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杀人刀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这样肮脏的世界，还不如毁掉！！”

        “说完了吗？因为你该死。”苦洛说着，横刀一划，夺走了又一个感染者的生命。

        苦洛扯下那感染者的头发，并在委托纸张上记录下了坐标，便离开了这里。不知为何，每次挥刀砍向对方时，总是会有滞涩感，就是不愿斩杀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苦洛有些失神，自己明明是斩了这么多人的混蛋，不应该是越杀越兴奋的吗？为什么自己依旧如同当初一样不愿挥刀？不，自己一定不能停下。就算想回头，也已经晚了。

        他以每天两个委托的速度，持续了一年，这一年里，他见了太多鲜血与残尸，他自认已经很血腥了，心中的麻木和没有目标让他有些迷茫，自己难道就要这么一直杀下去？

        依旧是直接拔出刀来，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年轻人，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都杀掉？明明只有我感染了病毒，为什么你要将我的妻儿也要杀掉？”喊话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他有些绝望，这样的强者亲自杀他，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但他想求一下，求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够放过他的亲人。

        “呃啊……他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放过他们！！”那男人被苦洛的冰所束缚四肢，但男人并没有放弃，他依旧是撕声喊道。

        苦洛也有些失神，明明这种感觉强忍住就好了，但是自己的刀却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啊！！

        呼吸渐渐急促，牙关渐渐紧咬，杀意渐起，可就是下不去手。

        “别杀他，要杀就先杀我们！！他只是不小心感染的病毒！！为什么！！”一旁的年轻女孩喊道，在她怀中的，是一个年仅六七岁的男孩子，头发被年轻女孩的眼泪所沾湿。

        “因为……因为你们该死……”平常都会这么说的苦洛，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但他还是挥刀砍向了一家原本幸福的人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旁的男人像是有了无穷力量，他挣脱开冰块，并没有尝试攻击苦洛，他明白，就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他一招之敌，他冲向了另外两人，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堪堪挡住了苦洛的一击。

        但之后却是更猛烈的火焰。苦洛横刀一捅，但像是遇到某种阻碍一样，无论怎么用力，横刀都卡在了女孩的心口，再也无法再进一步。

        “活下去。”

        “对不起。”

        两人如此说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爸爸！！妈妈！！混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他们！！”男孩泪眼朦胧摇晃着两具尸体，撕声喊道。

        苦洛突然面色发白，他想起了久代兄妹，当初的他，也是在久代兄妹的抵挡下才活了下来。自己现在做的事，和当初的天使又有什么区别？

        当啷一声，横刀掉在了地上，他再也无法用大义说服自己挥刀。他重新捡起并收回了刀，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这血腥的地方。

        呕………

        苦洛又呕吐了起来，这一年中，他不知呕吐了多少回，这次呕吐尤其严重，吐完之后，他看向一面镜子，镜子中的自己，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眼泪，眼窝深陷，眼圈完全黑了，如今的他，更像是个恶鬼，丑陋的恶鬼。

        “谁在那？疫情期间，请你……感染者！！呼叫支援，检测器具检测不到权限等级，请求支援！！”一旁的警察看见他这副摸样，心里肯定了这一定是个感染者，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这一年多的杀戮中，他也不小心感染了病毒，他并没有这么幸运，病毒对他来说，也是削弱。

        苦洛昏昏沉沉倒了下去。病毒对他的副作用就是睡眠时间的延长，原本他一天能斩杀两个感染者，现在连杀掉一个都有些吃力，估计再来几次，就要陷入永远的沉睡了。

        “快，把他抓起来！！”那警察喊道。涌上来几个警察将昏迷的苦洛拉上了警车，等待他的，可能是和以前的感染者一样的人道毁灭吧。

        睡了几个小时之后，醒来的苦洛看见自己贴着的，是冰冷的铁板，在他周围，和他一样的感染者，大约有十余个。他们瘫坐在那，唯一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如同神隐域那些胸前血腥的人一般遭受那种待遇，但苦洛清楚，他们和自己离死不远了。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以为的，邓铭警官说的处理是积极意义上的。但见过这么多血腥的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如同自己一样的刽子手，在这世上是数不胜数的。或许不会死在那些接委托的刽子手手上，但肯定难逃一死。

        这一年里他也收集了不少情报，也咨询过军方的文职人员，他们只字未提治愈这一可能性，也就是说，一旦感染了病毒，就相当于是给自己的生命调到了倒计时上。

        可是他已经没有反抗余地了，就算他这一年杀了许多人，权限也到了破千的地步，他也是在那时才清楚，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破千根本不是极限，自己也曾回到过京城，远远看过一次那烤鸭店，陈怀民仍旧在那一脸笑容，他依旧看不透那陈怀民。

        而自己的识海早就封闭，洛天心生死不知，让他有些担心，不过反正自己都要死了，他也就放下了。

        至于自己的刀，他还能招手即来，可是……自己已经没有挥舞杀人刀的理由了。

        他根本不想再对任何一个人挥刀了，无论是感染者还是谁，因为他明白，他们都是人类。

        ……

        又过了几天，苦洛也沉沉睡了几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该死在这，自己根本不想死。

        为什么？

        这一年里，他问了无数个为什么，到头来没有人给他解答。他只能是自己骗自己，说这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做的。自己拼命战斗，决死意志自认很是坚定，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就害怕了？

        他越来越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这死亡如同神隐域中的男人拖着斧头来到他面前一样，让人绝望，苦洛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依旧是每天一顿饭，但是这次的饭尤其好，一旁的老人看了直摇头，说道：“呵呵，哈哈哈……断头鸡，神州三千年，到头来还是只会这一套。年轻人，看来今天我们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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