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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今夕何夕,见此邂逅(二)


“下一个路口左转。”诸航抓抓头,她在心中数了一下,这应该是第六次左转了。街道已由宽敞转向狭窄,过一会,狭窄又将转向宽敞,接着,再是狭窄。

        “我们走的是近路。”她特意解释。

        卓绍华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她偏过头,专注地看着飞驰而过的霓虹。

        “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去订位?”这么跋山涉水的过去,不知是什么样的店。

        “啊,不要的,那儿翻台快,随时到随时有得吃。”她呵呵笑两声,把手机掏出来看看,“汗,我还关着机呢!刚刚练瑜伽时,教练反感有杂声,我就关了。”

        卓绍华哦了声,出了狭窄的巷子,他放慢了车速,恰好跳出了红灯。

        “完了,我忘了宜家今天送床过去的。”诸航盯着屏幕上的短消息,一拍额头。是她特意叮嘱店员送的,不然她今晚要睡地板。

        他看着她。

        “那个室友在,应该会帮我把床先签收了吧!”她眨巴眨巴眼,自我安慰。

        他放纵起手中的方向盘,忽左忽右,车像一条闲庭漫游的鱼,毫不在意身边湍急的水流。

        “床。。。。。。我现在不住姐姐家,换了个地方,与人合住,那个房间没有床,所以买了一张。”也不知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可能是车内太诡异,总得找点声音出来吧!

        “喔?”这句话他听见了,但是结束时不是个句号或感叹号,而是个大大的问号。

        她不笨。

        首长是大方的人,可以免费提供她吃和住,让她省下房租和床钱。

        “姐姐想让我闭关读书,她经常会来查岗。。。。。。”说到最后,声音已低不可闻。是不是W开头的车牌号,在年审时,不要缴罚款,也许罚款部队给报销?首长才只看她不看路。她瞧见车刚才有压黄线,还闯了个红灯。

        卓绍华神色自若,只是嘴角轻撇,“下面该怎么走?”

        “直走!”

        “我们听听交通广播吧!”诸航看着首长搁在方向盘上干净的、轮廓清晰的指关节。眼睛微微一抬,从侧目看,首长侧脸的线条很干脆,隐约有点须后水的淡淡余味。他好像修过头发不久,头发比上次见面短了些。

        每次和首长在一起总感觉莫名的踏实,仿佛可以放下一切任由他来安排,即使你是个傻子,跟着他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她拧开收音机。北京最近交通状况良好,主持人没有喋喋不休提醒哪里车道堵塞哪里交通管制,难得在浅浅的暮色中,听到一首舒缓的钢琴曲,还有人朗诵。

        “在我们的世界里,时间是经,空间是纬,细细密密织出了一连串的悲欢离合,织出了极有规律的阴差阳错,而在每一个转间,每一个绳结之中,其实都是冥冥中的注定,只是我们还不知。但当蓦然回首的刹那,时光停留,永不逝去,在羊齿和野牡丹的阴影里,流过的溪涧还正年轻。天空布满云彩,我心中充满你给我的爱与关怀。。。。。。”

        朗诵者太过煸情,音乐太过贴切,诸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太肉麻了,换个台。”

        “不用,我觉得不错。”首长说了上车之后最长的一个句子。

        她往后躺去,表示尊重首长的意见。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

        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 你我的相遇

        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

        生活就会比较容易

        假如 有一天

        我终于能将你忘记

        然而 这不是

        随便传说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

        上演的戏剧

        我无法找出原稿

        然后将你

        将你一笔抹去

        。。。。。。”

        “这是席慕蓉的诗。”他见她一脸无辜的迷惘,笑了。

        “你喜欢?”她把眼睛瞪得溜圆,想不到首长还是一文艺青年呢!

        “她不仅是个诗人,她还是个著名的画家。”

        灵秀的长睫极慢的颤了颤,明白了。首长原来被耳濡目染了,真正喜欢席慕蓉的是沐佳汐。

        她同情地耸了下肩,忙把头别向车窗,免得一会看到首长满脸痛楚,她不擅长安慰人的。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勇敢向前,为了小帆帆,你也得坚强点。。。。。。这一类的话找个长辈来讲,比较有可信度。她说了别扭。

        目的地终于到达。

        卓绍华打量着油漆斑斑的大门庭,隔着厚重的防风门帘,能听到里面吆五喝六的起伏声,他朝她看看。

        “店不可貌相,里面料是真的好,而且便宜,二百元可以吃到撑。”她笑道,抢先掀开门帘,“我们很走运,有空桌。”

        迟疑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迈开大步,跟了上来。

        喧闹如集市的厅堂突地鸦雀无声,佝着腰帮忙跑堂的老板一抬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店。。。。。。做的是小本生意,两位。。。。。。”走错地了。

        “咱们喜欢的就是这儿的氛围。”诸航嘻嘻地笑着,踢去粘在脚上的一张纸巾,“老板,帮我们把那张桌上擦一下,准备四幅碗筷,我们点个老鸭火锅,鸳鸯式的。那个。。。。。。。你喝啤酒吗?”

        卓绍华已经把四周巡睃了一遍,客人大部分应是农民工、三轮车夫这一类的,有些人喝多了,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蹲在椅子上。

        “好,来点啤酒。”他淡然地收回视线。

        这儿的桌椅原来应该是红色的,现在完全找不到原来的面目。他站在椅子边,慢慢地解开大衣的钮扣。

        “理解下哦,别把这和那个什么西餐厅、豆捞坊啥的比,我一个穷酸的无业游民,能力有限。”她戏谑地挤挤眼,一屁股坐了下来,向老板招手点菜。

        卓绍华平静地把脱好的大衣搭向后面黑漆漆的椅背。

        诸航跳了起来。“等下。”还是心软了,首长那大衣超贵的,舍不得。她解下自己的短棉袄,垫在下面。“搁吧!”她这件是从动物园市场淘的,一百来元,脏了往洗衣机里一扔,晒干还一样。首长大衣的干洗费怕是比这棉衣还贵。

        卓绍华眸光变深,然后舒畅至极的微笑起来。

        两人刚点好菜,门帘哗啦一响。

        宁檬双手环胸,一脸惊恐,那神情活像被恶霸强抢的良家妇女。

        明晃晃的灯下,成功额头上突出的一个大苞像小山丘似的。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诸航脑中条件反射地就浮出一幅限制级的画面。

        成功情绪沮丧到极点,“巴掌大的车,能干什么?你个猪脑袋。”俊眉一蹙,嫌恶地看看四周,“见鬼,怎么挑了这么个破地方?”

        “不想吃你可以走啊!”诸航到是干脆。

        宁檬颤抖地躲在诸航的身后,低声道:“我不要和他一起坐。”

        “他做什么把你吓成这样?”诸航替宁檬拉了椅子,让她挨着自己。他们三人坐了一侧,成功一个人扔在另一侧。

        “他说他是妇产科医生,我觉得我整个被他脱光光了。”宁檬带着哭腔。

        诸航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大学时偷窥了那么多帅哥,现在报应来了!”

        “你个猪。。。。。。”宁檬气得在桌下踢她。

        她笑着往卓绍华那边躲。卓绍华任由她挤过来,气定神闲地对成功说:“尝尝吧,诸航说这家味道不错。”

        “她的话你也信?”成功捂着头上的苞,就差拍案而起。

        “我不应该信吗?”卓绍华问。

        成功失语。色不迷人人自迷。

        来了这么四位尊贵的客人,老板受宠若惊,一溜小跑地把底锅和碗筷送上,炉火嗖地窜上,很快锅中就沸腾了。

        宁檬想找块热的东西暖暖受伤的心,忙不迭拿起筷子。

        成功是郁闷无处去,朝沽沽冒着泡的汤发泄去,一夹就夹了块鸭肉。

        卓绍华向老板招了下手,示意送杯白开水来。他把诸航的筷子拿了过来,和着自己的,用白开水烫了烫,再用湿纸书拭了拭,然后才递给诸航。

        宁檬与成功面面相觑,看看自己的筷子,口中正咀嚼的食物不知是咽下去呢还是吐出来。

        “要吃蒜吗?”调料盒在他的手边。

        “不要,嘴巴会有味道。”诸航摇头。

        成功勇敢地把食物咽了下去。“有味道怕什么,两个人都吃不就行了,谁会嫌弃谁。”

        诸航眉心打了个结,流氓就是流氓,讲的话都是很黄很暴力。

        “还有个人是谁?”宁檬问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

        “宁小姐和诸航是大学同学?”卓绍华适时插话,把一碟辣椒酱推给成功,朝他笑了笑。

        “嗯!”宁檬的注意力轻易就被转移了。

        成功暗骂了句笨女人。

        “哪所大学?”卓绍华礼貌地挑了一漏勺的食物放进宁檬的碗中。

        “我们都是北航计算机系的。”

        “北航的计算机专业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宁小姐很优秀。”

        切,成功撇嘴,这不是变相夸那只猪优秀吗?他可瞧不出猪有什么优秀的地方。

        “诸航,你别说这家的火锅真不错。”成功心中一动。

        诸航得意了,“虽然今天跑远了点,但是值得的,对不?”

        “嗯,非常值得。你知道吗,吃着这火锅让我想起了什么?”成功咧下嘴,露出一口白牙。

        “什么?”诸航和宁檬都好奇地看着他。

        成功用筷子敲了敲火锅的边沿,指指里面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汤料,“做手术的时候,腹腔一打开,那些肠呀胃的,就和这差不多。”

        呕,宁檬连忙捂着嘴。

        诸航眯起了眼。

        卓绍华不动声色。

        “怎么了,吃呀!”成功热情地招呼着,“我都很久没吃到这么合口味的东西了。有时候做手术,正碰到午餐时间,盒饭送进手术室,我嚼着盒饭,看着那打开的腹腔,想像着那如果是火锅该有多好。”

        宁檬兔子一般受惊地往外跑去。

        诸航狠狠地瞪了瞪成功,追了过去。

        “这故事可不怎么有趣。”卓绍华端详着眼前粗劣的瓷碗,磕破了几个口,他小心的避开,免得划到嘴。

        “但效果很明显。”成功自顾吃得很欢。

        卓绍华笑,“我从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记仇。”

        “那要看对谁了。”

        “只是诸航?”卓绍华问。

        成功一怔,随即笑道:“我今天报复的是猪的同学,你瞧她一脸被我**的样。做个妇产科医生有那么无耻吗?”

        “哦!”卓绍华尾音拖得长长的。

        这顿饭,吃饱的人估计只有成功。宁檬算是怕了他们,很不厚道扔下诸航,一溜烟地跑了。

        “你吃太多,走走消化。”卓绍华把诸航推上车,拦住正欲上车的成功。

        成功傻了眼,他是北京人,可是这一路他头晕晕的,不知这在京城的哪个角落。

        诸航幸灾乐祸地朝他吐吐舌。

        黑色的越野车绝尘而去。

        成功沉思,他今天是不是又哪得罪了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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