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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错爱


清晨,一缕阳光从东山顶的云缝里透了出来,给这初秋的天空画上了淡淡的一笔,大队广播喇叭的响声打破了小村的寂静,钟力喊着世霖和十几个初中生的名字,让马上到大队,迎接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没顾得吃早饭,世霖便跑着来到大队。钟力指挥着,挂横额、贴标语、搬桌椅,一阵忙碌之后,迎接会场布置得庄严、隆重。

        十点多钟,两辆大汽车驶进大队院子,车上跳下二十几个小青年。世霖他们帮这些小青年拿东西、搬行李,迎接他们进入会场。先是钟力讲话,他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响应号召讲起,到希望知识青年要认真学习著作,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止,都是照搬报纸上的话。世霖鄙夷地斜视着,耐着性子听着,那做作的、装腔作势的嗓音,使他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钟力讲完话是知识青年代表讲话,小青年言辞激昂,声音洪亮,博得大家阵阵掌声。

        最后,zfpai把原大队党支部书记牛恒强推上台。又是高呼“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dqpai”的口号,那个赵四又按了牛恒强的头,牛恒强把腰弯得更大,头差点就碰到了地面。

        生产队老队长五十多岁,背稍微有些驼。他正直、热情、公道,似长辈一样地看待全体社员。他的心中,正酝酿着生产队现金会计职务的人选,世霖是再合适不过了。自他休学到正式成为生产队社员的几年时间里,这个有知识、有修养的小青年,深得他的好感。以前就想重用,但怕他象小鸟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飞走,那岂不影响了队里的工作。现在好了,他飞回来了,正式成为一名社员了,而且要生根、发芽、结果,再也不会飞走了,他要起用他。

        一天上班后,老队长把他留了下来。“世霖啊,你别下地了,有个事和你商量”

        “啥事,老队长?”

        “这回你真正是俺队上的人了,我打算让你接任现金会计工作,你看咋样?”

        “徐光不是现金会计吗?”世霖不解地问。

        “徐光差了款,不能让她再当下去了,再说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到时候会影响队里。”

        “差款了,差多少?”

        “不少啊,一百多块呢!”

        “啊?这么多!”世霖有些惊讶。

        “咋样,你同意不?”

        “我——”世霖有些为难。

        “你们的事我知道,那是私事,生产队的事儿是公事。”停了一下,老队长又说:“她是个好姑娘,现在差款还不算多,如果差得太多,对她就不好了。”

        “好吧,我接。”世霖眷顾着徐光,早些接替她,可能对她也是个解脱。

        世霖看着徐光整理账目,清点现金,写好交接书。她的脸一直红红的,眼睛不时瞟过他的脸。交接完毕,她起身走出生产队。世霖追了出去,“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注意点儿,不要像我啊——哈哈,要管好单据,特别是欠条。”她躲开他的眼睛,又看着自己的脚尖说。

        “谢谢你的提醒。”面对徐光的嘱咐,他十分感动。

        “我俩没缘分,妈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徐光的眼睛有些发红。

        “事都过去了,别说这些了。你的对象人很帅也有前途。你的选择是对的,祝你们幸福!”

        这是两人最后的谈话。不,是告别。

        世霖的现金会计做得十分出色,现金出纳井井有条,一年多来,没差过一分钱,而且态度和蔼可亲,百问不烦,百叫不厌,深得社员们的信赖和老队长的喜爱。秋收过后,老队长又让他接替会计职务,原会计是用高工分聘请的,而且此人架子很大,趾高气扬,社员们都烦透了他,都欢迎世霖担任会计。世霖为此也挺高兴的,他觉得他这点文化水还真没有白喝,真有了用武之地。

        会计不同于出纳,科目怎么设置,怎么分录,怎么记账,他不清楚,原会计更不会告诉他,他只能自己去琢磨。他打开老会计的账簿,翻开记账凭证,看着,记着,想着。他好聪明,只一天的时间就弄懂了账目的来龙去脉,建立了新账,轻松地开始记账了。

        世霖的二嫂见小叔子当上会计高兴得不得了:“哈哈——这回队里头有人了,可得借点光……”

        国庆节就要到了,公社分给社员每人五斤面粉。全队三百一十口人,一千五百五十斤。世霖怕给社员分时掉秤,多报了十口人,也就是多出五十斤面粉。他跟着队里派的大车,提前两天便从公社粮库把面粉拉了回来。一家家的称啊,分啊,分后剩下三十斤,他让保管员收进仓库,留着以后用。

        二嫂知道了这事儿,便打上了面的主意。“小弟呀,剩那面多给咱分几斤呗!剩也是剩着,手在胳膊头呗!啊,好小弟啦!”

        “那哪行啊,别人知道了不有意见啊,不行不行!”世霖给了嫂嫂当头一棒。

        “好好,我不和你说,我找保管员说去。”

        “保管员说行,也不好使,我说了算!”世霖硬硬的态度。

        “好小子,当会计有啥了不起的,没咋地就六亲不认了,这要当个大官儿还不定咋地呢。好,好,咱不多要了,不要了,还能馋死咋地,哼!”二嫂呼天喊地地叫骂着。

        世霖的大哥思伟担任了第一生产队的队长。他三十刚出头,中等身材,瓜子脸,高鼻梁,英俊潇洒,能说会道。他们队分来三名知识青年,一男两女。思伟对知青关怀备至,特别对两名女知青更是另眼看待,总给他们找轻巧活。那个个子稍高一点的知青叫于囡,他发现她与众不同。

        虽说才二十一、二岁,但其温柔、典雅的程度在女孩中是绝无仅有的。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好感。他撤掉原来的现金会计,让她来接任。他常陪着她去设在朱家村的信用社取钱,说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当出纳现金时,他也常挨在她身旁帮助把钱再数一遍,说怕她出错。他不让她下地里干那又累又脏的活,让她在生产队部里呆着,说是有急事用钱找她方便

        生产队开会时,他也常表扬她,说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认真、彻底,让年轻人向她学习。为此,于囡非常感谢这位年轻的队长,但也对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百思不得其解。

        渐渐地,她有些察觉,她发现他看自己时的那种眼神很特殊,看得自己脸热心跳,难道他喜欢自己才这样照顾自己吗?他是有家室的人呐,怎么可能?她也庆幸自己,下乡后只干了几天农活,就被安排在生产队的重要岗位上,轻巧自在。

        她觉得,他是自己的靠山,一个经得起风雨的靠山,她应该对他好,为将来回城创造条件。于是她经常找机会与他单独谈话,谈知识,谈理想。她发现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且风趣、幽默。这使她对他又非常敬佩,她当着同伴们的面常夸这位队长“很了不起”,“知识很渊博”。渐渐地,她对这位年轻的队长有些痴迷了,甚至暗恋他了,觉得一天不与他在一起说会儿话,哪怕只一会儿,就会抓心挠肝。

        那是仲秋的一个下午,社员们都下地秋收了,男的在你追我赶地挥镰收割,女的腰系围裙兜哈着腰一朵一朵地摘着棉花。生产队办公室里,于囡一个人坐在办公桌旁摆弄着账本。思伟从外面进来,笑盈盈地坐在她的身边,又侧过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小于站起身,一把抓住这位她深爱的人的手,看着他,脸涨得通红,“你——挺好的。”

        他立刻站起身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你也挺好的——”

        小于的头顺势靠在他的胸前,她觉得他的胸脯是那样厚实,那样炙热。两个人拥着、拥着,沉浸在忘我的意境中。

        “我家那个是妈硬逼我的,我不爱她。”

        “嫂子那人不挺好嘛,多漂亮啊!”

        “啥漂亮啊!没文化、没素质,地地道道的家庭妇女。”

        外面的脚步声惊动了这对本不该相恋的人,他们分开搂抱的手,于囡坐了下来,摆弄着账本,心突突地跳,脸色一时还没有恢复平静,红红的,异样的。

        门开了,会计老吴进了屋,见他们俩异样的表情有些尴尬,忙问队长明天是否进城卖棉花。

        “明天去,明天早点起来装车,于囡与你同去,帮你算算账,也顺便让她回家看看。”思伟对老吴说。

        “那好,我家有点事,先走了。”老吴是个机灵人,他看出队长和现金会计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赶紧退出会计室。

        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屋里很静,院子里也很静。于囡看着思伟,对他能给她回家的机会心怀感激,并溢于言表。他也看着于囡,一阵阵激情在全身涌动。

        “小于,我俩去棉库看看,明天就要装车,检查检查袋子都装得咋样。”

        “好吧。”她放下账本,跟着队长出了屋。

        棉花仓库在生产队院落的西侧,距离会计室二十多米远,很少有人到那儿去。

        两人来到仓库,思伟打开库门的锁,让于囡先进屋,随后向院子里望了望,迅速地进了屋,并立即划上门。仓库里黑黑的,只在屋檐处一个窄长的小窗里透进一缕亮光。屋内横七竖八堆放着已经装好的棉花袋子,尽里头没装袋子的棉花散乱地堆放在铺了苇席的地上。

        人总是能适应各种环境的,只一会儿,他们就看清了对方,看清了屋内的一切。他拉着她的手来到散乱的棉花堆旁,突然抱住她热烈地亲吻起来,当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已被他压在了那堆棉花上。他的脸紧贴在她的脸上,呼呼地喘着气。

        “你,你——”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使劲推他,试图坐起来。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的力度也太大了,强劲的臂膀使她无能为力。

        “别,别出声,你答应我——,我,爱你,我要和你好。”他紧贴她的耳朵发出低低的声音。

        她慢慢地平静下来,她也喜欢他,但从来没想到过这事儿。那强大的压力,那紧贴的炙热的脸、唇,令她春心荡漾。她来不及再想些什么,本能地配合了他。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没有不透风的墙,思伟和于囡的事很快就传遍整个村庄。

        这件事也被世霖知道了。刚开始他还不大相信,那个让他十分敬佩的哥哥,一直是他的偶像的哥哥能做出这样的事?他想找哥哥问个究竟。在哥哥家是不能问的,他怕嫂嫂知道会闹出事来。在别处问,又找不到机会。正巧,这天傍晚,思伟查看田地回来正经过世霖家的门口,世霖拉住哥哥,把他让进了大门。屋是不能进的,继母正在做饭,如果让她知道此事,那可了不得。

        “我听人家议论你的事,是真的吗?”世霖小声地问。

        “啥事儿?”思伟明知故问。

        “啥事儿,你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哥哥翻了脸。

        “不用我管行,你能封住全村人的嘴吗?”世霖也急了,声音也大了。

        思伟不做声。

        “嫂子哪样不好?知情达理的。”世霖劝慰着。

        “她,让人烦透了!”

        “她为你生了孩子!”

        “那又怎样?我们没有感情,当初是妈逼着和她结婚的。”

        “恬不知耻!”世霖也不知怎么会骂起哥哥来。

        思伟眼睛翻愣一下,欲怒又止,显然他觉得理亏。

        “还有,哥,小于是知青,上级对知青有政策,你那样做是在犯错误,你想过吗?”

        “我想过,我要娶她。”

        “娶她!那嫂子怎办?孩子怎办?”世霖不自觉地声音大了起来。

        “我会想办法的,不用你操心!”

        “谁在那嚷嚷?”继母从屋里出来,两手湿漉漉的。“伟儿啊,啥时候来的,啧啧!咋不进屋啊!”她来到亲儿子的身边,两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满怀希望的儿子。“进屋,妈给你做好吃的。”

        “不了,妈,我还有事,我走了。”思伟头也不回跨出大门,继母望着远去的儿子,忽然想起什么,“世霖,你们刚才吵啥?”

        “没吵啊!”

        “我没听清楚,啥知青,啥犯错误?你嫂子咋了?”继母逼问着。

        “妈,我嫂子没事儿。别的你去问大哥吧!”世霖进了屋,躺在炕上,任凭继母怎么问,就是一声不吭,他不能把这事告诉继母。

        思伟走在回家的路上,弟弟的话启发了他。他跟于囡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继续下去了,真叫起真儿来,可要犯重婚罪的。

        思伟的家在村东头,已不再租住别人的房子。是他的母亲张罗为他盖的新房子。母亲回了趟老家,求人把思伟亲生父亲留下的三间房给扒了。房子虽年久失修,但房木还是完好的。用这房木给思伟盖了三间瓦房。院套宽宽敞敞的,玻璃窗明明亮亮的,屋里屋外被思伟媳妇秀芬收拾得干干净净。此时秀芬正在往炕上摆桌子,放好桌子又放碗、筷子,儿子小栓立刻坐在桌子旁。小栓刚三岁,拿起妈妈放好的筷子当当地敲着碗。女儿佳泉,名字取其家庭全和之音。七岁的她长得秀气,很象她妈妈,也非常懂事。

        “妈,爸咋还不回来?”佳泉问妈妈。

        “别问了,领你弟弟吃吧。”

        “不等爸爸吗?”

        “不等了。”

        佳泉为弟弟盛了小半碗饭,小子便拿起匙舀着饭吃了起来。秀芬将菜端进来放在桌子上,那是一碗白菜炖土豆。

        “妈,爸咋总不着家?我都想他了。”佳泉看一眼妈妈说。

        “快吃吧,你爸忙,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听到女儿的问话,一阵酸楚袭来,秀芬眼圈有些发红。

        门“吱”地一声响,思伟进了屋。

        “爸爸!”女儿叫着,跳下炕,向爸爸奔去。

        思伟脚虽迈进家门,但心还在想着于囡的事。见女儿奔过来,没有思想准备,竟推了一把,“去,干啥这是!”

        佳泉被爸爸的举动吓了一跳,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

        思伟瞟了一眼饭桌,来到炕稍,径直躺在炕上。

        “咋了,不自在吗?”秀芬问。

        “没有,你先吃饭,吃完饭有事儿跟你说。”

        “现在就说呗。”

        “叫你吃饭就吃饭,少废话!”思伟常常这样对妻子。

        秀芬已习惯了,从不与之计较。她很爱他,自打结婚后,她就把他看成自己的依靠,家的顶梁柱。最近她听到些风言风语。西院的武婶那日神神道道地对她说:“秀芬啊,好多女孩儿都围着思伟转,特别是知青。

        那个于囡更近乎,你可长点心眼呀!”她听后心里一紧,但随即又松开了。她想,都俩孩子了,还能有那想法?但她又联想到那个于囡来家里多次了,当着她的面俩人就打情骂俏的,也不顾及脸面。俩人真的有事了?她一直忐忑不安,提心吊胆。

        刚才思伟的“有话说”说什么呢?不是说于囡吧?!秀芬没心思吃饭,看孩子吃完饭,收拾过桌子,叫过大女儿“佳泉,领你弟弟去奶家去,我和爸有话说。”

        佳泉点点头,给弟弟穿上鞋子,领着弟弟出去了。

        “有话就说呗,啥事儿还得吃过饭说。”秀芬细声细语。

        “咱俩离婚吧。”思伟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小声地说。

        “离婚!为啥?”秀芬有些紧张。

        “不为啥,我们过不下去了。”

        “咋过不下去了,这不好好的吗?”秀芬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一点儿。

        “叫你离你就离,当初我妈逼我的,我们没有感情!”他睁开眼睛看了秀芬一眼。

        “没感情!俩孩子哪来的”

        思伟不语。

        “我带他们容易吗?这个家你伸过手吗?你真没良心!”秀芬激动得眼圈发红。

        思伟不作声,躺在那里望着纸糊的天棚。

        门开了,妈妈进来了,后边跟着两个孩子。懂事的佳泉看出家中要出事,告诉了奶奶。

        “秀芬,咋哭了?”

        秀芬见婆婆进来,委屈的泪水涌了出来,“妈,他要跟我离婚——”

        “啥?离婚!啧啧!你个坏小子,咋变这样了,你给我起来!”妈妈上前拉思伟。“刚才我还问世霖呢,他不告诉我,我早听到风了,是不是那个于囡?”

        思伟坐起来,头低低的,一声不吭。

        “啊?说!喜新厌旧了是吧?你个陈世美,告诉你,有我在就不行!啧啧!都两个孩子的爸爸了还有花花心,丢人现眼!”

        “妈,叫我咋办,不离婚就出大事啦!”思伟低低的声音。

        “啥大事啊?啥大事也不能离婚,啧啧!多好的媳妇,不知足!”妈大声地说,转身拉了下儿媳,“秀芬,有妈在,不怕!”

        “啥大事啊?说呀!”秀芬接过话茬。

        “不跟你说。”思伟瞟了一眼秀芬。

        “不说清楚咋离呀?”秀芬追问。

        “告诉你们吧,于囡有了。”

        “啥——”妈妈自觉头脑晕眩,向后仰去。

        “妈,你咋了?妈——妈——”秀芬立刻扶住婆婆,叫着、喊着。思伟也赶忙上前,扶着妈妈坐在炕沿上。母亲闭了一会儿眼,慢慢地睁开了,看到儿子、儿媳围在身边,忽然记起是怎么回事,禁不住大声地哭嚎起来。

        “我那天哪——,我造了什么孽啊——,让我摊上这么个畜牲啊——,我不活了——”说着向墙上就撞。思伟和秀芬死死地拽住母亲,孩子们看到这情景吓得不知所措,也哇哇地大哭起来。这凄惨的哭声震撼着天地,惊动了左邻右舍的人。他们已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有的趴着窗户看,有的进了屋,七嘴八舌地劝着老人,哄着孩子。思伟无心在家呆下去,分开人群向生产队走去。

        生产队里静静的,上屋的会计室里亮着灯。他推开门,进了屋。于囡慢慢地合上账本,缓缓地站起来。从他的表情中她猜到了事情的结果,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她不同意,妈也不让。”思伟终于开口。

        “那——,那我,我咋办?”于囡摸着肚子,含情脉脉地瞅着他的眼睛。

        “离,必须离!我要对你负责。”他伸手,隔着办公桌按住她的手,坚定地说。

        “要离不了咋办?”她推开他的手,低下头,收拾好桌上的账本,慢慢地收进抽屉,上了锁。

        “于囡,相信我,我尽快去做。”他绕过桌子,来到她身旁,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她就势也拥进他的怀抱。她真心地喜欢他,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她要跟他永远在一起。

        “走,跟我回家,我们一起跟她谈。”思伟松开于囡,看着她的眼睛。

        “那,能行吗?”

        “只能这样了,走。”思伟拉着于囡向家走去。

        家静静的,邻居们早已离去,母亲早已离去。因屋里没有开灯,家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两人进了屋,思伟拉下灯的拉线,屋里立时明亮起来。

        孩子们都睡着了,秀芬和衣躺在炕上,蜷缩着身子,似乎也在朦胧之中。开门的声音使她心头一惊,赶忙坐起来。灯光照着她的脸,那张惨白的脸。

        于囡站在秀芬面前,低低的声音:“姐,对不起,你把思伟让给我吧。”

        秀芬腾地蹦下地,“你,你说啥?你这个坏女人,第三者,是你破坏了我的家!”。

        “我没办法了,我怀了他的……”

        “你,竟然坏了他的孩子,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秀芬愤怒至极,举起手,向于囡的脸扇去。

        于囡没有躲避,泪水却夺眶而出,顺着两腮流了下来。

        秀芬的手没有落下去,她不忍心打她,她还是个孩子,刚刚走上社会,刚刚离开父母呵护的知识青年,她有些同情她。

        “我,我,给你跪下了。”于囡跪在秀芬的面前。

        “起来,你起来!”秀芬拉于囡。

        “不,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于囡死死地抱住秀芬的腿,身体在瑟瑟发抖。

        秀芬的怨气渐渐地消退了,善良的本性使她经不起这样的场面,她弯下腰,扶起于囡。“好,我走,我让给你。”说着,开开柜子,取出外衣,披在身上。

        大女儿佳泉被惊醒了,听到妈要走的话,猛地爬了起来,哭喊着跳下炕,拉住妈妈。“妈,别走!”儿子也醒了,哇哇地哭着,跳下炕,拉住妈妈。

        于囡万万没有想到会这样,这情景让她受到强烈的震撼。她不忍心听孩子们那“妈妈——妈妈——”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忍心看孩子们满是泪痕的脸。她无地自容,望了思伟一眼,向门外冲去。

        思伟边喊边冲出屋,“于囡!于囡!”

        于囡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孩子们的哭声渐渐地停下来。思伟进了屋,站在屋地中央。

        “爸——”女儿拉住爸爸,儿子也懂事地抱住爸爸的腿。他们仿佛也明白父亲所作的一切。“别让妈走,我要妈妈,不要后妈,不要——”女儿呜呜地哭了起来。好懂事的女儿,拉过弟弟,跪在爸爸的面前。

        思伟的眼圈潮湿了。

        “妈不走,不让妈走。哇,哇——”孩子们哭着、叫着。秀芬蹲下身子搂住孩子,呜呜地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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