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亲力亲为

“殿下～殿下～”

        沉睡中的少女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香草的声音，猛的睁开眼睛，就差从床上惊坐而起。

        香草瞬间将她按住，轻声解释“殿下无事，我们在宫中，再也不会受伤了……”

        少女看着逐渐清晰的脸庞自嘲而笑“呵呵呵～其实还是宫外安全呢！”少女起身理了理身上有些乱的绫罗绸缎，看着窗外的落霞问到“什么时辰了？”

        香草替她整理秀发回答到“快酉时了，周公公已在殿外等候。”若不是周公公到了，她肯定不会叫醒她。

        少女没有回话，任由她整理，直到她停下动作，才抬步出门向门外的周生微微行礼“周公公安好～”

        “呦～殿下折煞老奴了！”周生知道她对外一直客气，虽然自己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可他身为奴婢，受不起她的礼，双手紧张的扶着少女。

        少女脸上总是笑脸盈盈，让人分不清她是真的开心还是强颜欢笑，她转头对着身边的香草吩咐到“你下去替我拿准备好给父皇的物品，让公公呆会儿带回去。”

        “是。”

        少女把身边的人都遣退，伸手把周生请到了殿内，并没有关门，让门外的人看得到里面的景象却听不到谈话声。

        香草知道她有话要问，拿着东西静静的候在殿外，不让任何人看紧打扰，没有一会儿，就看到周公公转身离开，从香草手上接过东西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香草，顺速恢复神态离去。

        香草站在殿外看着少女独自静坐在窗前，远远的站在殿外没有前去打扰，直到点翠捧着晚膳来到，她才伸手把点翠拦下“姑姑，殿下吩咐，无召不得入殿。”

        “殿下肠胃不好，太医说要按时进膳！”点翠无事她的阻拦一意要闯入，就当香草想要抬手将她敲晕的时候，殿里的少女开口了“我要在亭內用膳。”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甜美而飘渺～

        “是。”点翠听到吩咐，转身将晚膳捧到湖心亭摆好，就看到少女在香草的陪护下步行而来。“殿下万安。”

        少女坐下拿起筷子，只是那精美修长的手背竟然有道凝结的血痕，深深刺激着香草的眼眸，也让点翠看在眼里“嗯，好，你留下伺候我吧，香草护主不当罚跪殿外，无本宫同意不得起身。”

        若是无人在场，香草会冲上去替她把手背的血迹擦拭干净！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看着，她只得强忍心中的窒息感规规矩矩的走到廊下跪下，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进殿，居然也不会让她掐伤自己…

        少女心中郁闷胃口不佳，看到香草老实的在廊下跪下后便放下了筷子，独自发呆，直到下人捧来了温水，点翠将手帕打湿拿起少女的手轻轻擦拭“殿下请爱惜贵体，若陛下发现殿下身体受损会徒增伤感…”

        少女面色温和的看着她，任由她擦拭干净撒上药粉后才徐徐开口“点翠…这些日子我受她人蒙蔽冷落了你，你可有怪我？”

        点翠听到她的话愣在当场，看着少女的眼神有些不解，不知如何作答。

        少女收起笑容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说到“一起长大的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点翠，你可原谅我这些时日对你的冷落……”

        “殿下……”点翠直直跪下，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会让少女的态度转变得那么快“不知奴婢是不是又做错了何事，让殿下如此这般…”

        少女将她扶起，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睛说到“点翠，你我是从小的情分，最是知根知底，我刚才跟你说的每个字都发自肺腑，你无需过分解读，只需要知道，你我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二人更不应该为了一些小事心生嫌隙不是么？”

        点翠直视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这些日子心里的委屈一下就冲到了眼里，眼睛一下就热了，知道她受了很多苦，为自己做的那些幼稚的事感到惭愧，重重的低头不语。

        少女看着她的神态，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你若是不说话，我全当你已经原谅我了哦？那以后有事就不要互相瞒着可好？”

        “嗯！”合宫上下都知道她是从小配着慕芊瑶公主的女婢，从公主牙牙学语一直陪伴到现在，用一句【荣辱与共】来形容并不过分，是怎样的利益比好好呆在公主身边带来的荣耀更让人垂涎呢？至少目前还没有。

        她拉着点翠慢慢走到殿前，当着跪着的香草的面说到“好，那以后你跟香草轮着给我值夜吧，嬷嬷年纪大了晚上会顾不到。今晚香草要罚跪，顺便守夜吧，明晚你来可好？”

        “是。”点翠扶着她步入内殿，丫鬟们就把汤药拿了过来，还是那碗黑乎乎的鹿血汤，少女喝得直反胃，点翠只得在身后皱着眉替她拂着背顺气，待少女平稳下来她欲扶着少女上她休息，少女轻轻的摆了摆手说到“刚醒没多久，我想看看画本子，你把灯都挑高然后回去吧，若有事我叫香草进来。”

        “是…”点翠福了福身，一盏一盏的把灯挑高，瞬间内殿灯火通明，竟比大明殿的烛光更明亮，可转身看到烛火下的少女还是把书凑得近近的，摇了摇头走到她的身边开口道“殿下的眼神愈发的不好了，明日我让太医来把把脉，开些药来敷才好。”

        “呵呵呵～你又不是不知这是老毛病了，只是今年越发严重罢了，明日你去向太医讨些药回来就好，把脉就不必了。”少女翻着书没有抬头看她，全身处于放松状态。

        点翠看着她还顶着早上梳的发髻竟然没有吵着要拆下，实属有些意外，平时她最讨厌这种发型了，回到宫中定会第一时间拆下，她走到少女身后说到“殿下，让奴婢替您把珠发卸去吧。”

        “好…”

        点翠麻利的将她的乌丝放下，任由光顺油亮的秀发散落在地，少女得以解放，整个人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殿下，奴婢拆好了，请问殿下是否现在就寝？”

        少女挣开眼睛说到“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还不想那么早就寝。”

        “是，奴婢告退。”点翠把殿门关上，让门外的香草再也看不到少女那明媚的脸庞。

        殿内终于只留下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前，手上的话本再也没有翻动，她又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

        “吱吱吱～”几声鼠叫打断了少女的思考，她起身来到了角落里，看到几只老鼠在角落的食盘里愉快的进餐，身下的小布袋鼓鼓囊囊的，看来装得不少。

        少女看着小老鼠有也些不知所措，平时这些都是香草在做，她在一旁看着没有动手，她学着香草的样子在食盒前蹲下，犹豫再三不知从何下手，她自言自语的对着笼子里的大黑鼠说到“小月～你对你的子孙们说，不要咬我…我很轻……”

        她把脸扭到一旁不敢看，伸着手准备去抓老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打断它们进食的缘故，手一直被小老鼠抓伤了，忽然的痛觉让她低吟出声“唔………”

        “哐啷……”大殿的门被顺速开启关闭，一阵风带起了少女落在地上的秀发，她的手立即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握在手中，原来是跪在廊下的香草一直注意殿内的动静，听到她的低呼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进来“疼么？”

        少女看着忽然出现的人轻声回到“不疼，只是你吓到它们了……我还没来得及拿信。”少女看着四散的小老鼠更头疼了。

        香草把水盆放在她的面前，仔细的替她清洗伤口，眉头皱得紧紧的，无视消失的小老鼠“无妨，只要月在它们就会乖乖听话，好了，殿下到桌上稍坐片刻，我马上把消息拿给殿下。”

        少女没有反驳，乖巧的由她带到桌前坐下。没一会儿的功夫，香草就拿着四五个小布袋来到了书桌前。

        少女看她脸色凛然，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你在生气我罚你的事儿？”

        香草规矩行礼后回到“奴婢不敢！是奴婢护主不周理当受罚，待殿下就寝奴婢便继续到廊下跪着。”

        “唉……这狗脾气呀，真不知道随了谁。”少女无奈的摇摇头，展开了布袋里的书信。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才是第一个布袋呢。少女看着信上的内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久才开口询问“香草，南国边界的鄣郡一直都是贸易枢纽，各国都有人在那儿做生意，这个一年内就能让几个城郡主动缴纳保护金的土匪，你们居然都没有留意到呀……”

        香草没有马上回话，思虑了片刻后回到“我也是前段时间收到橓城传来的信息，鄣郡离橓城远，所以橓城只是传信来，并未关注和了解。”

        “呵呵呵……这是一条失控的疯狗，主人控制不住又怕被咬所以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挺好，正愁没有好的把柄断些枝条，这主动送上门的挺好，我们笑纳！”土匪对于商贾强收保护费，但对百姓却很仁义，称为侠匪好像也可，只是这次不长眼截了官商，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对付他们。

        少女将手中的信件点燃后再次开口到“你对滚沛东说，让他为这个刘勇和备条后路，尽量保全这个人，侠肝义胆的仁匪。”

        “是。”香草自觉的走到书桌一侧，拿起笔墨按照她的吩咐写好了回信，放回小老鼠的锦袋后再次回到少女身边。

        少女看着手中的小像在发呆，手上的串珠无意识的转动着。画中的少女灵动可爱，不入凡尘的样子天真无邪“香草你看，几年未见，她可越来越漂亮了呢，若是哪日忽然碰到还真是不敢相认。”

        香草斜视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上好的徽墨在她指尖化成浓香的墨汁“柔月不可与骄阳比拟，殿下如烈日当空，怎么会去羡慕十五的圆月？”

        “呵呵呵……这是变相说我凶呢！？”少女并没有烧去小像，而是把它压进了一本厚厚的书籍之中“是失踪了，可还未找到，你叫滚沛东让丐帮的人多留意些，一定要在国庆大典前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香草再次提笔写下。

        少女继续拆着信件，没一会儿桌面就摆满了信件，这些是关于府邸的信件，香菜默契的把盛京地图展开在少女面前，少女看着信中的故事在地图上找着方位，没一会儿就圈出来好几处府邸，位置都偏于城西“把这几处府邸的故事散播出去，故事改得再不堪一些，毕竟他们可不会让他有任何出头的机会。另外，你让小吏上报府邸选址时全上报城东，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人想要收买讨好他之嫌。”

        “是。”最后一件事终于解决，少女还是呆坐在座位上盯着烛火看，闪耀的烛火映在少女眼里熠熠生辉，仿佛装进了整个苍穹。

        少女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烛火，良久才开口问到“香草，若你是南宫玥，你逃出宫会愿意跟着谁人最安全？”

        香草盯着少女后问出声“她是不是就像当初的殿下……勇气可嘉奋起反抗？！”

        两人的相遇属于相看两厌，也属于一场意外，但就是有了那场意外才能让两人相识相知相伴，可两人相遇之前的事，香草一概不知，她是公主的身份也是在生死关头才知道的。

        少女收起目光看向香草，眼中思绪万千，她不愿意向任何人提起她悄然离宫的过程与经历“一样……又不一样吧……我可没有她的好福气……父母健在，母慈子孝……”

        “殿下———”香草最听不得她妄自菲薄，明明可以抬着高高的头颅无视苍生，可却对民间疾苦深有体会，这样的公主让人心疼。“我会尽快把她找出来，你不要忧心过虑……”

        少女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明明是自己的选择却让她也跟着深陷其中“香草……我有些后悔把你拖进这场纷争了……现在你要回橓城的话，我会送你离开…”

        “不！”香草单膝跪在她的身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到“从你让我做上城主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主人，那三座城池是你的，金矿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殿下这是要抛弃我们了么？”

        少女将她拉起，看着她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你不该陪着我做这些事，你有你的大好时光…”

        “可是我已经做了！！”香草打断了她的话，这也是她第一次失礼“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你放我离开不怕我将这些谋划公之于众么？”

        “你不会。”

        “是！我不会，可知道我呆在你身边的那些人肯轻易放过我么？或许我都走不出外城吧…殿下这么恨我么？要借他人之手送我离世！？”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不再说话，彼此眼里的想法都是那么毫无遮掩。

        香草将坐上的少女轻轻拥进怀里，轻轻叹息“唉……以后有事我再也不会瞒着你，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安静的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再开口赶我离开可好？”

        少女有些贪恋的环着她的腰，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十年的陪伴让她熟悉了她的味道，习惯了她的保护，依赖了她的照顾，可她不想把她拉进这场只有一半胜率的纷争，这是一场属于自己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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