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疯狂逃离

星夜，薄雾弥漫，鸟雀归巢。
顾家外院护卫轮班换岗之际，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
这边，妙妙对着顾雨绾招招手。两人猫着身子，走到草丛里。这片草丛堆很高，将二人隐藏的一丝不透。
两人窝在草丛里，静待时机。这里离西南角偏侧门只有不到半盏茶的路程。
顾谨言看着顾雨绾留在桌上的信封，兄长亲启，好个兄长亲启。
顾谨言将信封拿起来靠近蜡烛，刚刚燃烧一角，他便反悔了。他吹熄火苗，将信封藏进衣袖。
走出门，所有服侍顾雨绾的奴婢跪了一地。
“把府里护卫分为两批，一批出府寻，一批在院子里找。”顾谨言吩咐道，子润和子修二人分头行动。
“把她们发卖了。”顾谨言摸了摸衣袖，“算了，遣散出府吧。”
奴婢们纷纷抬起头，先是不可置信，后一阵狂喜，皆伏地感恩。她们不仅没有受罚，还脱了奴籍。
“连夜送出，不可逗留。”顾谨言话音刚落，就有胆大的想站起来，又被顾谨言一眼吓得跪下。
“出府发现小姐，赏银千两。”
这些奴婢低声交流，面带喜色。
顾谨言临走前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坠儿，坠儿瞬间明白。原来少爷想借此，把小姐诱出。给个机会可以让小姐混入奴婢中，又让奴婢来发现小姐。
而在草丛中的顾雨绾和妙妙自然是全神贯注，果然有一队护卫匆匆奔向西南角偏侧门。
后来又见到了两三个奴婢背着包袱结伴而走。
边走边说家主英明神武，不仅不追究她们，还开恩将她们放走。
“小姐。我们要不要。”
顾雨绾摇摇头，她和林溪约定，在顾府的东南角和西北角放置三辆马车。其中只有一辆马车没有车夫，因为妙妙会御马。巷子口第一辆车疾驶出城之时，会点信号弹。她们等小半盏茶功夫，再出发。等她们走了，第三辆马车也会疾驶出城。六辆马车，东南西北。为了迷惑住顾谨言，可是下了大功夫。
顾谨言坐在槐花院里的树下，望着夜空。此时早春，叶子还是星星点点。
钗儿提着灯笼。站在院门处，她不时瞄眼院中人，院中人失魂落魄，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果然只有她，钗儿苦笑。
顾谨言摸索出信封，“钗儿，把灯笼提过来。”
钗儿轻步而来，本来就是美艳绝伦，此时更是不可方物。只是，她心中的人儿，不会多瞧她一分。可她总盼着，他万一有哪天不经意看她一眼，所以她每日都将自己装扮精致，怕他腻，也变着花样来。
他从未发现，因为他不曾多看一眼。
没关系，他要衷心，她给就好。
钗儿稳稳地提着灯笼，顾谨言在灯下细细看信。
“钗儿，去找个锄头来。”顾谨言拿着信，有些激动。
“是。”钗儿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的飞奔而去，等取回锄头，钗子也掉了一个。钗儿顾不得，只是将锄头握在手中，紧紧的。
等她跑到院外，见着平时一贯冷静从容优雅的少爷，跪在树下，以手刨地，模样似是癫狂了。
钗儿小心翼翼的将锄头递过去，“少爷，锄头。”
顾谨言接过锄头，在这一瞬间，头上珠钗又落了一个，清脆的砸在地上。因为是银钗，也不曾损害。
顾谨言捡起珠钗，仰着头递给她。钗儿定定的望着他，慢慢伸手接过。少爷那双眼睛终于看着她了，这双眼睛出乎意料的好看，像是将漫天的繁星都藏在了里面。
他递给她珠钗的场景，钗儿刻在心中，哪怕年老之后，许多事情不再记得，对这事仍记忆犹新。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是她之后几十年也不曾吐露的秘密。少爷，永远是她心中的明月。
不过，对于顾谨言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挥起锄头，往下挖，不知疲倦的往下挖。终于挖到了一个盒子。不大，却很精致。
顾谨言用随身的匕首将锁劈断，他抹去上面的尘土，甚至吹了吹。
他搓搓双手，然后又用自己的衣袖擦擦手。最后才郑重的将盒子打开，盒子里有有两双靴子，一双针脚并不平整。一双针脚缜密，布料较差。一把木扇，制作粗陋。一个剑穗子，精致不足。一对竹蟋蟀。一本崭新诗词。还有一个荷包绣工很差。
还有七封信。
第一封，哥哥，这是你教我编的竹蟋蟀，我以前**不好。现在终于编好了。生辰快乐，哥哥。
第二封，哥哥，听说你开始习剑。我做了个剑穗赠你。祝你生辰快乐。
第三封，哥哥，这是我做的第一双鞋，虽然有些丑，依然赠你。生辰快乐。
第四封，上一年做的鞋子太丑了，我新学了荷包。这是我绣的最好的。生辰快乐。
第五封，新得一本诗词，赠与兄长，生辰快乐。
第六封，生辰快乐。
第七封，生辰快乐。兄长。
钗儿捡起落在地上被烧了一角的信，扫了眼才递给顾谨言。
信中最后写道，曾在槐花树下藏梅子酒。想着十五岁生辰庆贺。现而留与兄长。算是兄长弱冠贺礼。 
在顾家上空信号弹升起，所有顾家护卫及在屋外走动的奴婢都看向空中。
顾谨言看着信号弹腾空而起，喃喃道，“她要走了。”
顾谨言收拾好信封和东西，抱着盒子走出槐花院。他从来没有这般紧张，心如擂鼓，原来是这样。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走。
顾雨绾和妙妙又看到两批人路过，妙妙压低声音再次询问：“走吗？”
“不，再等等。”顾雨绾话音刚落，那边有一小批护卫和两个小厮跑过来拦住了前面的人，看了看，确认过之后，又离开了。小厮是清风院的，见过她。
等他们走了，顾雨绾和妙妙跟上那批家奴。
两个家奴感觉到后面有人，向后看，见是小姐。欲喊，妙妙两招打晕她们。拖到一旁的草丛里。顾雨绾微微蹙眉，妙妙什么时候会功夫了？
“你会功夫？”
“嗯，小时候跟着跑江湖的师傅学过一点。”妙妙的回答太过坦然，让雨绾找不到漏洞。
到了侧门，有四个护卫看在门边。他们检查包袱，看有无夹带顾家之物。顾雨绾暗自庆幸，自己常年待在内院，几乎没有什么护卫见过她。
她们包袱里装的也是妙妙的衣物，现下她们也是丫鬟模样。因此，真的就顺利出了府。
顾雨绾出来的时候，甚至恍然若梦。妙妙倒是手脚麻利，扶着顾雨绾上了车，就坐在车外，驾驶马车疾驰出城。
寂静深夜，无人的街道，灯火阑珊。只有远处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在青石板的声音。
“小姐，你换好衣服了吗？”
“好、好了。”顾雨绾边扶着车壁，边整理裙角。
天边渐渐有些亮了，她们也快到城门处。
“小姐，咱们闯过去吗？”
“不，停下来。”顾雨绾抓着门框，马车的颠簸让她又些不适应，隐在黑暗中的脸色苍白。“闯过去，不仅会惊动顾家，那些官兵也会第一时间拦住我们。”
妙妙勒紧缰绳，马儿慢慢停下脚步。
前面守城的人举着火把，走过来。“出城干什么的？”
“老家祖母病了。”
“车里有什么人？”守城士兵举着火把，靠近马车。
顾雨绾撩开帘子，不自觉得摸摸发髻。
“这是我阿姐。”妙妙讨好道：“大哥，我们姐妹二人实在心急，可否让我们快些过去。”
“急什么。”守城士兵又问：“你们二人在城里什么营生？”
“做豆腐的。”妙妙跳下车，“我们做的豆腐可好吃了，又滑又嫩。就在城西疙瘩巷口卖。下次大哥来，我们送你几块。”
“谁稀罕你几块豆腐？”守城士兵嫌弃的说，妙妙状似无措的擦擦手，有些尴尬道：“是，是不值钱。”
“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个小弟。我小弟老牛了，学堂夫子都说，以后当秀才呢。”妙妙颇为自豪。
“一个书呆子罢了。”士兵继续鄙视，又不满道：“你聊了这么多，你姐姐也不下来。她是你姐姐吗？你们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没有，阿姐今天做了一天豆腐太累了。大哥，我们都是良民。有官印子纸的。”妙妙掏出两张薄薄地纸，士兵扫了眼。又看看妙妙，点点头，“行了，走吧。”
士兵挥挥手，前面人也让开一条路。
“谢大哥了，有空去我家坐坐啊。“妙妙喜色不止，赶忙爬上车。
后面传来大量马蹄声，妙妙一惊，狠狠的抽了马。马疾驰而去。
“小姐坐稳了。”妙妙吼了一声，顾雨绾死死的抓着车门框。
后边的马蹄声消失了，向来是被拦在了城门盘问。
可没多久，又听到了马蹄声，一匹、两匹、三匹、四匹、五匹。五匹马。妙妙很是紧张，不停地抽打着马。
顾雨绾掏出吐血丸，神情凝重。
还不肯放过我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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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疯狂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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