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消费
与现在的纸质书籍不同，这本《道德经》是抄写在昂贵的绢帛上的，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这帛书已经发黄了。
李和和赞许道：“造假还造得挺用心。”但她在这层绢帛上看了又看，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李耳签名。
沈明庭不以为意：“真假并不重要，先去第二层。”
杭策小心地卷起帛书收好，毕竟是十万两银子，回去还要入库呢。
李和和凑了过来，好奇地打听道：“银子……哪儿来的？”
“王爷私库里的，怎么了？”
李和和有些惊讶：“璟王殿下不是很清廉吗？居然如此有钱。”
“清廉和有钱又不冲突，我们爷可是很有远见的，璟王府名下产业无数，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杭策卖力地为沈明庭讲着好话，还揶揄了一句：“李姑娘这是想管钱了？”
狐狸面具下的脸“嗖”地一下就红了：“我连自己的钱都管不过来，才没那个闲工夫。”
李和和懒得再跟他废话，“噔噔”两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沈明庭。
三人这算是在第一层一鸣惊人了，早有侍人迎了上来，为他们带路。
穿过迂回曲折的卖场回廊，又进了层层护卫把守的三道铁门，沿着文石剥成的台阶登阶而上，三人总算是来到了第二层。
地宫的第二层布置得像是一座小型的园林，完全不拘于地宫的限制，园林里有钟乳假山，亭台楼阁，暗流小溪和佳木怪竹，堪称得上是鬼斧神工。
第二层的人数比第一层近三分之二，也更清净些。身处其中，仿佛是游人置身于江南园林之中，观其花木、水石、禽鱼，都要忘了鉴宝大会的那些俗物与铜臭之味。
别说商铺了，连个人影也乍望不到，在这里买东西，恐怕全凭缘法了。
难得有了能放松的时候，李和和立刻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莹白的夜明珠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如玉般的润泽之感。
侍人心中一惊，这女子竟有如斯美貌！
但他是一名受过职业训练的侍人，很快便低下了头，简单地介绍自己的职责：“三位客人想要些什么，尽管告诉小人。若是自己找，可能没那么容易找到。”
李和和生怕沈明庭又提出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离谱需求，抢先说道：“要最贵的衣裳！最贵最贵的那种。”
买件衣服，好歹能穿，买本绢帛做的《道德经》能穿吗？
沈明庭不禁失笑，任由她来。
侍人点点头，表示会意，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庭院旁。
这处院子很是普通，没有什么复杂的装潢，院里就是一大片空地，旁边有一口井，两排葡萄架，有一老者背对他们，正在给葡萄浇水。
许是地宫里天气暖和的缘故，葡萄架上竟然结出了两串小巧的葡萄，果子约有花生米大小，翠玉一般，凑近一点，还能闻到花果的清香，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这里并不是个果园，而是个练武场，宽阔的平地旁摆了一排武器架，上面插满了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寒光熠熠，最高的那杆红缨枪上，竟然搭了件衣裳。
李和和心中已经有数了：“这便是天山寒蚕丝制成的软甲？”
侍人一愣，那老者已经转过身来：“姑娘好眼力。这正是天丝软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天下只此一件。”
李和和走上前去，那红缨枪上的软甲竟然无风自动，飘落到李和和手中。
这天丝软甲洁白无瑕，轻薄柔软，摸起来细腻又冰凉，是天山寒蚕丝的触感。
李和和很是满意：“多少银子？”
老者摸了摸胡须：“它与姑娘有缘，我只收你十八万两好了。”
她警惕道：“太贵了吧，这只是件马甲，连个袖子都没有。”
老者笑道：“我再送你一串葡萄。”
“成交！”
李和和付了钱，径直把天丝软甲塞给了沈明庭：“送给你了。”
她还在假装随意地找理由：“就算是回礼……江湖刀剑无眼……嗯……快去换上吧。”
她话还没有说完，沈明庭已经从善如流地接过了。
趁着沈明庭去内院换衣服的时间，李和和又向老者借了井水洗葡萄。
此处的确是个福地，就连打上来的井水都是沁甜又温热的，再吃上一颗小而香甜的葡萄，李和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嗯，这十八万两值了。
吃完了葡萄，离要上第三层还差两万两银子，李和和想着再买点什么，才能让损失降到最小。
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开口问道：“第二层有没有价值两万两的东西？”
侍人摇摇头，很肯定地答道：“没有。”
“那……三万两的呢？”
侍人再次摇头。
李和和还想再问，沈明庭已经看出来了：“这第二层，怕都是价格在十五到二十万两之间的东西吧？”
侍人有些惊讶：“您是如何得知？”
沈明庭不语，李和和已经回过味来：“这□□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钱花在自己真正的需求上：“带我去看看药材吧。”
沈明庭看着她，一向淡漠的眼里藏着关心：“你要买什么药？”
他知她身体有恙，但不知什么药才能解了她的病症。
李和和抿了抿唇，假装不在意地笑道：“我也不知道，随便看看吧。”
她想要一颗传说可解天下寒毒的回天九阳果，但这回天九阳果九十九年一发芽，九十九年一开花，九十九年一结果，几乎是只记录在药籍上的果子，她也不知道这鉴宝大会上会不会有。
药材铺开在花园的旁边，并无招牌，只悬着一块青色的门帘，淡淡的药香透过门帘传了出来。
侍人见门帘垂着，便停下了脚步：“客官请稍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第二层的店铺一次只接待一批客人，当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真正的纷争全都在第三层呢。
李和和百无聊赖地在门口等着，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稚嫩的童声。
李朝炎依旧抱着那只彩色的兔子布偶，小大人一般询问药店掌柜：“你们这儿有性热的药物吗？可以治寒毒的那种。”
掌柜的摇着一把羽毛扇：“小公子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儿正有半颗回天九阳果，只要十九万两银子。”
李朝炎回头看着李成蹊：“什么叫做半颗回天九阳果？”
想起李和和的病情，李成蹊微微皱着眉，解释道：“这回天九阳果要解寒毒，需在结果后九天内服下，若是过了九天，药性减半，便成了半颗回天九阳果。”
李朝炎想了想：“半颗就半颗，总是聊胜于无，还有什么？”
掌柜的有些惊讶：“还有什么是这半颗回天九阳果都解不了的毒吗？”
当着九狱宫众人的面，李朝炎有些气急败坏：“管那么多作甚，我就是想把解寒毒的药都买了，不行吗？”
李和和站在门外，听到此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这小兔崽子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啊。
沈明庭垂眸看着她，难得地问了一句：“可要强抢？”
李和和摇了摇头，回头自有机会收拾李朝炎，不必为了半颗回天九阳果坏了白玉京的规矩。
是是是，有钱的就是大爷。掌柜的想了想：“我这里还有一株千年火人参，也算是吊命的药材了，第三层也未必有这样的宝贝，也是十九万两。”
李朝炎还未答话，李成蹊已先一步付了银子。
小男孩有些不高兴了，明明是自己要买给姐姐的：“李左使这是做什么？”
李成蹊温声解释道：“宫主令属下带领二公子前来鉴宝大会，怎能让二公子动手花钱。”
他的声音依旧如同春风沐雨，但这次却没能抚慰住李朝炎，他抿着嘴，一张小脸皱得很是严肃，再次强调了一遍：“这是我自己要买的，与九狱宫无关。”
九狱宫的众人都听得瑟瑟发抖，四舍五入，二公子这就是想在李成蹊的面前要少主的命啊。
掌柜的已经让人把药材包好了，他可不懂里头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本能地递给了李成蹊。
李成蹊亲自把药材拎在手里，避而不答：“九狱宫的，自然也是二公子的。”
现在也不是与李成蹊撕破脸的时候，李朝炎无意再在这个问题上与之纠缠，故作庄重地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先人一步挎过了门槛。
李和和三人躲在浓密的树冠上，看着九狱宫一行人远去。
直到走到了快要拐弯的地方，李成蹊的脚步微微一顿，深深地往李和和所在的大树上看了一眼。
李和和也似有所感，她挥了挥手中的狐狸面具，悄悄地朝他眨了眨眼，这是他们二人的默契。
李成蹊的背影刚一消失在拐角，沈明庭宛如雪山冰泉般的冷冽声音便在她耳畔响起：“该下去了。”
声音好听是好听，但冻人也是真冻人，李和和甚至有种他不高兴了的错觉，但仔细一看，沈明庭那张淡漠的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嘛。
掀开门帘，淡雅的药香立刻变得浓郁起来，但李和和并不觉得难闻，甚至有些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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