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旧忆

房间外钢琴声不断，悠扬的声音将她唤醒，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未来，她过的很风光。

        没有人敢大声呵斥她的工作，没人敢评判她的样貌，亦没有人敢指手画脚，站在道德的高台上指责她的行为，再也没有人敢随意剥削和践踏了。

        同样，她失去了真心相待的人。

        这是许佳高考后的日子，她过的很顺心，家里没有争吵。

        她看着稍显局促的屋舍倒也显得宽敞无比，雪白的墙透着冰凉，她不知道这墙是什么时候冷的，刺骨的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孤独的在这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呆了十几天。

        若是以前她还有可以倾诉的朋友，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他们都残忍的抛弃累赘的她，各自奔向美好的生活。

        查成绩那天，作为艺考生她的文化课比艺术成绩要高很多，填报院校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她的班主任也曾打过电话庆贺她的成绩，但言辞中有着惋惜的意味，在青州六百多分是可以考到双一流的。

        “老师，你还记得宋明辙吗？”

        “记得，他成绩还挺不错的，原本校领导对他期望还挺大的，可惜了……”

        老胡瞬间顿悟：“你跟他处对象了？”

        许佳急忙辩解：“没有老师，他于我而言是哥哥。”

        老胡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谁：“逝者已矣，咱们都得向前看。”

        “下周班里组织了聚会，来吗？”

        “老师也去吗？”

        “你们孩子的聚会，我去什么”老胡笑呵呵道，他本来年岁就大，现在声音倒更显沧桑。

        “……好”许佳犹豫很久才决定。

        “许佳啊，决定好了就向前看吧，你的未来光明璀璨。”

        听筒传来浅浅的抽噎声，心中憋着的所有委屈像被拔了瓶塞，玉珠被剪断了束缚的细线，一一掉落。

        她怕自己的情绪影响老师，让自己的声音稍显正常一点就告别了通话。

        刚一挂断，便放声大哭了起来，为谁哭呢？

        为老胡，宋明辙，自己还是那些她不该奢求的情感。

        深蓝的天空不知被谁的画笔着了色，一群群徜徉在自由中的白鸽，在突兀的红色的引导下归了巢。

        许佳坐搬着小马扎抱着速写本，正寻找空地，老旧的小区里，爷爷奶奶们集体出没的时间刚好与许佳的速写时间相撞。

        老爷爷们围在棋桌旁，后来越聚越多，老奶奶们则在凉亭底下打着毛衣的，旁边放了个竹子的编织篮，听着几家的趣事，时不时抬头掺合两句，或眉飞色舞，或皱着眉头。

        见此和谐景象，她心底不由地也柔软起来，嘴角不知何时攀上了笑容，酒窝浅浅的露了出来。

        不知是哪家调皮的小孩躲在暗处偷偷用相机记录了这美好的一幕。

        许佳轻轻挥动着铅笔，流畅的线条一一与老旧的居民楼重合，等到人群散去，她还坐在楼下的藤架下。

        傍晚时分，家家都升起了烟火之气，她早已收了速写本，夏天的风是温暖的，带着令人微醺的果酒香气，迎面吹来，将人拥个满怀。

        她跟随风的步伐一路漫步，出了老旧的小区，漫无目的地跟着自己的心。

        天上的太阳正要沉落时，鲜艳绚烂的火红正在绽放，烈火将洁白的云困在中央，肆意的吞噬那抹珍贵的白色，它们像是被摇匀的试剂，当太阳完全下沉的时候，它们层层分离开来。

        她站在桥上，桥下川流不息的是人流和车海，她大声地喊道：“青州，再也不见了！我要去拥抱幸福的生活了！”

        积压多年的怨气好似被排解一空，心上的石块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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