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针锋相对（下）
60、
大殿上是久久的无语……
“殿下，云相来了！”外面的公公急忙走了进来，禀报。
众人一听到云安前来，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反正拿主意的人来了，他们不用太担心。
“请云相进来。”
墨辰说完，转身走向龙椅，掩去的眼中的笑意，来的真是时候！
“臣，云安，见过殿下。”云安一派悠闲，白色官服纤尘不染，映衬出其矍铄气度，顿时压下了大殿上的尴尬气氛。
“云相不必多礼。”墨辰谦和而笑，但是眼中却分明射出看好戏的光芒。
“没想到殿下和诸位大臣来得如此早，早朝提前怎么没有人通知老夫呢？”云安捋捋胡须，目光随意瞟过众人，气定神闲。
“大敌当前，云相真是沉稳。”上官礼暗讽道。
“大敌当前？”云安不在意的笑着，“敢问上官大人，大敌是谁？如何当前？”
上官礼不明就里，如实陈述，“北狄百万之师，已横渡洛水，倘若攻下寿阳，我朝的天然屏蔽就会失去，京师将岌岌可危。”
“上官大人，不是已有对策了吗？”撇过上官礼，“像对待东辽一样，割地赔款？还是，束手就擒？”颇为惋惜的摇摇头，“上官大人贵为三朝元老，老夫本以为，大人会有什么更好的求和方法呢？没想到，竟然与当年如出一辙，本相真是佩服。”
“你……”
墨辰抿嘴而笑，他知道，云安正是讽刺上官礼在七年前面对东辽强敌时的主张，结果他们不仅失去了东方的两座城池，也将会稽暴露在东辽虎视眈眈下，使得会稽时刻面临着战火的危险。他的提议，不仅改变了会稽的处境，甚至，也多少改变了云家人的命运。
看着自己的儿子，云安的眼中出现了心疼，倘若当初他坚持主战，本来淡然的儿子，何以被他推向战场，时刻面临着杀戮，与死亡。轻微的心疼皱眉，已经错过一次，难道还要将云家所有人推向前线，他才会出手吗？
不能，绝对不能！他暗自摇头，转身，对上风墨辰，拱手道，“殿下，臣以为，北狄率百万大军侵扰我朝，倘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该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如何面对九泉下的先辈，臣斗胆，战！”最后一字“战”，铿锵有力，仿佛原本天地间那一声霹雳，震得全场默默无语。
云玄、杜鸿以及年轻官员都如释重负的笑着，墨辰丢给他一个心知肚明的笑，没有开口。
“云相怎会如此糊涂？”韩启上前，指责云安道，“丞相口口声声说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如何面对先辈，但是，倘若战败，我们将都是亡国之人，那时，又要如何面对天下，如何面对百姓，如何面对先辈？”
“哦？”轻轻的出声，“那依韩大人的意思，派公主和亲可以不损我朝颜面，可以堵天下悠悠之口了吗？”
“派公主和亲，一来，我们不会割地，二来，我们不会纳贡，三来，可以使天下百姓免遭战火，何乐不为？”
“汉家青史上，拙计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云安盯着韩启的眼，一字一字看似平静的背出这首诗，但是，听到的人，都暗自羞红了脸。
风墨辰不动声色的看着云安周旋于众人之间，他知道，只要他不说话，他们就会一直争下去，但是，此时，他不能动，他要等，等一个人，抬眼，往窗外看去，不露痕迹的露出笑，他快来了！
“殿下，臣赞同丞相的意见。”一直不做声的大学士曹书尹上前，拱手，对墨辰道。
“臣也赞同。”
“臣也赞同。”
一片赞同之声此起彼伏，只有寥寥几人不甘心的盯着风墨辰。
“将军，你不能进去，奴才还没通报呢！……萧将军，萧将军……”殿外，几人拦住步履匆匆的萧从然，但是，萧从然却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顾阻拦，直直的往殿内走去。
踏进殿内，完全不理会众人，看着风墨辰，拱手道，“臣，萧从然见过太子殿下。”
终于来了！风墨辰扬起嘴角，“萧将军急着前来有何事？”
一愣，他看向高高在上的男子，何事？你会不知道！“臣斗胆，向殿下请旨，准许臣出征，一，举，破，敌。”
话一出，云安得意的笑笑，众人则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好！”墨辰爽朗出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众人，十足的王者之风，让众人不敢直视，“传旨。”
话一出，下面众人都拱手，恭敬聆听，“臣在。”
“国难当头，北狄猖獗，圣上违和，太子亲征，封，云玄为征讨北狄的前锋，率西府兵北上，与平疆将军云坤汇合，萧从然即日起带兵前往西岭，阻止北狄顺江东下。”
“臣，遵旨。”二人异口同声。
“如今，西运正面临空前威胁，望众位大臣同心协力，同仇敌忾，保我西运。”
“臣等，定当竭尽所能。”
“殿下，关于殿下亲征一事……”杜鸿上前想阻止墨辰的举动，却被他挥手打断。
“我贵为一朝太子，怎可忍受外敌欺辱我西运，难道让他们认为我西运无人吗？”
“臣，……”
大手一挥，霸气十足，“不要多言了，我心意已决，诸位爱卿无需多话。”
“臣，遵旨。”
“十日之后出征，诸位爱卿多多辛苦了，我不在的日子，朝政全由太子妃做主。”
“这……”
“如无事，就退了吧。”
“臣等，告退。”
……
马车上，墨辰体贴的为箬婉拉紧披风，抱怨她，“你呀，也不多穿点，容易着凉的。”
温顺的依在他的怀中，她撒娇道，“有你在，我哪里会着凉。”
“你呀！”宠溺的轻点她的鼻尖，却发现她困意浓浓。“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
“我想去皇陵。”她微微闭目，浅浅而出。
一愣，他轻抚她的脸颊，将她更紧的揽入怀中，“好，我们去皇陵。”
窝在他怀中，她浅浅露出笑意，安心睡去。
他却痴迷的看着她安宁的睡容，心绪难平。
箬婉，你可怨我？
我将你推向了这琢磨不透的朝堂中，我拉你进入我起伏不定的人生里，我让你留在了这变幻莫测的是非间。
你可怨我？
人初见，桃花面，身影纤，何曾想过，当日的惊鸿一瞥，惘然，种下了你我的一生。
锦瑟琴，五十弦，诉思念，何曾料到，当年的腥风血雨，无奈，改变了你我的境遇。
心亦坚，鸿图梦，成霸业，何曾想到，今日的金戈铁马，悄然，造就了你我的分别。
执卿手，笑语欢，欢情浓，何时与卿续前缘？
……
皇陵地宫入口处，墨辰紧紧握住箬婉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去，在一个刻着凤凰的棺椁前，他停了下来，松开她的手，走上前，手抚棺椁，轻轻地将头靠在上面，如同他还是当时的皇子向他的母亲撒娇一般，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母后，辰儿来了，来看您了！”他的话里夹杂着哽咽，却又充满着无限眷恋，“母后，您还记得辰儿曾经和您提过平南侯的女儿吗？如今，辰儿已将她娶回来了，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
起身，转头，对着箬婉轻声地道，“婉儿，拜见母后吧。”
含笑，箬婉拎起裙边，跪在棺椁前，恭敬的道，“儿媳云箬婉，见过母后，请母后放心，儿媳一定好好照顾墨辰，不会再让他孤单一个人，无论前方有何风雨，儿媳都会永远和墨辰在一起，不离不弃。”
你听到了吗？
无论前方有何风雨，我都会永远和你一起，不离不弃！
所以，你一定要等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深陷泥潭，有你在，我愿意，不可自拔。
复杂棋局，有你在，我愿意，步入其中。
九泉之下，有你在，我愿意，永世沉沦。
为你，我甘愿舍弃云淡风轻。
为你，我甘愿放弃随心所欲。
为你，我愿甘之如饴的赴死。
一切，只因，你！
刀寒冷，剑无情，血满裳，我依然不会后退半步。
身形残，容颜毁，革裹尸，我依然不会让你一人。
香魂散，灵魂破，赴黄泉，我依然会在黄泉路上，等你……
等你，共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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