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几个男生在客厅打ps5，吴晶晶终于找到了机会，把杨杨拉到了一边。
她正准备开口，又冲着客厅喊了一声，把梁博洋也叫了过来。
问与晨眼看着他们三个要开小会，却不知是为什么。
梁博洋懒洋洋地出声：“我都说过了，我站李铭川。”
吴晶晶万万没想到梁博洋已经叛变，站在了她初中同桌的对立面，“为什么啊？！”
“问与晨能给你的，李铭川也能给，而问与晨给不了你的，李铭川更是多了去了。”梁博洋轻描淡写地对杨杨说。
“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杨杨心累无比，“还要我解释多少遍啊，不管是问与晨还是李铭川，现在都是我的普通朋友，难道你们觉得我就一定要二选一找一个谈恋爱吗？”
梁博洋看着她，想起这人当年直到初三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问与晨，十几年过去，开窍是开窍了，结果又变成了一个油盐不进的女施主。
从李铭川主动要她微信到他主动要求见面，这人要是一丁点都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问与晨就更不用说了，满眼满心都只有杨杨。
可她倒好，封心锁爱了。
梁博洋问她：“为什么不能挑一个谈恋爱？问与晨会触发你的肌肉记忆就算了，李铭川可啥都没干。”
“哎哎哎，问与晨已经把问题都解决了，这样说对他不公平啊。”吴晶晶为自己的候选人辩解道。
“你俩给我2分钟，我想一下。”
杨杨开始问自己：好了，正如晶晶所说，问与晨现在已经把刘子彤的事情都解决了，你们俩也当了一段时间的普通朋友了，现在怎么样，你想恋爱吗，想和他在一起吗？
杨杨静静等待了几秒，可心跳的反应和脑海中的答案都很模糊，她发现自己不是没有松动，只是……还不够强烈。
“问与晨……”杨杨摇了摇头，“我跟问与晨聊过，我俩说好了现在就以朋友的身份相处，顺其自然。”
杨杨继续问自己：李铭川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你们俩先加了微信然后见了面，不要装傻说他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他真的开始追求你，你会给他机会吗？你会想要和他在一起吗？
再次静静等待了几秒，杨杨的心里无波无澜，就像是听了一条政治新闻一样，平静如水。
“至于李铭川，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真的，none。”
她这话一出，梁博洋从鼻腔里笑出了一声，然后对着吴晶晶挑了个眉，后者却如临大敌，挫败不已。
“宝贝，你没发现吗。”吴晶晶趴在杨杨的肩膀上，开始回忆起她过去六年里一桩桩一件件的杨小姐拒人实录——那些在杨杨面前活不过五分钟的男性们，连崔晓都在其中。
“你竟然一点抵触都没有。”吴晶晶疯狂叹气，为问与晨操碎了心，“完蛋了，大佬正式加入游戏了。”
杨杨有点发懵，心不在焉地走回到客厅，随手拿起一杯金汤力开始喝。
问与晨眼看着自己的酒杯被她送到了嘴边，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手上继续把于博洋杀了个片甲不留。
杨杨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问与晨撬开了一个口之后，因惯性使然，所以对李铭川也放下了戒心。
这件事其实可以验证一下，她决定不当人一回，然后把目光移向了周醒。
“周醒。”
杨杨叫他的名字，却有两个人回头，表情都是疑惑。
“嫂……姐，叫我呢？”
“你多大？”
“我94年9月的。”
“我只比你大几个月，不用叫我姐。”
周醒平时叫师兄叫习惯了，师兄的朋友他理所当然地就叫上了哥哥姐姐，可杨杨这么一说……
还没等他改口，杨杨又问他：“喝什么？”
“啊？”周醒有点受宠若惊，仙女姐姐这是干嘛呢。
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把杨杨逗笑了，但实验还是得做，她忽视了问与晨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直接走到了周醒面前，一把拉起他：“过来跟我聊天。”
“啊？？”周醒像是被人揪住了脖子的猫，汗毛直立，同手同脚地被杨杨拖到了书房。
问与晨眼看着她把门关上了，转头就问梁博洋：“什么情况？”
梁博洋：”估计又是在使坏。“
问与晨又看向吴晶晶，等她的回答，但吴晶晶却只是愁眉苦脸地反过来看他，末了还来了句：“加油啊，问老师。”
“有什么事儿吗姐……”周醒喝了一大口可乐，想压一压，和美女独处这种事可把他紧张坏了，更不要说外面还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如芒在背。
杨杨却是毫不在意：“别叫姐，叫我名字。”
“……”周醒想不通自己平时在课题组嘴那么贫，但在杨杨面前怎么就像个闷屁呢。
“就叫我杨杨，大家都这么叫我，你多叫几次就习惯了，你不算年下，所以也不算你心思野。”
“杨杨……姐。”周醒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子，怎么就不能利利索索叫声名字呢！
杨杨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声来，周醒怎么这么好玩儿啊。
在客厅听见书房传来女孩笑声的众人：“……”
杨杨不再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转而问他身高。
终于有了一个他接得上的话题，周醒提了提精神，作为一个博士，他是知道自己身高的，于是自信道：“一米八！”
杨杨点了点头，又说：“那你觉得我多高？”
周醒看了她一眼，目测了一下：“1米67、68？”
杨杨借机向他走近了一步，隔着两拳的距离，“你再比一比。”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周醒方寸小乱了两秒，他赶紧定了定神，比个身高而已，慌什么。可是杨杨直勾勾的眼神压迫性实在太强，他索性上手把她整个人扳了个180度，让她背对着自己，这才伸手在杨杨头顶划拉了一下，停在自己脸前。
“嗯……好像没有1米68，1米65的样子。”
待杨杨再转过身的时候，周醒发现她竟然在出神，不知道正想什么。
“杨杨？”这次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
杨杨的思绪被周醒这一叫给拉了回来，“周醒，你是怎么叫吴晶晶的？”
“晶晶姐……”难不成全都要改了？周醒开始在心里演练直呼吴晶晶的名字。
“那你还是怎么叫她就怎么叫我吧。”
周醒懵了，这刚克服的心理大山怎么又要翻回去？
“走，跟姐吃蛋糕去。”
“……”
杨杨这下确认了，自己对问与晨有一些感觉，对李铭川没有感觉，而对周醒的肢体接触是完完全全的负感觉，她心里的界线并没有发生一寸一厘的挪动。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又非常反常。
可她又转念一想，她本来就是个慕强的人，李铭川这号人物，走哪儿都有大神滤镜，她不讨厌他应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杨杨带来的芋泥蛋糕已经被瓜分完毕，但暖居趴仍在继续，她发现其他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醒和林超去问与晨书房打撸啊撸去了，于博洋和梁博洋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影，吴晶晶下午一高兴喝了两口金汤力，这会儿上头了，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杨杨走到厨房，准备洗点草莓给大家分一分，刚刚把水打开，问与晨就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
“我来吧。”问老师不由分说就从她手上接过了草莓，然后把杨杨拉到了旁边。
她也没争，擦了擦手准备出去等着，正要抬脚，又听见一声“别走”。
“就站这，陪我。”
杨杨听出了语气里的异常，于是抬眼仔细看了看正在洗草莓的问与晨，有了重大发现——这人好像在生气。
“杨杨，”问与晨一边干活一边开口，“你把周醒怎么了，他脸红什么呢？”
“他是打游戏输了，急得憋红了脸，跟我没关系。”杨杨也不走了，就站在原地看他，而他却不看自己。
问与晨把草莓装在了透明的玻璃碗里，然后转身靠在操作台边，眼神的方向却是厨房的小窗户。
“我之前说我想揍梁博洋是认真的，我现在也可以让周醒毕不了业。”
“冤有头债有主，明明是我主动找的他，你找他麻烦干什么！”杨杨没想到这人还挺不讲道理，威胁谁呢，周醒多可爱啊。
“可我能拿你怎么办，你不就是仗着我拿你没办法吗。”问与晨心情的确不好，嘴里说的明明是暧昧的、表明心意的话，声音却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问与晨，头转过来，看我。”杨杨不想跟他兜圈子。
问与晨叹了口气，把目光重新放在了杨杨身上，他是真的拿她没办法。
“你觉得我仗着你喜欢我所以为所欲为，你难道不是吗？”
她向来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
问与晨微微皱眉，并没有理解这句话，于是杨杨继续开口：“我很擅长拒绝人的，撒谎也从不眨眼，我就算给你说我下周才结束出差你也无从考证，所以我今天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我想在这里，所以我才在这里，而至于我为什么想在这里，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杨杨着实有点不爽，又加了一句：“还好意思拿梁博洋和周醒威胁我，你哪儿来的底气？”
还不是我给你的。
问与晨这才反应过来杨杨是什么意思，原来她没有骗人，顺其自然这四个字绝不是她拖延的战术，她真的有在认真地和作为普通朋友的他相处。
也许现在的杨杨仍然无法不顾一切地开始一场恋情，但她真的、真的在变化了，她甚至还把这一切都告诉了自己。
问与晨被杨杨两句话就给攻陷了，哪还顾得上吃醋，更别提生气了，心里开始噼里啪啦地放烟花。
“是说我恃宠而骄吗？”语气俨然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问老师，这下还带了点儿欣喜。
杨杨没好气地回他：“那倒是不至于。”
问与晨看着她骂骂咧咧的样子，根本绷不住脸上的笑意，天知道他调用了多少意志力才没直接亲下去。
“杨杨。”他又叫她的名字。
“干嘛！”
问与晨先看了看她的眼睛，确认自己抓住了她的视线，然后深深地看了两眼杨杨的嘴巴，女孩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啪”的一下就用两只手捂住了。
“你敢！”
问与晨笑了，嘴角都差点咧到耳后，他微微躬身，视线和杨杨齐平，看着她说道：“攒着。”
问与晨周一上班的时候带了一大堆好吃的分给了整个课题组，正式和大家分享了《python语言与地理分析》将要被做成网课的消息，还说要请那几个小客服吃饭，地点随他们挑。
问与晨又回头看了眼周醒，叫他到时候一起来。
周醒深知无功不受禄，连连摆手拒绝，不知道杨杨和问师兄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老折腾他干嘛啊。
“不来？”
周醒仍是摇头，“真不去了，我……我要看文献呢！”
他不提倒好，这一说倒是提醒了问老师那篇他一作、周醒二作的文献综述。
问与晨非常理解地点点头：“那这周开组会的时候你直接做个到目前为止的文献汇报，把咱们俩之前讨论过和最近你自己做的全都整理一下。”
“啊？”周醒想给自己个嘴巴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见周博开始发动脑筋，他知道问与晨这会儿心情好，于是另辟蹊径：“师兄，不对，姐夫，你们去哪儿吃？周六我不是喝多了么，周日也没干活，上周看得也不是很多，要不缓缓……”
“你跟他们商量，挑好地方跟我说。”问与晨看都没看他，扔出这句话之后就走了，也没说文献汇报还做不做。
周醒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头一次觉得这位问师兄其实是一个隐藏得非常深的老狐狸。
沉寂许久的初中班群已经热闹了一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杨杨才得空点开，发现班长正在积极呼吁大家参与这周末的同学聚会。
似是看杨杨一直没吭声，班长直接把她了出来，说她人在西安，别想鸽，必须来。
杨杨翻了翻聊天记录，有点惊讶——这次同学聚会竟然是一、二班合办的。
细细想来又很合理，这两个班从初一起各科老师都相同，这次同学聚会他们将先回母校参观，然后再和各位老师一起吃个饭，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这周末正值开学前两天，老师们全都提前返校开会，天时地利人和，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杨杨终于冒了泡，表示自己一定会到。
她又确认了一遍周日聚会的行程安排，顺便问了一下胥可欣和梁博洋，前者说回不来，后者说一起去。
周五下班后杨杨无视了李知莲的警告，照常回了中钢机械家属院，照常推门而入。
周六她在微信上回了问与晨两句日常，和李知莲一起去了趟姥姥家，又是被喜羊羊一通耍流氓。
和初中时一模一样，周日早上她从家属院出发，目的地是新城中学。十几年前她和吴晶晶每天要坐45分钟公交车去上学，现如今只需5站地铁，仅仅20分钟后她就站在了学校门口。
梁博洋递给她一杯冰摇桃桃——就在学校旁边商场里的星巴克买的，杨杨开始像个老太太一样感慨周边的商圈可真是大不同了。
“我操。”
梁博洋站在杨杨对面，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到20米开外有个男人和他们的初中数学老师一起向着校门走了过来，他认出来了那人。
杨杨不解，顺着梁博洋的视线转身往后看。
——李铭川竟然也来了。
梁博洋看看那人，又看看杨杨，摇了摇头：“至于么。”
杨杨烦他又开始阴阳怪气：“不至于，不可能。”
“神他妈的两班合办，还专门从北京跑回来参加初中聚会，说不是他安排的你自己信吗？”
杨杨其实也有点怀疑，却又觉得实在是夸张，李铭川真会为了见她而攒这么大一个局？
然后李铭川就和数学老师边说边笑地经过了他们俩，像是压根没看见杨杨。
杨杨：“……”一阵羞耻感涌上心头，她刚才到底在自作多情什么啊。
梁博洋却是不屑地笑了一声，“还挺会装。”
吃饭的时候杨杨自然是和一班的同学坐在了一起，她给胥可欣拨了一通语音视频，让她也给老师们问了问好，算是远程参与了这场热热闹闹的聚会。
许久未见的同学们很是兴奋，吃完饭之后仍是余兴未了，一个两个地都说要再续一摊，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二班混着建了个微信群，唱歌好的杨杨当然是逃不掉的，她被拉进了群之后二话不说就把梁博洋也弄了进来，休想丢下她一个人跑路。
最后两个班的班长定了一个轰趴馆，整整一层，足够这30多个人热闹了，ktv包厢更是大得像个livehouse。
杨杨其实有点想打麻将，结果还是直接被人往手里塞了个麦克风，大有让她承包本场bgm的架势。她向梁博洋投去求助的眼神，结果梁博洋已经在和另外几个男生喝酒玩骰子了，向她耸了耸肩，意思是我才不管你。
“杨杨有点感冒，你们就少让她唱两首吧。”
李铭川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然后就看他握着一瓶啤酒，大步穿过人群，径直坐在了她旁边。
“ohhhhh——”
二班的男生们最先反应了过来，开始起哄，当年李铭川可不就喜欢过杨杨嘛。
杨杨明显感觉到大家开始三三两两地八卦了起来，投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多，李铭川先回两句左边的人，又回两句右边的人，让他们别闹，赶紧唱歌。
“李铭川，”杨杨在吵闹中看向旁边的人，声音不大不小地问道：“你是为了我才来的吗？”
李铭川正抬手准备将瓶子里的啤酒送入口中，杨杨的话一出，他明显顿了一瞬，但还是继续就着喝了两口。
“你觉得呢？”他扭头看向杨杨，仍是那副天之骄子才会有的淡定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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