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心里有只小怪兽
实验二中的学生每升一级都会分一次班，这让孟礼这种不擅长记人名的人很是苦恼。一学期下来，她好不容易刚把班里的人脸和名字对上号，就分班了。
认班那天，孟礼梳着高马尾，提着帆布包。她像之前一样挤进人群里找她的班级，从人群里挤出来时已经满头大汗，连辫子都被挤歪。
不过，这燥热的天气不能挡住她心里的欢喜。
她知道了她在八班，白炜浔在十班。
两个班级隔得很近。
或许是孟礼的数学老师管得紧，让刚放松两个月的她一上初二就觉得不太适应。她没有太多时间再去关注白炜浔，每天课下或者晚上上完晚自习回家基本都在琢磨那难搞的数学题。
初一的时候她没上过晚自习，上了初二应家长的要求，即使心里有万般不情愿，她还是被迫坚持上晚自习。
有时晚饭时间从餐厅走回教室，孟礼在路上四处搜寻白炜浔的身影，可惜没有看见过他一次，她想，他一定是不上晚自习的吧。
虽然孟礼和白炜浔的班离得不足十米远，可是开学后一连几个月她也没有看见过他。正当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他的班级时，她再一次看见了他，还是相隔很近的距离。
那是一个寒冬之夜，窗外正下着皑皑白雪，雪花落到窗户的玻璃上瞬间融化，形成一条条向下流淌的水纹。室内的玻璃上被一层浓密的白雾覆盖着，让人看不清漆黑的天空中飘扬的雪景。
这晚正是数学老师盯班，上课时间班里只能听见“刺啦”的翻书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有她出去的时候，班里的学生才敢窃窃私语。突然，数学老师拿着备课本进门，说让在班的学生拿着明天上数学课要用的书靠教室北面坐。
孟礼不解，但还是照办。她坐到了教室中间位置的倒数第三排，和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女生同桌。
孟礼问:“数学老师要干什么？”
那个女生回；“听说明天数学课校长要来听课，所以她可能要提前演练一下？”
孟礼内心震惊:还能这样？
外面走廊里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孟礼朝门口看去，隔壁九班上晚自习的学生进了他们班教室，接着是十班的学生。
孟礼看着认识的十班同学进了教室，本来还很激动，但一想到白炜浔好像不上晚自习，就蔫巴巴摊到桌子上等老师进来讲课。
趴了几秒，孟礼觉得好像不太合适，就直起身子，用左手拖着脑袋在本子上画着圆圈解闷。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孟礼。”
孟礼闻声愣住，抬头撞上白炜浔似弯月般冲她笑的眼眸。
时隔几个月未见，她觉得白炜浔又长高了，因为她之前坐在座位上看他时不用仰这么高头。
孟礼隐藏住内心的惊讶，表面淡定地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白炜浔隔着过道坐到了她的左边，她看看教室南边的位置，明明他前面还有几个空位的。
是因为她吗孟礼没有去想，也不敢去想。
等白炜浔坐下后，孟礼偷偷用余光瞄他，白炜浔穿着黑色长羽绒服，衬得他皮肤更加白净。他的黑发浓密，额前的发丝微微向两侧张扬，转头时会随着他的动作稍稍晃动。
孟礼看向教室南边的窗户，一扇玻璃上的小块雾气被坐在旁边的同学擦干，她正好能看见外面的雪景。
外面寒风“呼呼”刮着，夹带着雪在空中打转，时不时也拍打在窗户上，发出阵阵声响。
严冬凛冽，可孟礼心暖洋洋的。
因为，火在她旁边燃烧着，纯洁且炽热。
——
自从那天晚自习听完课，他们又恢复互相看不见的状态。不过这次孟礼没有像之前一样失落，最起码她知道了他真的在十班，他也真的上晚自习。
孟礼觉得初二这学期过得极快，眨眼睛就快到了六月毕业季，快到了他们的地生会考时间。
她的生物老师恰巧是十班班主任，而她，又恰巧是生物课代表。
上学期刚入班时她还在天天想着罢工，而当生物老师在办公室对她说她上课要用的笔记都记到了她班一个学生的书上，让孟礼去拿时，孟礼在心里感慨还好上学期她一边收小组作业一边收全班的生物作业忙得不可开交时没和班主任说快把我职位撤去吧。
孟礼站在生物老师跟前，听她说出让自己找的那个学生的名字，不禁心里一颤怎么会这么巧。
她又小声确认，“白炜浔吗？”
“对，白炜浔，”老师看了看孟礼的眼神，又询问，“你认识”
孟礼“嗯”了一声。
老师笑了笑，对她说：“认识更好。”
孟礼想：虽然看不出哪更好，但确实挺好的。
和生物老师进行了一段毫无逻辑的对话后，孟礼走出办公室走向十班门口。
时隔快四个月，孟礼没有和白炜浔说过一句话，她站在十班门口，看着下课时间教室里闹闹腾腾的场面，突然有些胆怯。
不过几秒之后她就恢复正常心态，右手握拳在内心鼓励自己说:不就是借个书说句话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礼在门口张望，对靠近门的一个女生挥挥手说：“麻烦叫下你们班白炜浔，谢谢。”
孟礼在教室外面徘徊着等白炜浔出来，过了半分钟，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她转过身站好，笑着和他挥挥手，好像在说“好久不见”。
白炜浔仿佛没有想到是孟礼找他，神情看似有些吃惊，不过又马上恢复正常。
他也冲孟礼笑笑，问:“怎么了？”
孟礼走上前去，仰头看他，她觉得他又长高了。
“刘老师要用你的生物资料书。”他们的班主任姓刘。
白炜浔微微低头，刚刚眼里的疑惑瞬间消去，对她说：“好，我去拿。”
白炜浔边低头掀资料书边走到门口，少年走路像是带风，惹得校服外褂衣角向后轻扬。
他像是知道她会问老师需要讲哪一页般，到教室门口时，他已经掀到老师写字的那一页。
孟礼伸手接过资料书，资料书不是特别大，她拿书的那一瞬，手指轻轻碰上他的，她急忙从他手里抽出书，可指尖余温迟迟没有散去，一如她的心，热得滚烫。
孟礼向他道了句“谢谢”，低头瞥向书上面的字，他飘逸的字在资料书上正楷字体的衬托下很是显眼，孟礼小声嘟囔“你这字，好好练练，肯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她说完抬头看他，白炜浔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抬起右手举到后脑勺轻轻划拉两下，潇洒轻快地说:“行。”
孟礼以前不知道，一个人是怎样把轻狂和正经的样子同时体现出来的，但她看见白炜浔说“行”的那一瞬，她突然想起一句话：
“每个沉稳的少年心里都住着一个小怪兽。”
而白炜浔，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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