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沧澜女帝篇15
“小草一边从后面胡乱打她，一边对她喊不许她伤害我，”白星光声音颤抖着说道，“她……她转头就制住了小草，用鞭子发了狠地抽小草，我阻止不了她……阻止不了……”
白月光将他的少年重新抱在怀里，搂着他的肩膀沉默地听着，偶尔拿出手帕耐心地为他擦去脸上的眼泪。
比起把痛苦的记忆憋在内心深处封存，她更愿意让他说出来，哪怕代价是又痛一次。
少年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
“最后，楼管事和另外两个管事都来了，好不容易拉开她，小草浑身是血地躺着……”
出这等大事，楼管事只能请来春风馆的老板主持大局。
然而宋小姐的确是气狠了，无论白星光怎么道歉哀求，就是不让老板请大夫来看小草。
还是老板也请求了她，说怕出了人命，又答应以后白星光接什么客人由她决定，她才松了口。
本就是半夜，又磨了好久才去请人，大夫到的时候小草已经没有呼吸了。
白星光呆呆地站在小草身边，耳边一直回响着小草微弱的声音。
“弃儿……我……应该是……要死啦，你……不要……再……打她了，你别难……过，要……活着，一直……活着，把……我的……那份……一起……活着……”
宋小姐却并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只是又添了一叠的银票，和老板说了好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离开前，她带着满脸的恶意看了神情木讷的白星光一眼。
自小草被春风馆的人草草葬了后，白星光的脸上就再也没出现过旁的神色了，像是没了魂。
即使楼管事将他安排到最差的房间住，让他开始接客，即使后来再看见宋小姐，再被她侮辱打骂，即使后来真的失了清白，他也没再反抗，只是麻木地承受，活着……是他唯一的念头。
直到六年后，一个女人见了他，竟然说要买了他。楼管事本来是拒绝的，但那女人凑近楼管事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后，楼管事竟然又同意了。
女人带走了他。这些年从未走出春风馆正门的少年本来是该兴奋的，可那一刻他却生不出任何情绪来。
他呆呆地坐在马车上，耳边回荡着外面女人和身旁的女人闲聊，“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一个极品，原是得罪了人。”
“啧……还真看不出来，以前竟然打过客人。”
“反正如今没了脾气就行呗。嘿嘿，这极品的脸蛋，怕是比孟侍君也不逞多让了吧？竟然一两银子就能睡一晚……”
“你敢拿孟侍君玩笑？当心殿下听了让人把你剁碎了喂狗！”
“哈哈，这不是在宫外呢吗，反正就咱姐妹……”
少年生活的第三个地方，是皇宫里的谦心园。
“我本来觉得这里不过是另一个春风馆罢了，直到……”白星光说道，“直到……”
“直到再看见她们口中的太女殿下，这个殿下忽然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白月光接过他的话，说完又叹了口气，搂紧了怀里的少年，“我要感谢这位太女殿下，她的……离开，让我遇到你。”
白星光低低“嗯”了声，心中却想，他才要谢谢那个太女殿下，让他遇见了姐姐……
“星光，恨姓宋的吗？”忽然，白月光柔声问道。
白星光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我一直只想着听小草的要活着，我从来没想过……可我如今想，我是恨的。我也恨自己，如果那天晚上我一直待在后院……”
“即使那天晚上你一直待在后院，事情也未必就不会发生，那样的环境……”白月光打断少年，“我的小傻瓜，别恨你自己，不是你的错。”
“至于姓宋的……我们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她又补充道。
既然小心肝说了恨那姓宋的，就可以把下场摆在明面上了。
别说这女人本就背负命债，欺她白月光的心肝宝贝，当然也该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白星光轻轻地“嗯”了声，心情忽然就平静下来。
将那些埋在心底的过往全都说出来后，虽然难免还是为此难过，但他的心里却也轻松很多。
何况，如今的他有了姐姐……
想着，少年忽然抬起头望向他的姐姐，“姐姐，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脸吗？”
“……”
白月光立刻神色失落地摇了摇头，“不是不给你看，你知道的……”
“姐姐，我想看一看……”白星光神色认真。
他想看着姐姐的脸告诉她，让她相信，无论什么模样，姐姐在他心中都是最好看的。
少年的心思白月光当然懂得，然而心中泛甜之余又不免为这个自己亲手挖出来的坑头疼。
此时一直默默窥屏的二号忽然出声，幸灾乐祸地为她出了个馊主意。
[小姐姐，不如施个术幻化张丑脸？]
幻化丑脸？继续骗她的小心肝么？
先前是急于哄人，想让她的小心肝从阴影里脱离出来，如今继续扯谎……日后被发现时小心肝会怎么对她？
唔，可也不能立刻坦白，告诉他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除了天赋之外被夸得最多的就是脸了，小心肝听了若是又想起那小柳的垃圾话……
白月光没搭理二号，沉默了会儿才道，“我怕吓着你，本不想说的。其实……你如今是见不到我的真容的，我不是这里的人，我的魂魄……嗯，魂魄附身到这已死的太女身上……”
[小姐姐！！！不可以向任务世界的生灵透露偿愿官的身份！！！]
白月光冷静地摸摸自己后脖颈，柔和的银光从指尖一闪而过，撕裂般的剧痛总算缓解了，“但你可不能因此就害怕我了，我只是不得已来到这里替这位太女做女帝，圆了她临终心愿……”
这样倒不算骗他了，估计他的心思也被转移到不会害怕自己上了。
嚎了半天的二号忽然停下，语气狐疑。
[……咦？小姐姐你的魂心没事？]
顿了顿，它又嘀咕道。
[就算是新手小世界，禁制也不会这么弱啊……]
[禁制？就是刚才差点没把我搞个四分五裂的灵力么？]
白月光这回接了它的话。
“我不害怕的……”
[是呀！小姐姐你身为修仙者，竟然不知道……]
“真的吗？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不信，除非……你亲……抱我一下，方能证明你真的不害怕我。”白月光挺惊讶，没想到她的小心肝和先前一样接受良好，还以为他听了至少会震惊一会。
[……]
二号连小姐姐只应白星光直接无视自己的话都无力吐槽了。
什么叫抱一下证明不害怕？！而且那可疑的停顿白星光可能不会听清，它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小姐姐本来是要说亲一下吧？是要亲吧？！
[小姐姐，原来你是这样的小姐姐！]
[啧，你懂什么……]
就在白月光嫌弃地怼二号时，一直坐在她腿上的少年忽然有了动作。
坐在白月光腿上的次数多了，白星光本已渐渐习惯，可听了白月光的“抱我一下”后，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就有些难为情。
但他还是侧身，轻轻地抱了下白月光，认真地说道，“若没有姐姐，我还不知是什么样子……我真的不害怕姐姐。”
白月光身心舒坦，笑盈盈地应了，“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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