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只有沈依依自己以为天衣无缝
小李子一直觉得，自己要是哪天死了，就是被宫里的贵人们灭口。
他自幼净身进宫，是陪着墨辰长大的。
就算他不想知道，他能看到的听到的事情也太多了。
比如他知道墨辰当年一直想立沈家幼女沈依依为皇后，但是太后不允；
比如他知道墨辰多后悔当年诛杀了谋反的沈家满门，从那以后就开始有了喜怒无常的毛病；
比如那天他去地牢处理尸体，发现根本不是若妃娘娘；
比如自家陛下自那天之后，总是黯然抚摸着狩猎那天的凤羽箭，眼神温柔缱绻；
比如若妃娘娘走的那天晚上，陛下一人在寝宫喝醉了；
再比如那天皇后娘娘领人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所谓的小沈子，是若贵妃。
“陛下，”他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孙侍郎似乎有急事。”
墨辰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颇为眼熟的背影，“走吧。”
小李子稍稍松了口气。
御书房内，气氛低沉的可怕。
孙侍郎跪在地上，脸上被划出了一道血口，身边是砸碎的瓷杯。
“我堂堂天辰国，和狄夷和谈，孙成啊孙成，亏你说的出来！”
“陛下，狄夷去年大雪受灾，他们现在跟疯了一样骚扰边境，只要能弄到物资，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人，我们边境子民苦不堪言啊！”
孙侍郎想起边境惨状，心一横，顶着墨辰的怒火说完了。
“那就发兵！征战！北境都护府要是处理不好，就把兵权交回来！”
墨辰又砸了一个杯子。
孙侍郎还想替北境都护府说两句，毕竟朝堂众人皆知，大半都兵权在骠骑将军黄金荣的手里，北境都护府用什么去处理？府兵吗？
而黄金荣家，出了一个太后，出了一个皇后，沈家垮台后，黄家可以说是踩着沈家的尸骨一路扶摇直上。
小李子赶紧冲孙成使眼色，让他先走，陛下正在气头上，说兵权？那无异于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孙成夹着尾巴逃了，墨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冰凉。
他把茶水吐了，冷冷的看了小李子一眼。
小李子赶紧给墨辰换上微微烫口的茶叶，墨辰喝了一口，勉强平息了心里的怒火。
“陛下切莫大动肝火了，伤身啊。”小李子劝到。
沈依依没揪杂草了，她用杂草编了一堆小蚂蚱、小蝴蝶还有小花篮。
领事太监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多生事端。
沈依依正编的投入，感觉到自己被一片阴影覆盖了。
墨辰站在她跟前，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她。
“系统，你怎么不提醒我！！”
“宿主我说了好几遍……天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系统委屈。
沈依依低头，跪下，问安：“陛下万福金安。”
听到沈依依在变声器加持下的嗓音，墨辰皱了皱眉，说到：“领着宫里的俸禄，你这奴才倒是做的挺悠闲。”
“奴才知错了。”沈依依乖巧的认错，丝毫不敢顶嘴。
“起来吧。”墨辰虽心里疑虑，这太监身形和沈依依也太像了，但又不好直接说你抬起头来。
“奴才不敢。”
墨辰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依依咬咬牙，大不了翻墙跑路，然后站起了身。
墨辰瞥了她一眼。
眉毛修了修，小脸上还弄了几颗痦子，但是这下颌线，眉骨和鼻梁的弧度……
墨辰看了这张脸近十年，一眼就认出了是沈依依没错。
都放你走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回来便回来，又躲躲藏藏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既然没有朕了，现在又把自己弄成个太监模样，留在我的宫里，这算什么？
你是对朕又起了杀心，还是割舍不下朕？
沈依依可不知道墨辰此刻沸反盈天的心理活动，她在跟系统商量万一被墨辰认出，怎么跑路。
……
……
小李子魂不守舍的在兴德宫等着。
冲孙侍郎发了一顿火后，墨辰就一个人去花园散心了。
小李子暗自祈祷别让若贵妃遇见陛下，不然今日就有的热闹了。
然后他抬头，看见自家陛下回来了。
后面还跟了个颇为眼熟的小太监。
墨辰神色无异，吩咐：“李兴，日后她就跟着你了，你要好好教导。”
没认出来？
不能啊，陛下向来眼神儿好的紧。
“那她负责什么？”小李子小心的问到。
“朕的饮食起居。”
然后墨辰坐在了书案前，开始看奏折。
沈依依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以为墨辰认出她了，没想到墨辰只是负手看天，怀念的说到：“你的身形颇像朕的一位故人，日后就在朕的身边做事吧。”
然后她就被带到了兴德宫正殿，和小李子一左一右杵在墨辰身边。
兴德宫空旷安静，只有墨辰翻奏折的声音。
香炉里，龙涎香升起冉冉白烟，在半空中凝结成张牙舞爪的异形，又被风吹散。
沈依依看着白烟打发时间，不一会儿眼睛就睁不开了，头越来越低。
居然敢在御前打瞌睡，小李子走到墨辰身边给他换水，试图用声音把沈依依吵醒。
然后他看到自家陛下不知什么时候把目光从奏折上移开了，饶有兴致的看着东倒西歪的沈依依。
没有丝毫发脾气的样子。
“陛下，我这就把小沈子喊醒。”
“不用，随她。”墨辰随口吩咐，然后继续看奏折。
小李子立刻明白了，自家陛下早就认出若贵妃了，只是懒得戳穿。
果然是圣心难测。
墨辰继续吩咐：“以后她若是去别的地方也随她，出宫也不必管，只是把她盯紧了，随时向我汇报。”
墨辰只是想弄明白沈依依回来的真正目的。
但是小李子不这么认为。
陛下实在太宠这无法无天的若贵妃了！
原来陛下喜欢这般性子的女子！
以前若贵妃性子温婉贤淑，陛下对她多几分宠爱；如今若贵妃转了性子，肆意妄为，陛下倒是纵容起来了。
小李子觉得自己又发现了自家陛下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于是他嘴角挂着理解祝福的微笑，说到：“奴才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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