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主题曲。
所有熟悉选秀的人都不会对此感到陌生。
它是一个选秀节目最初和观众相见的舞台，一百多位练习生共同演绎的大前提让它成为练习生的试金石。
每个选秀的主题曲，就是它面向娱乐圈的名片。
此刻听到林景澄提到了主题曲，哪怕是之前蔫下去的练习生都振奋起来。
“接下来，我们会揭晓《梦想飞盘》的主题曲，由知名音乐团队打造的，《启明星》。”
“下面我们一起看一下colin老师带来的舞蹈示范。”
灯光骤暗，背后屏幕亮起。
“几万光年的天际成为你的启明星——”
这是一首快节奏的歌，青春洋溢，但相应舞蹈动作也又碎又多。主题曲本身就是要给练习生压力，所以在编曲编舞过程中也会适当提升难度，有些正跟着colin过动作的练习生皱了皱眉头，显然发现了看似简单的编排有多少需要注意的细节。
“你们会得到三天的训练时间，请注意，在主题曲公布四十八小时后，你们可以自行前往指定教室录制自己的主题曲考核视频，录制的时间也会计入到你们的综合评审中。”
“但请不要因此而仓促考核，你们每个训练生都只有一次考核的机会。”
“训练室也将从明天开始向大家开放，导师具体的辅导时间也会张贴出来。”
“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今晚就请大家早些休息吧。”
“祝各位好运。”
早些休息是不可能早些休息的，哪怕是累了的练习生听到主题曲考核也都精神起来，三三两两讨论着主题曲相关的事宜。
“怎么办啊，”商晚愁眉苦脸，“这个舞蹈这么难，还要学歌，三天啊……”
“尽力去学吧，”祁连宽慰他，“在导师授课前先过一遍，然后有针对性练习，会好很多吧。”
商晚勉强应声，思绪早飘到了主题曲考核中。
他们先折回了之前暂住的酒店取早上录制前被要求收拾好放到大厅的行李，刚走到大厅就看到行李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排信封。
“这是？”商晚探眼看过去。
“宿舍分配。”身边恰好走过一名训练生，顺口解答道。
祁连这才恍然，方才的录制过程中没有提到具体怎么分宿舍，他原以为就按所属公司攒在一起，在宿舍门上贴上标识草草分了结束，原来这里还有一个附加小环节。
祁连打开信，上面用音乐导师陈修和刚发行的专辑里歌曲名字出了个小小文字游戏，谜题本身很简单，想来也只是准备打打歌，没有为难他们练习生的意思。
思及如此，祁连清清嗓子，对着旁边的手持摄像机一板一眼分析起信上的暗号，最终得出自己的宿舍号：315。
“还挺好记的。”祁连哭笑不得。
为了增加猜宿舍环节的趣味性，节目组故意将宿舍床位分布贴在了门的内侧，在一路上目睹好几组练习生“猜错”自己的宿舍号嘻嘻哈哈从别的宿舍退出去后，祁连轻轻敲开315宿舍的门。
“啊，请进。”
祁连神色一动，已经有人来了？
他推开门，宿舍里的人显然也刚到不久，正在从行李箱中拿衣服。看到祁连进门，他回过头来，“你是，啊，祁连是吧。你好，我是越韶英。”
越韶英，祁连对这个人有印象，加试的时候单独跳了一段中国舞，颇得老师赞扬。
祁连也和他打了招呼，对着贴好的标志放好自己的行李。
还不到一会，宿舍门就又被敲开了。
方听云鬼鬼祟祟地探进来头。
“诶，你不是……？”越韶英迟疑了一下。
方听雨从方听云的后面探出了头。
“你们这是……”祁连看着对面床铺孤零零一个“方听雨”，又回过头来看看这两个人。
“没有没有，我就来看看，”方听云摆摆手，“我俩在一起住久了，我来看看他新宿舍。”
祁连明白过来，他大概听商晚说过，这两个人约莫是一起练习时间久了，录制节目乍一分开还不习惯，跑来搞好关系准备日后串门了。
这边他和越韶英两人和方听云聊着，方听雨已经收拾起东西来。
最后一张床位还空着，方听雨探头去看，“李恒，他还没有来吗，不会没有找到宿舍吧？”
李恒，祁连想，又是一个他有点印象的人，medium的中心位。
“那应该不会吧，”越韶英思索，“题也不难，他应当是，耽搁了？”
“或者在别的地方串门，”方听云接道，“比如我。”
这话他来说……也确实。
方听云猜的没错，李恒的确找到了宿舍，不过在回宿舍前，他先四处看了看medium其他成员分别在哪里。这时候整栋楼都有练习生搬上搬下，李恒这一绕远，自然就耽搁了半天，直到方听云兴致勃勃讲了许久后离开宿舍，他才来到315。
“抱歉抱歉，来晚了，”李恒苦笑，“还是对一百多个人没概念啊，晚出来了一会就全堵在一起了。”
“没事，我们也刚到不久，”方听雨道，“床位在这边，先整理一下吧，过一会估计工作人员就要来收东西了。”
“对，通讯设备和非必需品是吧，”李恒揉揉眉心，“我最不习惯的环节——”
“诶，祁连，你们当时也收这些吧？”越韶英一个打挺，“你们当时……怎么……就是，你们那啥吗？”
“收啊，都收，”祁连叹气，回了王平最后一条消息准备关手机，听见越韶英百转千回的暗示，乐道，“这就超出我知识范畴了，我也不知道。”
越韶英叹气。
隔壁已经三三两两传出哀嚎，工作组提着箱子叮咯咙咚走来走去。
“算了，”方听雨把手机一扔，“还省得看网上怎么说咱们呢。”
李恒深以为然。
越韶英放弃挣扎。
祁连……祁连早习惯了。
315反而成了收手机悲切氛围下的一股清流，连工作人员也表示没看到他们哀嚎真的好可惜。
其实很想哀嚎的越韶英咬牙切齿：那还真是谢谢您。
录制结束其实已经很晚了，练习生们又折腾着回到宿舍，等到一切已经安置好都将近凌晨三点。手机上交的练习生无事可做，也都上床休息。
“你们明天都打算几天去练习室啊。”越韶英闷闷的声音从床上传过来。
“暂定是九点，”方听雨打了个哈欠，“如果我起得来。”
“很勤快嘛。”越韶英感慨，从初舞台录制开始他们已经两天严重缺乏睡眠了，“阿连阿恒你俩呢？”
“我得早点出去，”李恒道，他倒是含混没说具体时间“看情况吧。”
“也九点？”祁连迟疑，这两天确实有点累。
“那看来咱们宿舍明天是要早早没人了……”越韶英这话说得越来越轻，最后渐渐没了声息。
第二天早上祁连迷迷糊糊爬起来，方听雨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去练习啊？”祁连问。
方听雨点点头，“我舞蹈太差啦，得提早练。”
的确，方听雨是唱歌担当，《启明星》的舞蹈十分琐碎，对于他这种靠唱取胜的人来说无疑是劣势。
两人相对无言，在宿舍休息一晚后不太熟稔的尴尬适时冒了出来，方听雨默默戴上兜帽，等了祁连一会，一同离开宿舍楼往练习室那边去。
影视基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不至于什么人都能进，到底是个出租的地界，祁连还没出门，就看到了外面三三两两围着宿舍楼的……□□短炮。
方听雨也早有预料，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么早就来了。”
祁连认可，他也戴上口罩，“走吧。”
这个阶段其实他们尚且没有自己的粉丝，更别提为了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祁连心里清楚，现在来的恐怕都是一些职业代拍，来拍图也是押注大于实际意愿——广撒网拍下一大批练习生，总会有红的一个。
毕竟这些年选秀节目的造星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两个悄然离开宿舍楼往练习室去，却听见那边人群中一声呼唤。
“方听雨！！！”
方听雨也是一愣，那边喊他名字的小姑娘却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眼一闭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好好照顾自己，练习加油！！你和方听云一定要一起出道啊！！！”
方听雨沉默了一下，他停下了步子，转向了小姑娘的方向，静静鞠了一躬。
然后他笑着扬扬手，“我们会加油的！”
他快走几步，跟上了祁连。
祁连半调侃道，“不错啊，都有粉丝来见你了。”
方听雨跟着乐了两声，“所以才更要好好努力，我不想辜负他们的热爱。”
祁连望向他，青年的侧脸很认真，在日光下甚至仿佛在发光。
“……你能做到的。”
祁连低声道，好像在对方听雨说，也好像是对自己。
影视基地每年都有许许多多训练生，来了又走，有许许多多人在这里许下要好好努力不辜负粉丝的心愿，他们中有的已经远离聚光灯，有的在水涨船高的出场费里醉生梦死不复当初。
祁连认识很多个这样的人。
但是面对方听雨，认真说出这句话的方听雨，祁连仍然相信他能做到，也相信自己能做到。
哪怕有一万次的辜负，他仍会第一万零一次坚信，坚信走在这条路上的练习生在热爱舞台、在相信梦想、在感谢粉丝。
这天的影视基地，朝阳映出楼体，冬风肃肃，在摄像机闪动的灯光下，有的故事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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