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耗崽子

张潇八岁那年，家里还没在城里买房，当时还住在乡下。他在的那个农村名字很奇怪，叫“荒山”。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荒山这里的山一点也不荒。不但不荒，还是一片保存完好的原始森林。在东北，原始森林几乎都没有了，因为人们的开垦，大片黑土地成为了农田，一些本来不适宜种庄稼的山地，都在中国人民伟大的智慧下开垦了出来。

        说的，就是开垦闹出来的事。

        那一年是2oo5年，土地问题在当时是属于所有农民的大事。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以前的人，如果国家没有给分到地，那可是要誓死抗争的，但是现在，国家也没地分了，人们也不要了，甚至很多人直接把自己家的地租出去，到城里打工。时代不同了，观念也就不同了。

        当时，荒山村里有一个叫张富诚的人，家大业大，家里的田地很多，也有钱，算得上村子里的富。不过此人极其抠门，怎么形容呢，我说一件事大家就能体会到了。当时虽然才是2oo5年，但是过年吃个猪肉谁家也都能吃得上。然而在老张家，张富诚每年过年就买三两肉。别人问他，三两肉够啥吃的啊？张富诚还笑眯眯的说，家里老伴信佛吃素，自己不爱吃肉，买三两肉包点饺子给自己家孩子解解馋就得了。

        由此就可以看出此人抠门到了什么程度。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对自己残忍的人，对敌人将更加残忍。换个词语，同样适用：对自己抠门的人，对旁人将更加抠门。

        张富诚家里，地能有十来亩，每年播种收割都不雇人，全凭他和媳妇儿两个人忙活。人也是趁着年轻，才三十多岁，身强力壮，为省点儿钱不要命。有时候累着了，需要打吊瓶补充葡萄糖，为了省时间省点钱，买了葡萄糖自己给自己扎针。

        这股子抠门的狠劲，村子里没有人不“佩服”的。

        说的是这一年又到了翻地播种的时候。荒山这里普遍种苞米，也就是玉米。张富诚家里有一块地在大洼（四声）。这个大洼就在一大片荒山原始森林旁边，原本是个落满了树叶的洼地，后来开垦出来，因为肥沃的腐殖质，成了块产量极高的好田。张富诚在这儿有一亩左右的苞米地。

        去年大洼下雨很少，土地有点歉收，今年播种的时候，张富诚坐在自己家地头直犯愁。其实天晴阴雨，土地丰歉，那都是寻常不过的事，到了张富诚这儿，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今天盯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他就琢磨着，要不要多种点儿呢？

        地就那么大，能多种到哪里去？张富诚看着自己家田旁边的那一大片森林，忽然计上心头。

        私自开垦荒地，那是被禁止的，虽然当时那个年月，你上山砍个树当柴火没人说你，但是你想凭空开出那么一片地，肯定有人管。张富诚也是想瞎了心，竟然让他想到，去原始森林里面去开田。

        这片原始森林就是荒山了，不过荒山很大，这里只是一角而已。张富诚等到别人家翻地播种的都走了之后，趁着夜色，扛着锄头，悄摸的奔着原始森林里面去了。

        这森林他也不是没来过，荒山周围很多人都来过，所以不能就在边上开田。他也是胆大，黑咕隆咚的连月光都没有，他就敢一个人往山里跑。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他找到了一片平地，这块平地周围大树环绕，只有这里平平坦坦一片青草。张富诚见这里不错，满意的点点头，回头看了看，他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前面说了，荒山极大，山的最里面根本没人去过，张富诚掂量着自己可能就是走到山的最里面了。

        不过这样也好，别人都不来这里，方便自己干活。

        张富诚选好了地方，就抡起锄头开干。令他没想到的是，这片平地的土质竟然格外疏松，他都不用使什么劲，就把土翻了个个儿。

        锄头抡啊抡的，过了大概半个多钟头。抡着抡着，张富诚感觉自己好像砍到了什么东西。他把锄头从土里拽出来一看，锄头上面竟然血红一片，再看土里，几只没长毛的耗崽子拦腰断开，鲜血从断口处哗哗的流，把这块土都染成了红色。

        不用说，自己这一锄头，抡到了个老鼠窝。

        张富诚没太上心，用锄头把那些死的不能再死的耗崽子扒拉到旁边，继续干活。

        干着干着，一股阴风忽然平地而起，直卷得满头大汗的张富诚浑身冷。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忽然感觉眼前有点懵。他赶忙扶了扶自己的锄头，然后“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就不省人事了。

        ……

        张富诚一宿没回来，可把张富诚媳妇儿愁坏了，她大半夜去把和张富诚关系挺好的人家都走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张富诚。这一宿折腾得张富诚媳妇儿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张富诚媳妇儿刚刚迷瞪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哐、哐、哐，哐哐！”

        敲门声很奇怪，先是三下长的，又是急促的两下。张富诚媳妇儿也没多想，就把门开开了。房门一打开，张富诚媳妇儿现是自己老公，“唉呀妈呀”叫了一声，质问张富诚怎么大半夜不回家。

        谁知道张富诚只是傻笑，也不回话，推开媳妇儿就往里走。他直奔自己家卧室，一进门，忽然“啊”的叫了一声退了出来，脸色霎时间苍白一片。

        “不是，家里的你怎么了？”张富诚媳妇儿急忙问。

        张富诚还是不回话，变颜变色的，几步就跑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他媳妇儿在后面追了一阵，追不上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好坐在地上干嚎。

        过了一会儿，天光大亮，有人看到张富诚媳妇儿坐在地上哭，急忙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张富诚媳妇儿就把刚才生的事说了一遍，这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大半个村子都跑出来帮忙找张富诚。

        可是偌大一个村子，竟然找不见张富诚的影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正当所有人纳闷张富诚去了哪里的时候，有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喘着粗气跑来，跟大家说，他看见张叔在南山那边刨土呢。

        这小孩是去另一个村子上学，经过南山，离的老远看到有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蹲地上刨坑，他走近一看，吓了一跳，那男的两个腮帮子暴起，牙齿呲出来，眼睛睁得老大，跟个大老鼠一样，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哈赤哈赤的刨土。小孩仔细一看，不是张富诚张叔还是谁？

        有了小孩的报告，大家伙都跑过去找张富诚。

        到了南山前，张富诚媳妇儿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家男人，她哭着抢先跑过去，一边哭一边骂，伸手就打张富诚的后肩膀。

        刚打了几下，张富诚忽然一个回头，二话不说，照着自己媳妇儿竟然就咬了一口。这一口幸亏他媳妇儿躲了一下，咬在了脖子上。

        “咔嚓”一下，鲜血横流。

        跟着赶过来的村里人，全都愣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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