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即便是放寒假，佐伯老师也没放松美术部的审美培养，特意组织他们去横滨参加国际艺术展。
当然，是自愿参加。
葵很喜欢看展，但如果要她大冬天在室外活动，她这点喜欢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呃，我就不去了……那天有事。」
「你前天才说你要宅在家里补番的。」
面对心细如发的鲶川，葵蹩脚的谎言被一秒拆穿。她沉默了两秒，索性耍起赖来。
「太冷了嘛！我不要出被子！」
「多穿点就没事了。」
美少女总是有偶像包袱，她绝对不可能穿得像个球一样出门，要见人必然得精致到每一根发丝都完美无缺。
「总之就是不要！你跟佐伯老师说我发烧了！」
「……」鲶川无奈地挂掉了电话。
但打脸来得十分突然。
她无意中跟艾玛提起这件事，真一郎听到，还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我刚好也要去一趟那边。”他如是说。
葵的少女心又开始蠢蠢欲动，神差鬼使地点了头。
……
画展当天。
鲶川看到穿着短裙，缩在车站口瑟瑟发抖的秋山葵，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闭嘴。”
葵的上衣口袋里藏了好几个暖宝宝，却还是没办法弥补她大腿直接和冷空气接触造成的温度流失，好在她的毛绒夹克比较保暖，还戴了条围巾，所以勉强能抗住。
“抱歉，久等了！”
真一郎见到他们，立刻加快了脚步，路过自动贩卖机，还给两人各买了一罐饮料暖手：“是我迟到了吗？”
“不不不，是我们到得早！”
如果说真一郎提前了五分钟，那她就提前了十五分钟，为的就是整理仪容，以最好的状态见到他。
而鲶川站在一旁，以挑剔的眼光给面前这个黑发青年打起分。
身高目测一八零，合格。
长相清秀，勉强能打个六分。
至于性格……鲶川捧着手上温热的柠檬红茶，决定持保留意见。
秋山葵性格单纯，被她哥哥保护得很好，虽然在学校一直很受欢迎，却是个母胎solo的主，没有半点和男人交往的经验。
这样的女孩最容易被渣男pua，所以他作为朋友，必须给她好好把关。
真一郎看着葵葱白的小腿：“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葵果断摇头：“完全不冷哦！”
“真的？”真一郎忍不住感叹：“女生真厉害啊。”
没听见他夸她可爱，葵失落地垂下脑袋，头顶的呆毛都显得有些没精神。
真一郎觉得自己好像挨了鲶川一个白眼，但他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他，尴尬地搓了搓鼻尖。
“呃，去看展的就你们两个吗？”
“老师说在港未来站集合！”葵很快恢复了活力，眨巴眨巴眼睛：“你去哪呀？”
“中华街那边，”他看了眼线路图：“晚你们几站下车。”
“找朋友吗？”葵好奇地问。
真一郎犹豫了一下，随即笑道：“应该算是弟弟吧。”
“弟弟？”葵有些疑惑。
他的弟弟不就只有mikey一个吗？
但她马上就转过弯来：“啊，是关照过的小弟吧，像乾君那样的？”
听龙坚说，真一郎八年前成立过一个叫“黑龙”的暴走族队伍，还曾经统一了东京的整个不良届。她想不通这个男人是怎么让那么多不良对他俯首称臣的，估计是靠人格魅力？
真一郎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鲶川嗅到一股说谎的味道，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度又降低不少，开始思考如何劝葵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
从涩谷到横滨只需要半个小时车程，葵和鲶川很快就到了站。
“欸，好快……”
葵依依不舍地同真一郎道了别，被好友无情地拽下车。
美术部的同学们已经到了七七八八，佐仓和森学姐看见他俩，远远地挥了挥手。
葵一离了暖气牙齿就开始打颤，从车站到展馆的短短几步路，擦鼻涕擦得鼻尖都快蹭破了皮。
森好奇地问了一句，鲶川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地数落起她来。
“欸？你们是跟传说中的真一郎一起来的啊！我也想见！长得帅吗？”佐仓和森眼里很快燃起八卦之火。
葵刚想说“是”，就被鲶川挑剔的点评给打断了：“一般吧。脸还行，头发没打理过，衣服的品味不太好，看上去有点邋遢。”
佐仓和森听到他这么评价，失望地“欸”了一声。不过小川川的眼光一向挑剔，这个叫真一郎的人能让小葵喜欢那么久，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算是不良吗？是不是很强？”
鲶川听到“不良”两个字，秀气的眉头轻蹙。他一向讨厌那种整天惹是生非，喜欢给人添麻烦的家伙，更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的了。
“应该不强吧？”
葵想起他被mikey摁在地上扯头发的画面，忍俊不禁：“但是他性格很好，超级温柔的。”
“男人只有没什么优点的时候，才会被人夸温柔。”鲶川抱着胸，冷酷地戳破了葵的粉红泡泡：“你别忘了你已经被人家甩了，还在给人家说好话呢？”
葵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佐仓想到什么，也默默叹了口气。
四人的头顶笼着低气压，看完展都没散去。
森尴尬地戳了戳鲶川，鲶川一脸无奈，主动打破沉默：“要不要去中华街转转？我知道有家店的蛋挞做得不错。”
听到有甜食可吃，葵和佐仓立马把男人的事情甩到脑后，异口同声道：“要！”
看到她们晶亮亮的眼睛，鲶川不由感叹一句“女生真是情绪化的生物”。
……
既然来了中华街，她们自然不会去普通的洋果子店。
鲶川推荐的是一家深藏在巷子里的广式茶楼，拉开贴了窗花的玻璃门，店里的装潢洋溢着一股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复古感。
窗帘和桌布都是米白色的蕾丝，角落里的留声机里播放着异国的曲调，歌手的嗓音甜美，旋律也优美动人。
葵点了杯鸳鸯奶茶，把菜单递给鲶川。鲶川跟日语蹩脚的店员比划了半天，终于把大家想要的东西给点齐。
佐仓好奇地看向窗外：“这边真的好多外国人啊。”
“嗯！”森的视线则落到对面一家东南亚风格的饰品店，打算吃完顺便去对面逛逛。
点心和糖水很快被端了上来。
蛋挞焦香酥脆的外壳和甜甜的蛋奶香令人食指大动，香醇浓厚的奶茶让葵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几人吃着甜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他们家蛋挞超好吃！跟其他店卖的不一样，皮的口感好像饼干，还会掉酥！”
“这个白白的是杏仁豆腐吗？吃着又甜又软，像是牛奶的味道～”
桌上的甜品三下五除二就被消灭，女孩们虽然嘴馋，但考虑到身材问题，还是没再继续点单。
忽然，佐仓注意到不远处的小巷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其中一人身材纤细，皮肤黝黑，留着齐肩的白发，个子不算高，像个混血美女。而另一人背对着他们，她看不清脸，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她忽然想起在学校里经常和野崎他们玩的根据动作配音，便主动提议：“我们要不要猜猜他们在说什么？”
葵觉得那个男生的背影有点像真一郎，正准备跟鲶川确认，佐仓和森却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游戏。
【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抱歉，我们分手吧。】
听到森学姐的回答，鲶川被茶水呛到，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他的反应反倒激发了两人的表演欲，对话的内容也逐渐往狗血的方向狂奔。
【这么突然……你是在开玩笑吗？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不，我是认真的。】
【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交往了整整八年啊！】
【真的很抱歉，但我喜欢上别人了。】
森一个大喘气，声情并茂道：【而且她……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她话音刚落，男人被白发美女一拳打倒在地，葵也因此看清了他的脸。
——正是佐野真一郎。
坐在店里的几人都震惊了。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呼应着那个女人的心情，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雨愈下愈大，水泥地面很快变成了深灰色，但那两人完全没有避雨的意思，任由瓢泼大雨将他们衣服和头发打湿。
争吵似乎还在继续。
但真一郎没说话，只是由着那个白发女人歇斯底里地发泄情绪。
葵嘴唇紧抿，正准备起身，却被好友们七手八脚地给摁回座位上。
“别去掺和那种修罗场啊！”
“对，太危险了！”
“他说不定会连你一起打的，万一受伤怎么办啊？”
葵不愿意接受“真一郎是渣男”这个事实，试图为他辩解：“呃，我们刚刚只是在玩游戏而已吧？说不定他们在说别的……”
三名好友异口同声：“不可能！”
她只能默默闭上嘴，将目光投向窗外。
真一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路口，只剩下那个白头发的女人落寞地站在雨中，肩膀微颤。
好可怜啊。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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