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杨杨一瞬间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他竟然敢打你？！”
张月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没有打我，就是推了我一下，我撞到柜子角上了……”
杨杨一句都不想再听，拉起张月凝的胳膊就往卧室走：“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
张月凝抵着劲儿，硬是站着不动，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张月凝！给我过来，收拾东西！”杨杨也是气急了，找到她角落里的行李箱就摊在了地上，又打开她的衣柜，挑着夏装往外拿。
张月凝向前两步，拉住了杨杨的胳膊：“姐，我不能走……”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别告诉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啊！”
“姐，姐……”张月凝哭到整个人都要脱力了，语气中全是恐惧，她不敢跑，怕自己跑了反而会让对方变得更极端，她甚至试图安抚杨杨：“是我犯错在先，是我回来之后心情不好拿他撒气，我俩吵架也是我先推的他……”
“他人呢？！”
“还没下班……”
杨杨真是要疯了，那个人渣竟然心安理得地去上班了！
“你听好。”杨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要那么失控：“把手机给我，我现在给他发语音，我会跟他沟通，告诉他你心情不好，你们俩也需要冷静两天，所以我要接你去我那里住几天，这样他就不会因为一回来找不到你而发疯，这样可以吗？”
张月凝擦了擦眼泪，沉默了十几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明天你跟我去警察局报案——姐不是第一次进警察局了，你不要怕，我带你去，咱们去警察局也不是为了一定要让警察抓人，而是你需要一个官方的验伤报告。你明白我意思吗？”
张月凝不吭声，她没经历过这种事，脑子里又实在是乱，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抵触报警这件事。
“月凝，我的目的是，我们拿着这个报告再回来找他，跟他提分手，这是当下最最重要的事。如果他纠缠你或者威胁你，我们就拿这个报告反制他，告诉他我们会把这个报告发给远山，发给宋文渊，发给他的同事，发给他的家人，发给所有人。你还在走离职手续，还没有完全脱离te，远山的员工动手打了你，如果这件事让你的主管知道了，你主管也绝不会坐视不管，更不要说现在项目已经暂停了，te甚至可以拿这件事给远山施压。——这些话用来吓唬他这个外行完全足够，那个人渣今天还能去上班，就说明他怕丢工作，他不敢乱来。”
杨杨继续说：“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你跟我回去，我们再好好合计一下，但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好吗月凝，现在就跟姐姐走，再不走他就要回来了！”
张月凝知道杨杨说的是对的，此时眼看着已经快要8点，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把手机解锁后递给了杨杨。
这边杨杨拿着手机去了客厅，那边她就开始收拾东西。
张月凝紧紧地咬着嘴唇，哪怕已经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但此时的她仍是颤抖的，恐慌的，每收拾几件衣服眼前就会再次变得雾蒙蒙，她抬起胳膊用手背胡乱一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收拾行李。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杨杨。
杨杨忍着快要冲顶而出的怒火给张月凝的男朋友打去了语音电话，语气温柔、态度良好地说自己想带张月凝去家里住两天，还虚情假意地关心了一下他的工作有没有受影响，甚至还提到了张月凝经常在公司夸他。
哪有不吵架的情侣，她要带她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回家开导两天，以后有机会了再一起吃个饭。
在杨杨通情达理的温情攻势下对方的警惕性逐渐降低，还在电话里给这个姐姐数落起了女朋友的不是，希望杨杨能好好帮他劝劝她。
似乎是特别吃杨杨贴心大姐姐的这一套，那人被忽悠地甚至连杨杨住哪儿都没问。
杨杨觉得愤怒、恶心、反胃，狠狠地挂了电话之后又回到了卧室，看到了一边努力把眼泪往回憋一边收拾东西的张月凝。
杨杨鼻子发酸，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但她却举起了手机：“宝贝，我给你拍张照。”
“姐你干嘛啊……”张月凝的情绪复杂极了，怎么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杨杨竟然要给她拍照，眼泪都缩回去了两秒。
杨杨摁下快门，拍了三张照片，压抑着内心的酸楚对她说：“张月凝，你现在就像个女战士，此时此刻的你很美，超级美。”
杨杨带着张月凝回了金苑蓝湾之后两人先在家里简单吃了点晚饭，然后杨杨就让她去泡个澡，再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担心。
就在她进了浴室准备脱衣服的时候，杨杨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月凝，我可以进来吗？”
张月凝没有拒绝，给杨杨开了门，然后便一件件地褪去身上的衣物，不出杨杨所料，在她的腰部和左大腿处各有两片红得发紫的淤青。
“月凝，”杨杨强忍着眼泪出声：“姐姐没把你保护好。”
张月凝拼命摇头：“是我自己工作没做好，我不觉得冤枉，所以我才会主动辞职的，姐，是我害得你被停职休假的才对……”
睡前两个女孩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杨杨给她讲自己去厦门搞“脱敏治疗”的事，讲自己买了吉他的事，还讲了有人在追自己的事。
张月凝这几天哭了太多，鼻音一时半会儿都消不下去，她囔囔地向杨杨打听未来姐夫的情况。
“他也在这个小区住着，等你养养伤，过两天我让你们见一面，你也帮我把把关，好不好？”
张月凝又囔囔地答应了下来，像是被杨杨自爆的八卦哄好了一般笑了一下。
将近零点时杨杨关掉床头灯，跟旁边的小人儿说晚安。
“姐姐，”在黑暗里，在杨杨的陪伴下，张月凝终于找回了已经丢失多日的安全感，轻轻地开口道：“明天我就去报警。”
杨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回应：“好，我陪你。”
第二天下午三点，杨杨报了2小时外出假，跟崔晓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和张月凝在她小区附近的派出所门口汇合了。
她们俩直接说明来意，值班民警考虑到张月凝身上还有伤，开了鉴定委托书之后便开车带着二人去了医院。
张月凝和一位女医生在诊室内进行全身验伤，杨杨坐在外面的走廊上静静地等着，却逐渐红了眼眶，这已经是这两天她第三次想哭了。
一个女孩子，到底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能不被这个世界伤害。
六年前的她，六年后的张月凝。
杨杨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在担心什么，却没想到今日今时，当她陪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张月凝再次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她就像当年支撑着她的李知莲一样，顾不上害怕，只想为张月凝源源不断地输送力量。
所以她想哭，很想哭，从决定去厦门故地重游，到再次踏进派出所的大门。
这一次，她好像真的走出来了。
而另一边拿到正式伤情鉴定报告的张月凝，看着上面白纸黑字地记录着自己遭受的一切，终究还是大哭了一场。
在9月将要过半的西安街头，两个女孩手拉着手慢慢地走着，没人知道她们曾经历过什么，那时的她们有多脆弱，现在又有多勇敢。
问与晨收到杨杨的微信时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她竟然叫自己去她家里一起吃晚饭。
于是这天在新校区上完课之后，问与晨在正常下班时间就开车回了金苑蓝湾，怕杨杨等太久所以也没回自己家，而是径直摁响了她的门铃。却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女生，女生额头上还有伤。
“你好，我叫张月凝，之前是杨杨姐姐手底下的初级分析师。”张月凝乖巧地向这个未来姐夫做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问与晨，是你杨杨姐姐的……朋友。”
杨杨在这时走了过来，看了看问与晨：“是我的错觉吗，你今天是不是比平时穿得正式？”
不过几日没见，问与晨看着她，脸上满满地都是藏不住的喜欢和满足，笑着回答说：“嗯，每周四都要录课。”
“哦对对，”杨杨想起来了，也笑着看他：“很帅哦。”
听到杨杨的夸奖，问与晨脸上的笑意就更是收不住了，他觉得杨杨变了，不对，是他确认，她变了。
张月凝看着这俩人和对方说话时的样子，觉得空气中的粉色气泡简直要溢出屏幕了，忍不住缩着脖子偷偷笑。
“月凝要换工作了，我舍不得她，所以叫她过来陪我住两天，”杨杨揽上张月凝的肩膀，“结果没想到我的月凝妹妹是个做饭超好吃的田螺姑娘，所以叫你一起来享受一下。”
问与晨看着餐桌上摆的红烧带鱼、肉末茄子、孜然炒肉还有操作台上刚洗好的包菜，赶紧向张月凝道谢：“真是辛苦你了，看来我有口福了。”
杨杨看着他身上的白衬衣，总觉得不太方便，“那个……问与晨，我给你拿件短袖你换一下吧？”
问与晨刚想说好，又觉得不对劲：“你这有男生的衣服？”
张月凝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觉得这未来姐夫真是好有意思，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
杨杨也笑了，调皮地回答他：“对啊～”
“你为什么会有男生的衣服啊？”
“你猜啊。”
“那我不换了，如果把衬衣弄脏了，你得负责。”
杨杨人都已经走进了卧室，听见问与晨这话又探出了半个身子：“问老师，要不你脱了吃？”
又是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回答，问与晨直接被她将了一军，站在原地一时没回上来话。
张月凝一边做手撕包菜一边旁观了杨杨调戏人的全过程，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还竖了一万个大拇指，我这姐姐可太厉害了。
问与晨向流理台旁的张月凝投来求助的眼神：“她在公司也这样吗？”
张月凝压低了声音偷偷地暗示他：“没有哦，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杨杨拿出来了一件连标签都没摘掉的雾霾蓝短袖，问与晨认出来那好像是她常穿的一个牌子，他见过几次。
“185的，你应该能穿。”
“怎么还是全新的？”
“买来送梁博洋的，过两天他生日，现在送你了。”
杨杨直接拆了给梁博洋的生日礼物给他，问与晨觉得受宠若惊：“这就给我了？”
“对呀，你穿应该比他穿还好看点儿。”杨杨对着卧室做了个请的姿势，“进去换吧。”
又被夸了的问与晨从杨杨手上接下衣服之后就往卧室走，离房门只剩一步的时候他突然拉起杨杨的手腕把她也带进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在布菜的张月凝：我去，也太刺激了吧。
卧室里，杨杨靠着房门，仍是笑着看他：“干嘛啊？”
问与晨被今天的她撩得快受不了了，把人拉进卧室来就是想问问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突然叫我来吃饭？”
“照顾邻居嘛。”
问与晨又举起手上的短袖：“突然送我衣服？”
杨杨用手指了指他身上的白衬衣：“举手之劳啦。”
问与晨看着她那双鬼点子层出不穷的大眼睛：“突然让我脱衣服？”
杨杨笑嘻嘻地答：“造福群众呀。”
问与晨说不清自己现在是开心更多，惊喜更多，还是心痒更多，他凑近了一步，对着杨杨的耳朵说悄悄话：“但我只能给你看。”
杨杨抬头看他，开始装傻：“看什么？”
问与晨又将身子退了回去，不疾不徐地说：“我课题组有个学弟，之前给我说追女生有三要素，其中一个是秀腹肌。”
杨杨被逗乐了，笑着提醒他：“可不敢乱听，你这学弟一定是单身。”
问与晨点点头，然而又十分认真地说：“但试试也无妨。”
杨杨惊讶地看着他，一只手捂上自己的嘴，表示不敢相信：“问老师这是要出卖色相？”
“看吗？”
杨杨直了直身子：“看啊。”
问与晨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女孩丝毫没有躲闪，像是根本没在怕的，然后他就把手上的短袖扔在了杨杨的床上。
慢条斯理地，从领口开始，问与晨解开了第一颗纽扣。
杨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继续了？”
说着问与晨就解开了第二颗纽扣，把锁骨露了出来。
杨杨抿了一下嘴，像是在憋笑，但还是看着他。
第三颗纽扣直指胸腔，问与晨单手就把它解开了。
杨杨搓了一下鼻子，仍然坚持不移开视线。
问与晨没犹豫，继续往下解，打开第四颗纽扣之后男人不厚不薄的胸肌线条已然展现在了女孩面前。
杨杨始终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内心却不可抑制地开始打鼓。
第五颗纽扣像是本身就没扣牢，问与晨轻轻一碰它就开了，此时只要目光稍微下挪一点点，杨杨就能准确地看到男人标准的倒三角体型和清晰可见的腹肌。
然而她却受不了了，败下阵来，纽扣被解开的同时杨杨也用手挡住了眼睛：“问与晨！”
问老师十分无辜：“怎么了？”
“快点换！”
女孩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问与晨一边脱衣服一边逗她：“给我递一下短袖。”
杨杨又羞又气，破罐破摔道：“你自己拿！”
问与晨转过身把雾霾蓝的短袖换上了，大小竟然真的刚刚好正合适，“换好了，你可以看了。”
杨杨眯着一只眼试探地瞄了一眼，确认他是穿着衣服的之后毫不留情地捶了问与晨一拳，“你怎么像个流氓啊！”
“你说的造福群众，你都不看怎么造福。”
“呜呜呜呜呜你变了问与晨。”
“才发现啊？”
杨杨后知后觉地感到丢人，她怎么这么怂啊。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该反驳的地方还是要大声反驳：“早都发现了！”
“以后再给你看。”
“问与晨！！”杨杨简直要喊救命了，这人到底是什么隐藏属性，也难怪刘子彤被忽悠地一愣一愣的。
问与晨可太满足了，他又看了看她的耳朵，果不其然已经红透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特别喜欢杨杨的耳朵，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发现是烫烫的，没忍住笑了出声。
在两人从卧室出去之前，问老师一边开门一边总结陈词道：“小纸老虎。”
杨杨难以置信地瞪他一眼：“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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