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距离
“我送你上楼。”贺芮霆体贴说着。
苏瑾意勉强牵起一抹笑，置若罔闻，只对徐伯和林妈说道：“我先休息了，过两天就走。”
“什么？”两位老人一听这话，满脸错愕。
“怎么还要走？”他们以为小两口已经和好了，压抑在心中三年的愧疚也终于得以释放，哪想苏瑾意压根没想留下。
“我回来是为了看病，”苏瑾意耐心解释着，“病好了，自然会离开。林妈，徐伯，别想的太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想多了，对大家都不好。”
苏瑾意这番话贺芮霆听得一清二楚，每个字都像是一根根针，在刺痛着他的心。
可他除了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将苏瑾意送到楼上的房间后，贺芮霆开口道：“你好好休息，晚上别害怕。”
“我怕什么？”苏瑾意甚至不愿正眼看他，冷冷答道，“我只会怕你。你不在我才安心。”
贺芮霆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
“好，那晚安，明早我叫你。”
可他刚转身，就被叫了住。
“别走。”
贺芮霆欣喜转了回去，却看到苏瑾意举起手里的方帕，对他说：“你忘了拿这个，我不需要。”
心头刚燃起的一点欣喜立刻被她浇得干干净净，贺芮霆伸手接了回去，说道：“这也不是我的，是依依送我的。”
说到“依依”两个字时，他忽地有些心虚。
“嗯，知道了。”苏瑾意冷淡说完，头也不回推门进了屋。
三年了。
她已离开这里三年。
曾经她以为这里是她的避风港，贺芮霆宠她，疼她，爱她，可到头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个阴谋！
苏瑾意一直不想让自己想得太明白，一想到过往的事，她就心如刀割。
她只希望自己能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再没有那些恨，也不再需要那些爱。
可为什么，三年了，这里竟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过？
苏瑾意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曾温暖而浪漫的小屋，有多少次，贺芮霆都会找各种借口强行钻进她的被窝，两个人什么都不做，他就那么温柔地拥她入怀，安睡一整夜。
苏瑾意痛苦地揉了揉额头，她不愿再记起这些事。
这边的她纠结痛苦，另一边的贺芮霆更是痛不欲生。
他本以为自己找到苏瑾意，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会将她留在身边，她会守在他的怀里再也不离开！
可如今，他才意识到现实是多么得冷漠。
就算强行留下苏瑾意的人，可她的心，怕是早已不在了。
这么多年浸淫商场，他哪次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危难关头也可以力挽狂澜。可面对一个弱小的女子，他却发现自己百无一用，无能为力。
贺芮霆叹口气，给段云轩打了电话过去。
“怎么这会儿想起我了？”段云轩虽是军人，可平日里和这些朋友在一起时，说话总是随意得很。
“她回来了。”
“她？”本不怎么在意这通电话的段云轩闻言，声量立马高了一个八度。
“嘶——”贺芮霆不自觉离手机远了些，“你喊什么？”
“你掘地三尺终于把嫂子找到了？”段云轩听起来比贺芮霆要激动得多。
“嗯，找到了，可也找不到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霆哥，你能说点儿我听得懂的吗？你怎么越来越……”段云轩住了嘴，没接着说下去。
“婆婆妈妈？对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算是默认。
“她是因为看病才勉强答应我回来的，病好了就走。”
“走？往哪儿走？”
“不知道，只要能离开我，她就巴不得。”
“巴不得”这三个字是贺芮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连呼吸都会震得心疼。他从没想过自己和苏瑾意之间的距离能让他如此焦虑。
心远了，人在眼前也无济于事。
段云轩从没感受过贺芮霆如此得无助，听他袒露心扉这么说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没事，”贺芮霆强打起精神，“我随便发发牢骚，挂了。”
“别挂，”段云轩抢道，“你有多久没去看过依依了？”
贺芮霆哑言。
这三年以来，他心里挂念的只有苏瑾意。
以往对贺依依疼爱有加，一是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二是因为她身体极差，又乖巧懂事，如果他都不去保护她，还能依靠谁呢？
可这一切，都在他爱上苏瑾意时变了。
更何况，贺依依的病已经治好了，他更是把更多精力放在了苏瑾意身上。
“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没我尽责。”
“哦？既然你那么尽责，就帮我把该做的做了。”
“贺芮霆？！你这都什么话！你是他哥，我是个外人！”
“是吗？你敢说你没有非分之想？”
“你——”段云轩想反驳，又深知什么都逃不过贺芮霆的眼睛，遂道，“我不跟你争，争不过你，只是你有空了就去看看依依，她真得很想你。”
“知道了。”
翌日清晨，贺芮霆想要去叫苏瑾意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贺芮霆直到凌晨才入睡，精神病并不怎么好，可看到苏瑾意的人，他的心情还是明亮了起来。
即使她很快就会再度离开。
他看了看她脚上的鞋子，是一双高跟鞋，小心说道：“今天要做不少检查，还是换一双舒服的鞋吧，我担心你会累。”
说罢，他不等她回复就径自走到鞋柜前，将她以前最喜欢穿的那双运动鞋拿了出来。
“我帮你换上。”
贺芮霆果断蹲在苏瑾意脚下，握住了她挣扎的脚踝，抬头说道：“以后也许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苏瑾意不再躲闪，由他去了。
贴心地为她打开车门、护着她的额头看她坐进去，贺芮霆绕回驾驶座，朝医院开去。
“医生已经安排好了，到了直接检查，除了血象，还要做个脑CT和胃镜。”
苏瑾意不置可否。
贺芮霆也不好再没话找话。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的电话忽然响了，屏幕上赫然显现出两个字：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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