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她已经死了(九)
“母亲可是与你说过了，见到了公主无论如何都要恭恭敬敬的，要是让公主不开心了，我们穆家可保不了你的！”
穆怜气呼呼的翘着嘴，这几日因为嫂嫂的事情，大哥已经训斥过她许多次了，所以说话也就只能仔细些了。
“我自有分寸。”
颐华低着头盯着地面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从前也有许多次被临安公主召进宫里来过，所以整个流程也就很熟悉了，左右只不过是来问问话罢了。
其实对穆怜这个丫头，虽说不上多喜欢但是也没有多讨厌，总归是年纪还小，许多事情都看不明白，也许以后等嫁人了便会知道如今她当今的处境。
穆怜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到底也没敢再说些什么，毕竟这些天的训斥还是挺有用的，知道要怎么尊敬嫂嫂了。
“穆夫人，怜小姐，公主在前方的悠然亭里等着你们呢，二位快随我去吧！”
宫人静心走过来时还上下打量了下颐华，看来这穆夫人还是真的不疯了。
“好，免得让公主等久了。”
穆怜本就与临安公主交好，倘若不是有颐华的存在，恐怕做她嫂嫂的就是公主了！
颐华远远的撇了一眼亭中那亭亭玉立的身姿，其实临安公主的确是位很好的女子，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对阿谦痴心不变，硬生生的都将自己熬成老姑娘了。
虽说是高贵的金枝玉叶，但到底也是有些闲言闲语的，其实她听着也是有几分心疼…
穆怜不怀好意的瞪了一眼颐华，随后又提起裙摆迈着轻盈的步子跟了上去，其实都知道临安公主打的是什么心思。
但没有办法，谁让自家兄长就只对自己的妻子情有独钟，就连府里的下人看都不看一眼的，尤其是那个浅容。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临安公主的呼吸也愈发的加重，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眯起。
其实都这么多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些什么，明明人家都过的这么好儿女双全，难道还能真的像那些无知妇人一样诅咒着他们的感情吗？
自问自己也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虽然心里终究是不舒服，但也使不出那些下作的手段。
“见过公主。”
听到颐华的声音，临安公主忽然有些不敢转过身了，曾见过这个女人许多次，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哪怕是在自己这个公主面前都是那般的不卑不亢从容大方。
就说穆谦的眼光不可能那么差，不可能真的只对一个普通的女子动心，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看酸溜溜的。
难道自己堂堂临安公主，真的比不过一个普通民女了吗？
“都免礼吧。”
终究是狠狠吸了口气转过身，不出所料在看到颐华那嘴角的笑容时还是感觉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笑得这般的温柔，想必穆谦前对她很好吧？
一时的好也许代表不了什么，可他们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都有儿有女了，目前甚至连一位侧室夫人都没有纳过，穆府里只有颐华这么一个少夫人。
所以她的执念是不是也该放下了？
“穆少夫人留下，其他的人都退下吧。”
临安公主盯着颐华的眼睛，其实也不想承认，她的眼睛真的很美，整张脸都是极美的，一点都不像民女。
“是…”
穆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行了礼应下，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虽说平日里和公主交好，可到底也不敢管到公主头上啊，只得一步三回头的退了下去。
“你…坐吧。”
临安公主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只得让人坐下慢慢说了。
“谢公主。”
颐华弯腰行礼后做到石椅上，其实从对方的眼神里便能看出是没有恶意的，有的只是一个女子的执念罢了。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你可以嫁给我最喜欢的人，为他生儿育女，甚至可以独占他的心，让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也容不下他人！”
临安公主的眼眶已经有些微红了，但又使劲隐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了公主的骄傲，只有一个女子不得以认清现实的痛楚。
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在坚持些什么，其实仔细想起来穆谦也并未给任何的承诺，也从未说过对她有情的话，甚至也明里暗里婉拒过许多次。
好像这么多年的坚持都只是自作多情了…
本来听说颐华出事发疯了时心里隐约是有点激动的，虽然不知道穆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直清楚穆夫人是不喜欢颐华的。
曾经想过千百次可以利用穆夫人把颐华给赶走，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无他，这种下作的手段她真的是做不出来，不管怎么样，骨子里还是高贵的。
其实心里面是抱着最后一丝念想的，也许穆谦从云州回来之后看着这样疯疯癫癫的颐华，就不喜欢了呢？
可终究是多想了，爱一个人便会爱上她所有的样子，哪怕已经疯了傻了。
“公主，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可爱是强求不来的，你可以用你公主的威仪让阿谦臣服，但却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你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你想要阿谦心甘情愿的爱上你，而不是只是因为你是公主。”
也许做了母亲之后便总会有一副柔软心肠，又或许经历那么一遭之后对所有的事都看淡了吧，只想用这最后剩余的时间和所爱的人好好相处。
颐华笑了笑，这笑中有许多包容，虽说临安公主的确是对阿谦有着执念，但也没做出任何上不了台面的事来。
反倒是阮氏…
“我一点都不想承认我输了，可事实就是如此！我的确是输了，我输给了你！”
即使是再好的修养可此刻也是承受不住了，临安公主情绪实在是有些崩溃得抓住了颐华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刺到了肉里，疼的颐华使劲皱了皱眉，但即便如此也是并未推开，反而是轻轻拍了拍那双手。
“公主并不是输给了我，只是输给了自己的爱，这一点都不丢人，因为公主真诚热烈的爱过。公主的爱是炽热的，是正大光明的，这份爱若是给了值得的人，定会是段锦绣良缘。”
感受到插进肉里面的指甲放松了之后，颐华便知道这番话临安公主是听进去了的，其实公主本就是这般通情达理的女子，稍微点通之后都会听进去，只是被自己的爱给迷了眼。
“我的确是很讨厌你，但是我又不得不觉得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也不外乎他会那么喜欢你了。”
临安公主松开了手，苦笑着摇摇头。
真的不得不承认，颐华这个女子是真的很好，若是换做她是个男人，也会喜欢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总有一个人会发现公主的好。”
颐华还是笑的这么温柔，其实她真的对所有人都是这般的好，尤其是对不太喜欢她的婆母阮氏。
可没想到做了这么多事，还是抵不过这一张脸让阮氏这么厌恶，厌恶到要毁了她。
“这段时日内穆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都说你突然发疯了，可我瞧着你明明还是好端端的…”
临安公主已经擦干了眼泪，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决定要放下了，今日颐华说的这些话也只不过能让放下的更彻底一点。
其实忽然觉得卸去这么沉重的情意之后，整个心里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或许从前真的是自己太执着了，总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不可能人生都是一帆风顺十全十美。
她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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