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偏执太子的人设崩了之后 >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她这便是婉拒了。

        陈颐蓦地笑了。

        桑萦打算回了房间,再想想眼下该如何,便也不再理会陈颐,径直往山下走。

        既是谈崩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倒是陈颐,瞧着似是也没当回事,仍在桑萦身侧,不远不近地跟着。

        “真是可惜。”他悠悠说道。

        桑萦只作不闻,也不看他,也不搭茬。

        “听说浣溪山庄的这位陆庄主呢,近来武学大有精进。”

        他似是讲故事般,没头没尾地说起来,但提及了陆庭深,桑萦忍不住侧耳听着。

        “本来如今江湖上,西南西北皆是天归剑宗一家独大,东边呢往北是五岳剑,往南是江天十七盟,虽没甚显赫声势,可也是原先浣溪山庄比不了的。这浣溪山庄立于东海之外,空有个天下第一庄的名头,实则却是什么好处都没落着。”

        听着陈颐几句话道出如今的势力划分,身为太子,却只字不提皇室,桑萦忍不住补充道:“殿下言重了,无论是何方势力,都是天子臣,不过是身在江湖还是在庙堂的区别而已。”

        “天归剑宗的责任担当父皇与我皆是信得过的。”陈颐侧身对她温和一笑,复又说起,“只是眼下这浣溪山庄便不好说了。”

        “浣溪山庄想在江湖中分得一杯羹,可总得有个由头将江湖人聚集到一处,这才能打出些水花,否则若是只在这东海边上连年散财,便是散得倾尽家产,最终也是两手空空,最多落得个善人名头,得几句惋叹。”他语气凉凉,听起来有几分讥嘲。

        “于是便有了眼下的寿宴?”桑萦轻声问罢,便想起她方才刚回绝了他,便是他主动在这讲,这会她问也不是那么回事。

        陈颐倒是并未挂怀,温声说道:“嗯,接风宴的酒不伤身,女子的香膏也不伤身,可若是一起用,便是慢性的毒了。”

        “毒?……殿下怎会知晓?”桑萦猝不及防,颇为惊讶。

        “我就是知晓。”他不答她,含笑道,“别看眼下萦萦与我皆是没睡,在这操心这些有的没的,实则这山庄里,不知多少人夜里可都睡不着,身怀武艺却使不出的滋味想是不大好受,我不懂这些,倒是体会不出,想必萦萦多少应是知道些?”

        这慢性的毒是抑制内息的?亦或是松软筋骨的?

        眼下浣溪山庄少说百人,若是尽数中了这毒,只怕寿宴当日会很麻烦。

        “萦萦想想,浣溪山庄与天归剑宗不睦,来日这山庄若一呼百应,于这弹丸之地一跃而起,成了武林霸主,届时可会去寻剑宗的麻烦?”

        他这问得轻巧,言辞间带着期待。

        桑萦瞥他一眼,他带着笑意,与他对视,神色温和,眸中温柔。

        她立时转开目光,不再看他,“殿下不如想想,万一到时这陆庭深想做天下之主又该当如何。”

        比起天归剑宗多年积累的声威,只怕如今皇室这个富有的软柿子,才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那可真是麻烦,若是到时他要杀我,萦萦会救我吗?”他没在意桑萦言辞间对皇家的冒犯,似是试探,又像闲聊。

        “殿下乃是东宫太子,未来的君王,身边自不会缺人。”桑萦反应过来,方才那话说得实是落口实,好在陈颐并未在意,她轻舒口气,小心应着他。

        “旁人与我何干,萦萦会来救我吗?”陈颐眸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

        “殿下福缘深厚,不会落到那般险境的。”桑萦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

        没能得到桑萦肯定的回答,陈颐似是有些失落。

        “殿下为何告诉我这些?”桑萦问道。

        不是要交换才肯告诉她的吗?

        “你不愿那便算了,这些又不是什么机密,花些时间总能了解到的,何必再让你私下里去涉险,说了也好让你心里有些防备,总没坏处。”他淡淡道。

        桑萦沉默下来。

        他竟是为自己考虑的。

        “殿下有容人之心。”她话说得有些干涩。

        “我不是容人之心。”陈颐深深瞧她一眼,“萦萦方才多半想的是,旁人如何与你无干,所以与我交换消息没必要,于我也是,这容人之心,也要分容谁,能容到什么地步。”

        这话暗示颇丰,她心跳地飞快,脚下速度也加快许多。

        进了山庄西门,回到了住处,陈颐止了步伐,静静瞧着她,也不吭声。

        “……殿下早些休息。”

        说罢,她逃一般进了园子后院,陈颐在她身后低声笑着,她更觉着心绪纷乱难言。

        桑萦回了房间,缓了缓心思。

        她这阵子早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来。

        陈颐这人近来对她影响实是大了些。

        每每她一见他,便不自觉被他吸引住目光,他行止皆极为好看,人虽是温和,却总让人觉着疏远。

        她瞧不清他的心思,自己却被他看得清楚。

        这些日子,陈颐总是轻而易举勾起她的心绪变化,每次与他在一处,她总是提心吊胆的。

        待过几日出了山庄,往后天高水远,再没几次见面的机会,她便不必这般紧张了。

        浣溪山庄寿宴当日,山庄内热闹非凡。

        陈颐和陆庭深一左一右,坐在正院大堂的首位,桑萦随在陈颐身后,屋中的位置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位老者论起来,甚至与她师爷是同辈。

        桑萦借着视野之便,打量着今日的每一张脸。

        都是些会演的。

        前几日陈颐告诉她,这些人眼下在山庄内皆中了慢性的毒,内力迟滞,武艺尽失,她后来夜间沿着房顶,一间间看过去,确是不假。

        有的甚至咒骂着陆庭深,言辞不堪入耳,可瞧当下,仍是眉开眼笑地恭维应承。

        一旁陆庭深瞧了桑萦一眼,靠近陈颐的方向,笑着打趣道:“太子殿下实是好兴致。”

        陈颐不动声色,“陆庄主此言从何说起啊?”

        “殿下未免太不坦诚,陆某又不是不通情理,殿下若是有心仪的美人,想要带在身边,尽管带来便是,陆某一并好好招待,何苦扮做侍女,既委屈了人家,又寒了陆某的一片心意。”

        陆庭深话音沉而冷,遣词造句是客客气气,可听到耳朵里不是那么回事儿。

        陈颐眉目流转,他今日穿了身白衣,更显他清逸风姿,这会眸中似是含情地掠过桑萦,只这一眼,桑萦面上便生了热意。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庄主。”陈颐坦坦荡荡说罢,他转向桑萦,“萦萦,来。”

        桑萦知道眼下陆庭深只怕是误会了,可比起认为她以假身份进庄有旁的图谋,那还不如将错就错,让他认为陈颐对她有意。

        她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从他身后站到他身旁,一一行礼。

        “殿下,陆庄主。”

        “哎,起来起来,我们小殿下在浣溪镇的香膏铺子里为你一掷千金,若是受了你这礼数,殿下非要记恨我不可。”

        陆庭深说话时面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是一派打量,口中犹自奉承着。

        “当日见姑娘时便觉着眼熟,我听说,殿下与姑娘是同行来得浣水镇,这殿下是收了请帖的,姑娘这是为何而来的?”

        桑萦正要施礼回话,陆庭深手一摆,“闲聊罢了,姑娘不必多礼,来人,在殿下旁边加一张小案。”

        他话音一落,立时有人下去安排,没多大会儿便准备好,她在陈颐身边坐下,这小桌拼在陈颐案边,她坐下之后,挨着陈颐极近,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兰香。

        “谢庄主,我是随殿下来的,”桑萦声音轻细,坐在陈颐身边,怯懦地说道。

        她越是瞧着不中用,越能在一些问题上打马虎眼,实在不行便哭一哭,晕一晕,总好过大大方方的最后反而被他盘问试探来历和出身要强上许多。

        只是她话音方落,陆庭深便追着她问,“那姑娘是如何认识殿下的?”

        她一时语塞,旁边陈颐轻笑,“庄主可别难为她了,我好说歹说,哄的人陪我走这一遭,若是待会被你问跑了,我可要找庄主兴师问罪的。”

        陈颐蓦地伸臂揽过桑萦的肩,将她带进怀中,“庄主,私自带她进来,确是晏清失礼,可庄主也瞧见了,便是我在浣溪镇掷千金,也没能博她一笑,如今刚对我态度好些,庄主还是体谅晏清些吧。”

        他贵为储君,眼下对陆庭深说话却客气又恭谨,陆庭深也缓了心神,他瞧着陈颐怀中,红着耳尖,羞得连头都不抬的小姑娘,心里也松了警惕。

        左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便是混进来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没再理会陈颐这边,端起酒盏饮尽,时辰还早着,今日正宴尚未开始,起身去与其他桌的宾客交谈。

        陆庭深是下去会客了,陈颐揽着她的手却未松开。

        她脸颊贴在他的心口,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稍稍仰头便是他精致的侧颜轮廓。

        他身上清冽的兰香格外好闻,桑萦心跳得简直快要抑制不住。

        “抖什么?”冷不丁地,陈颐轻声问她,“害怕了?”

        “没有。”她轻声道。

        “也是,若论起来,兴许陆庭深还真打不过你,怎么会怕他。”陈颐笑着打趣她。

        “那是害羞了?”陈颐低头去看她。

        “没有,我,我是不习惯。”桑萦声音很轻,想了想,又说道,“离得太近了,我才不大习惯。”

        “喝酒吗?”陈颐另一手执酒盏,递到她唇边。

        桑萦摇摇头,侧过脸避开。

        陈颐将酒盏收回,自己一饮而尽。

        “给他做做戏罢了,待此地事了,晏清定好好向桑萦姑娘赔罪。”

        他如是说着,揽着她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松开。

        方才那杯酒,若是没有拒绝,那便是她喝了。

        她拒绝了,他便自己喝了?

        便是那酒盏是从未用过的,她心头仍是泛着麻。

        桑萦心砰砰地,几欲跳出来,她气息只这么一会便已经全乱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背几段清心净气的心法,想了半天,却一段都想不出来。

        正不知如何自处,便听见他说,只是给陆庭深做做戏罢了。

        桑萦说不好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确是松了口气,也确是平静下来,他这一句,比什么清心诀还是凝神决都要有用得多。

        可心里若是一点儿失望都没有,却也是不大可能。

        但她旁的都不用管,只需要靠在陈颐胸口,继续方才那般害羞无措便能将眼下应付过去。

        她悄悄抬头,想去看他的神情,正对上他那双潋着情意的桃花眼。

        他定定瞧着她,良久温和一笑,另一手将酒盏满上,再度端起,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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