车，我看见车里除了叔叔以外，还有一名光头黑人坐在第三排的座位，我猜想叔叔是雇了两名贴身保镳。心念一转，叔叔原本就在附近，可是他却刻意拖了一小时才到，如果不是我的资讯太过重要，或许他会拖上半天也说不定。
分别三年多，少不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淡淡的胭脂味随即扑鼻而来。想起叔叔稍早还跟柳卉君在一起，心情有股说不出来的惆怅。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让我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次面对面时，我的脸上已堆起该有的笑容。
叔叔一方面吩咐司机开回饭店，一方面指着黑人身旁的两箱行李对我说：“我才刚下飞机，因为听干女儿说我们家里有客人，所以我决定暂时去住饭店。”旋即再次强调说：“你知道我收柳卉君为干女儿吧？”
“知道。”目前不想提她，我若无其事地改变话题：“叔叔看起来不仅没有变老，反而感觉更年轻了。啊，是染头发的关系吗？”
“嗯。”叔叔点着头，露出浓浓地笑意说：“如果你有去地下密室，当知我正在进行冥王计画。”不等我有所表示，摸着头发的叔叔迫不及待地说：“回来之前，我已经完成冬眠两个星期的实验计画，不过实验虽然很成功，但是却发现有个副作用。”
我担心地问：“副作用？很严重吗？”
叔叔拍拍我的手，很得意地说：“我曾经为了防止细胞老化而困扰许久，刚好近几年在夏威夷找到一种特殊的水晶陨石，而我发现这种陨石可以增强细胞的自我修复功能，所以我在冬眠舱里摆上三颗。结果结束冬眠以后，我不仅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甚至新长出来的头发也恢复成金色。呵呵……就是因为和原本的白发不搭调，所以我回台湾前干脆去了一趟发廊。”
我很替叔叔高兴，但也有点不以为然，道：“叔叔拿自己当实验品？”
闪避我的目光，叔叔转头望向窗外，神情变得有些落寞，他低声地说：“时间紧迫，不仅因为我的年纪大了，也因为我的财务吃紧，需要有成果才能向NASA要求挹注资金。”
明明告诉自己有四位红粉知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对其他人痴心妄想，但是我心中还是忍不住产生忌妒：
我对自己会有如此的想法感到震惊，叔叔无怨无悔的养育我多年，甚至因此错失一次姻缘，进而才让叔叔消极地决定终身不婚。我怎么可以忌妒对我如此爱护的叔叔？在懊恼之余，我万分内咎地说：“叔叔的资金有问题？不如卖我的股票吧，反正我也不缺钱花。”
“我自己也有股票，为何要卖你的？”摆出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叔叔豪气地说：“况且威能是由你父亲所创立，失去经营权已经是我的错，知道错了就不能一错再错，我希望能帮助你取回公司的经营权。”
“不！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与经验，而且我准备再次离开地球。”我感叹地说：“之前两次穿越虫洞都不在我的预料之中，以致身在甲地却常心系乙地，所以这次一定要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免得留下遗憾。”
“啊，你要去跟我提到的蓝星？”见我点头，叔叔有些不谅解地问：“你不打算再回来了？这里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吗？例如叔叔我，或者是……你其他的朋友。”
知道叔叔想问的是柳卉君，我淡淡的笑着，一副从容的样子说：“尔特副星的局势很不稳定，我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数，所以只能先做最坏的打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要好好的向我解释一番。”雷大的声音，叔叔显然非常生气。
“侄儿会向你报告，但不是在这里。”我的眼神飘向四周无关的三人，说：“到饭店里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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