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别的鬼尸都一戳就碎，温修瑾不仅戳不碎，他还可以说话。
引他们过来的鬼尸都不动了，如果他还活着，大概心里也会觉得不公。
这就是配角和炮灰的区别吗？
苏扶风心有戚戚，和鬼尸产生天涯沦落人的共鸣。
鬼尸鸣不起来。
“扶风，叫师兄。”
麻木的声音令人麻木。
晏竹清见到这样的温修瑾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应当是会杀了沈全。
苏扶风还不想要温修瑾死，温修瑾毕竟是他带出来的，现在命悬一线，他若是冷眼旁观，自己都唾弃自己。
“虽然你很上道，但他现在还不能死，更不能死在我剑下。”
“怎么？你在旁敲侧击让我杀了这个剑修？你们这些表面善人，啧……”沈全很懂他的言外之意似的，笑吟吟道，“不过我不介意做你的替罪羊。让我杀他可以，先把我的力量还回来。”
苏扶风以笑回之：“调皮。”
他将沈全的脑袋提起来，与笑吟吟的样子不符的，冰冷地威胁：“给你个机会，把他弄好。”
“我没办法。”
“你有能耐搞事情，没能耐处理？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将属于你的鬼气抽出来，给你个痛快。”
沈全嘴和骨头一样硬：“我偏不，你待如何？”
苏扶风对上沈全眼睛：“我和这人最多出自同门，他怎样和我颜辞镜关系不大。可你要知道，如果把你杀害剑宗大弟子的事情传出去的后果，正道围剿，你不怕？”
沈全根本就不怕：“有那么多人陪我下地狱，加上一个剑宗大弟子，不亏。”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在意的人？”苏扶风问道，声音略略漂浮，让人如同踩在云朵上。
沈全和苏扶风面对着面，直视那双饱含煞气的眼睛。
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场景。
是他透过层层浑浊之水看到的天空，天空下不知死活到大河边玩耍的孩子。
他浑身湿哒哒地走在街上，每个看见他的人都面露惊惧，或者在别人的提醒下慌张逃窜。
没有热问他冷不冷，怕不怕。
“鬼！”认识他的叔婶这一个字吐得艰难，颤抖得厉害。
阳光之下，他感觉不到暖意，浑身被冷水浸透，连内脏都没有温度。
他面对所有人的刀刃相向。
“我回来了，不走了。”沈全头发贴脸上，好像永远干不了似的，两只眼睛里面不知是水还是其他什么，盈盈的。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后退，害怕极了。
但不敢拒绝，只好远远躲着。
一件破旧的灰色衣衫搭在沈全肩膀上，余光中是发黄的白色内衫。
“你是什么人？”
沈全猛然回过神来，如临大敌。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反应太过激，沉下脸色，两只眼睛还在盯着他：“我当作没看见过你，你也不要管我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苏扶风知道他把自己当作夺舍的妖魔，也不解释，只说：“那人是谁？”
沈全显然不能告诉苏扶风，唇紧抿着。
苏扶风不在意他的心情，自顾自说着自己的猜测：“我之前还好奇为什么桃源镇的人都死完了，只有他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逃出来了，虽然昏倒在路中央，但至少性命是无忧的。”
“一个老头，跑了就跑了。”沈全满不在意。
“可是我还没说那个腿脚不利索的人是个老头。”苏扶风露出一个在沈全眼里可恶万分的笑，“你怎么毫不犹豫地就说那个人是老头，难道你当时看到了？”
沈全冷笑：“对，我看到了。”
“那么话又说回来，桃源镇那么多人，会只有一个老头想逃？那么多人你都看见了，为什么放过他？”
沈全已经知道这个人是故意的，不再做无谓挣扎，冷着脸道：“算是了了那一衣之恩，之后他怎么样，和我无关。”
“今天在这的不止我一个人，万一有人泄露出去，老李是从桃源镇这个凶地出去，你猜他们会不会多想？”
在沈全眼里，苏扶风适合夺人身体的老妖魔，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但他还是选择嘴硬：“他怎么样与我无关，这个剑修我救不成。”
究竟真救不成还是假救不成有待商榷：“你只要把鬼气抽出来就好。”
沈全十分干脆：“抽不出，你杀了那老头吧，他活那么大岁数，够本了。”
苏扶风当然不可能杀了老李，只得在沈全这里发挥点嘴皮功夫：“老李说，他有个孩子，很早就死了。沈惜岁，他是在你寒冷之际给你搭上衣服的人，也是养你多年的爷爷。对不对？”
沈惜岁这三个字一出，沈全在无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思绪有一瞬间被拉回到那个小屋里面。
家徒四壁，简单的竹编床上躺着两个人。
沈惜岁头埋在爷爷怀里，外面的悉悉索索声都被隔绝。
“小花猫不要叫。”
“小狗儿不要闹。”
“小鸟不飞也不闹，宝宝要睡觉。”
呕哑嘲哳的声音逐渐飞走。
“你看我像死了多久的？”沈全没有承认。
苏扶风一笑：“你不应该问我你死了多久，你该问的，是为什么我叫你沈惜岁。”
他句句是坑，沈全走一步踩一步，已经不自觉落入苏扶风的陷阱。
“人言可畏。你做出这种事，他身为教养你的人，以后的日子怕是比死都难过。”
“你们不愧是一个门派教出来，一样的狡猾。”
苏扶风敬谢：“过誉了，你都说了我是夺舍的老妖魔。现在看你准备怎么做？”
沈全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苏扶风对天道发下誓，沈全到底是答应了。
苏扶风带他找到身体，亲手把他安回去，在车夫惊恐的眼神和顾俗深思的凝视下回去找大师兄。
“你就不多看他一眼？”
“看什么？一个连孙子都记不住的老不死罢了。”
他们都没发现，老李的手指动弹一下，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
而苏扶风和沈全这边，沈全在温修瑾伤口上捣鼓几下，很快温修瑾清醒过来。
沈全心有不甘，不怀好意提醒温修瑾：“你可要多小心自己人。”
温修瑾充耳不闻，死死盯着苏扶风。
“夺舍？”
苏扶风：“……”
他声音很轻：“他刚刚能听见？”
沈全半真半假，但真幸灾乐祸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温修瑾还在盯苏扶风，直接忽略了沈全，吐出三个字：“颜辞镜？”
在苏扶风不那么运筹帷幄的目光下。
温修瑾：“我现在还不能死？”
他重点在现在。
温修瑾手里的太冲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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