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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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狄公却是非常的沉稳。而他的这种情绪也影响到了身边的人。他们都相信现在的麻烦虽然很大，但狄公一定有办法。&1t;/p>
“那件事情有结果了吗？”狄公忽然问了卓文翰这么一句。卓文翰立刻就回答：“都查清了。亚克察的管家扎克格是驭风者的卧底。昆沙与斐奇这两个人就是他介绍给亚克察认识的。这些消息，通过李元芳的侦查也已经探明了的。所以狄公关心的重点是：“有无真凭实据？”&1t;/p>
卓文翰：“铁证如山，不容抵赖。”接着，他又说道：“此人的形迹，现全在文翰的掌握之中。如有需要，随时可以拿下。”&1t;/p>
“现在已是时候了。”狄公说道。&1t;/p>
卓文翰明白了。他向着狄公一拱手：“是。我这就下去将那厮给擒拿过来。”&1t;/p>
“还有一件事。”狄公抬了一下手。他将那张写了看不懂的突厥文的纸条递给卓文翰：“看看。”&1t;/p>
“这……好像是突厥文，但又……好像……”对这个，卓文翰似乎也不是很明白。他凝神看了看，忽然明白了：“啊，这是古突厥文。”&1t;/p>
狄公问：“你能看懂吗？”&1t;/p>
卓文瀚摇了摇头：“我看不懂。”不过：“我叔叔却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他能懂。”狄公点点头将纸条交给卓文瀚：“这件东西很重要，一定要尽快搞清楚他的意思。”&1t;/p>
卓文瀚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向狄公一拱手，答应道：“是。”&1t;/p>
送走卓文瀚，李元芳返回来。&1t;/p>
狄公背着一只手，另一手捻须，正在沉思。李元芳走过来，问：“大人，您在想什么？”&1t;/p>
狄公把手放下来，微微一笑，说：“元芳啊，可真是辛苦你了。”&1t;/p>
李元芳脸微微一红，他略低着头：“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轻叹一声：“只是那把火，卑职也想不到会变得这么大。”&1t;/p>
狄公侧过头来，看了元芳一眼。他说：“元芳呀，你用不着为这场火而感到愧疚。事实上，那里原本就有一场祸患。你只不过是将他提前引了。”&1t;/p>
“是这样啊。”元芳好奇的看着狄公。&1t;/p>
“就是这样的。”狄公点点头。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将李元芳所说的情况都联想起来，狄公便都明白了。&1t;/p>
“《山野物志》中记载了这样一种现象。有草木与小动物的尸体腐烂于水底，便会产生一种气体。此气体平时潜于水中泥底，引出水后可以明火点燃。”狄公向元芳解释道。李元芳听得似懂非懂。他问：“大人，您是说那火……那火就是由这种气……气体引起的？”&1t;/p>
“按照你说的那种情形，确实是这样的。”狄公说道。&1t;/p>
“卑职还看到那个领头的用竹竿捅开淤泥，将一些药末顺着倒进去。”李元芳又补充了一个情况。&1t;/p>
狄公眉毛扬起来：“是了，这就是了。”&1t;/p>
同样是《山野物志》的记载。这种因腐物而起的燃烧通常在天气炎热时才能生。而且虽然能引燃起火，但却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势。之所以会有那样的状况，应该是与领头的队长往里面倾倒的药末有关。&1t;/p>
李元芳总算是将这一点给搞明白了。但同时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可是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呢？”&1t;/p>
“应该是想在他们需要的时间里将这场灾难引。造成大规模的混乱从而方便这些人行事吧。”说到这里，狄公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也就更清楚了当时情况的危险性。看了一眼身边的爱将，狄公有些不寒而栗。还好元芳谨慎，还好当时反应快，否则的话……&1t;/p>
李元芳却没有想到那么多。他说：“看来卑职的这一把火还真是点对了。”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说法有点傻，不禁憨憨的笑了一下。&1t;/p>
“你这个元芳啊。”狄公笑着摇摇头。&1t;/p>
“对了。”元芳又想起一件事。他说：“大人，您让卓仑太子去抓扎克格。您是有把握把这家伙的嘴给撬开吗？”&1t;/p>
狄公：“对付扎克格的关键在于那个班甲拉。”&1t;/p>
李元芳的眉毛微微皱起：“但那个家伙，嘴巴还是硬得很。”&1t;/p>
“他硬不了多久了。”狄公冷笑着。接着，狄公伸手将元芳招在身边并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听着听着，元芳的眼睛亮了。他是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就这样做，肯定能叫这家伙服软。”&1t;/p>
“这个家伙是好奇又爱多事。我想从他那里得到的会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狄公若有所思。&1t;/p>
而一切就要看我们怎么做了……&1t;/p>
班甲拉坐在靠门不远的一个凳子上。他的脑袋靠在墙上，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但细看却可以现，在眼皮的遮盖下，这家伙的眼珠子一直在不停的转动。不仅如此，班甲拉的眼皮时不时的掀开一条缝，班甲拉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对外面的情况进行观察。&1t;/p>
通过自己的观察，班甲拉现了很多事情。这间临时的囚室门没有锁。不过在门口有千牛卫看守。看守的千牛卫大概是两个时辰一换。观察的时间久了，班甲拉甚至把所有轮换的千牛卫的面孔都记住了。甚至，他都能估摸出什么时间该换人了，而来的下一位是谁。&1t;/p>
班甲拉这样做，当然不是为逃跑做准备。班甲拉还不想死，他知道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只要自己坚不吐实，就是狄仁杰也奈何他不得。但是逃跑的话就不同了。守在外面的那些军士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杀死。&1t;/p>
班甲拉还不想死。为了活命，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1t;/p>
“在数十个数，就又要换人了。”班甲拉心里想着。接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在这里计算这些事情，也算是无聊到一种境界了。没有办法。&1t;/p>
对班甲拉的问话，也就是最开始的那一次。后来，班甲拉便一直被丢在这里。若不是定时的三餐，班甲拉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了。&1t;/p>
但这样的感觉，真是很难过呀。&1t;/p>
班甲拉仰着头，默默的叹了口气。这时候他睁开眼，向门口看了一眼。果然，那边已经开始换岗了。交接完毕，下一岗的对上一岗的说：“队长让你下了岗过去一下。”&1t;/p>
“有什么事吗？”&1t;/p>
“李将军要往这边搬运一些东西，现在人手不够，你辛苦一下吧。”&1t;/p>
“好的，我知道了。”&1t;/p>
门口千牛卫的对话吸引了班甲拉的注意。他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挪到一个更好的位置向外观察。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几个千牛卫“吭哧、吭哧”抬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过来了。抬进来之后，千牛卫们便将东西都放到了班甲拉隔壁的一间空房里。&1t;/p>
东西一样一样的往里搬运。刚开始的时候，班甲拉还不明白这些木头架子板有什么用处，但看到最后搬运来的铁盆、木炭，他立刻就明白了——对方这是要用刑了！&1t;/p>
这样的想法一产生，班甲拉几乎立即就跳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窗口，从窗缝里往外张望。这下子都看清了，运完东西之后，千牛卫们押着两个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两个人，班甲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若不是两只手撑着墙，班甲拉说不定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了。&1t;/p>
那两个人，一个是昆沙，而另一个则是颂桑。&1t;/p>
就如狄公所言，班甲拉是个好奇而且好多事的人，并且他还有一种追根究底的精神。所以不但是昆沙，就连颂桑他也知道是谁。当看到这两个人如此灰头土脸的出现在这里。班甲拉立刻就明白，一切都完了。&1t;/p>
门开了，两名千牛卫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对班甲拉说：“起来，走，跟我走一趟。”班甲拉激凌凌的打了个颤。他的脑海立刻就浮现出了刚刚看到的那些“刑具”。恐惧之下，班甲拉立刻就尖叫道：“不，我不去。”&1t;/p>
那两名千牛卫不知道班甲拉在捣甚么鬼。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只不过是让你换个地方，又不是要你的命，有必要这么紧张吗？”&1t;/p>
千牛卫说的是大实话，但班甲拉却都从反面来理解了。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班甲拉反而倒是灵光一闪，为自己想到了一条活路。他跪倒在地，对着两名千牛卫不停磕头，口中还嚷着：“求二位军爷，上报狄阁老，上报李将军，我愿意说，我什么都愿意说。”&1t;/p>
“居然这么容易就软了？”李元芳很是意外。而狄公却只是淡淡的一笑。&1t;/p>
刚刚在那院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狄公安排的。当然，将那些东西送进去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对班甲拉用刑。而是要提供一个事实以帮助班甲拉进行抉择。班甲拉这种人是什么样子，狄公非常了解，正所谓对症下药。这样强度的说服刚刚好。&1t;/p>
“大人，您可真了不起。”对狄公，元芳是从心底的钦佩。接着，他又说道：“大人，这回那厮该说实话了吧。”&1t;/p>
狄公摇了摇头：“未必。”&1t;/p>
李元芳愣了一愣：“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了，那厮还要说谎。他如何有这般的大胆？！”&1t;/p>
“元芳，有句话你说错了。说谎其实是心怯的表现，而说实话才是需要足够的勇气呢！”&1t;/p>
这句话李元芳倒是听懂了：“大人，您的意思是班甲拉不敢说实话。”&1t;/p>
“至少是不敢全都说真话。”狄公冷冷的一笑，接着道：“不过这反倒可以确认，班甲拉知道的情况绝对不少。因为知道的多，反而不敢都说实话。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绝对不是自己所能承担的。”&1t;/p>
“那我们刚刚做的那些事情不都白费了么。”元芳有些急了。而狄公则是笃定的一笑：“放心吧，不会白费的。那厮虽然不愿意都说实话，但我会教他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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